「不用了,只是普通的風寒而已。」蘭嫂子笑了笑,「江姑娘,天色不早了,我該去做午膳了……」謝過仇妤的好意,她勉強直起身子從仇妤的身邊經過。那四個孩子吃了自己兩日的藥方,高熱已經逐漸退下,這是個好現象。
然而,不一會兒,屋子裡頭卻亂成了一團。
「快來人啊!不好了!蘭嫂子昏倒了!」
仇妤心裡砰地一聲響,當即站了起來,朝著膳房的方向敢去,蘭嫂子被眾人簇擁著,這些人看見仇妤之後立刻讓開了一條道路。
「江姑娘,快來看看!蘭嫂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昏倒了!」
大娘焦急的拍打著蘭嫂子的面龐,突然有人一聲驚呼,一抹鮮紅從蘭嫂子的鼻間流了出來。
「快,把她帶到屋子裡去!」再一次為蘭嫂子把脈,果真沒錯,與瘟疫如此相像的脈搏,再一探她的額頭,體溫驟然升高!這說明疫毒已經在她的體內潛伏了許久,這下終於爆發,病情急轉直下叫人措手不及!
「準備溫水!再煎一副葯來!」
「蘭兒!蘭兒!你醒醒,我回來了!」土匪頭兒從外面走來突然看見暈過去的蘭嫂子立馬衝過來,「她怎麼了!」轉頭問正在檢查蘭嫂子身體的仇妤。
「她感染瘟疫了,情況危急。」
突然,他緊緊的抓住了仇妤的手臂,「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救醒蘭兒,如果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叫你給她陪葬!」
江仇妤毫無懼意,「身為她的夫君,若你能早點發現她身子的異樣,今日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土匪渾身一震,確實,蘭兒前些日子就開始咳嗽,她只是一句風寒,自己也沒有太在意,沒想到居然這麼嚴重。
一下子,土匪頭兒呆坐在地上。
所有平日里常與蘭嫂子有接觸的人再一次接受了仇妤的診斷,而土匪頭兒在蘭嫂子的床邊守了一夜,依舊不見絲毫的起色。
「為什麼她還不醒?」
江仇妤收回了手,蘭嫂子躺在床上滿頭冷汗,高燒不退,吃了葯也沒有效果,「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瘟疫了。」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土匪頭兒的火氣再一次衝上腦門,然而對上仇妤那幽深的目光,又便撇開頭去。
望著這一對夫婦,仇妤心中百感交集。
他們的生活雖然艱難,但是蘭嫂子有個疼愛她的夫君,疼愛著他們的孩子,在妻子生病時還能夜夜守著,她從前從來不相信有如此真摯的感情存在,現在相信了,哪怕是像這土匪這樣作惡的人,居然也有一顆真愛妻子的心。久違的溫熱再一次湧上眼眶,仇妤驚訝於自己的情緒波動,「我去給蘭嫂子熬藥。」
說完便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著跳躍的火焰,江仇妤想著連城的事情,自己從醫多年雖然也見識過許多費解的病症,但是最後關頭都一一解決了,然而這次的瘟疫發生的異變,這到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
連城之內,俊秀的男子臉上儘是疲色,他濃眉緊蹙,眼神中沒有了之前的倨傲諷刺,反而帶著深深的擔憂。
他已經兩日未曾合眼了,派人四處尋找那土匪的寨子卻一無所獲,原本以為定會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沒想到這群土匪居然如此小心謹慎,究竟他們把人帶到了哪裡去,現在可還活著?
想到這,梅青玄便覺得心口一痛,都是因為自己疏忽,才會讓四小姐落入如此境地!
江岷滿臉疲倦帶著兵馬從城外回來,看見了梅青玄身邊的李縣令,終於忍不住下馬。身後的御醫們紛紛下,太師與丞相已經不眠不休尋了四小姐兩夜,四小姐的情況著實讓人擔憂。
只聽嗡的一聲,江岷拔出了腰間的長劍,不少人瞳仁一顫,難道太師震怒,打算殺了丞相解氣?這不能吧……雖說喪女心痛,但丞相可是朝廷命官!
江岷握著長劍的手一抬,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凄厲的摩擦聲,眾人立刻驚呼,一道銀光閃過,那劍鋒卻是指在李縣令的脖頸間。
「啊……太師饒命!太師饒命啊……」李縣令沒有想到江岷會突然拔劍相向,當下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冷酷的聲音自頭頂傳來,「為何連城有土匪出沒卻不上報朝廷,府里的家眷染了瘟疫還不放出城,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江岷與丞相可不一樣,前者或許是完全不聽理由的。李縣令的臉色瞬時慘白,豆大的汗水如雨般落下,「下官……下官……」
另一邊,「江姐姐,我想進去看看母親。」身子已經有所好轉的孩童跟著端著葯的仇妤站在蘭嫂子門口,只是屋門緊鎖,裡面傳來了土匪嚴厲的聲音,「臨兒,回去,你母親睡著了,不要打擾她!」
然而,這孩子年紀已經不小,自然知道自己的父親說的不是真話。
「江姐姐,我母親病得很嚴重嗎?」他的臉色帶著一點淡青色,仇妤伸出手去摸了下他的額頭,除了皮膚上的水泡還未結繭,但是已經慢慢康復了。
但是仇妤不確定的是,被治好了瘟疫之人會不會再次感染,如果真的有這種可能,那麼如此瘦弱的孩子定是無法再熬過病痛的折磨。
「臨兒放心,蘭嫂子很快就會康復的。」
這孩子吸了吸鼻子,立刻有人將他帶了下去。
如今,整個寨子里的人都知道蘭嫂子得了嚴重的瘟疫,吃了葯也不見好,因此膽敢靠近這裡的人少之又少,若是孩童,則被勒令不能走近這裡十米之內。
「咳咳……」裡面隱約傳來咳嗽的聲音,門吱呀一聲打開,那土匪陰沉著臉,直接從雲姝的手中接過了那碗葯汁。
屋子裡,那咳嗽聲愈發的劇烈。
「蘭嫂子可清醒了?」
土匪頭兒一手捂著自己的嘴,「咳咳……還沒有……」他的臉色簡直與當時蘭嫂子一模一樣,江仇妤心中一沉,連如此身強力壯的男子都被感染了。
「這是你的葯。」將手中的兩碗葯汁推了過去,那土匪只是看了一眼,並未言語。
兩個人其實都心知肚明,然而那土匪卻沒有半點慌張,對於他來說,若自己的妻子無葯可醫,那麼自己不久之後定會追隨她而去,沒什麼可惜的。
只是……「臨兒和君兒的情況可還好?」他還挂念著兩人的兩個孩子。
仇妤輕輕點了點頭,門緩緩關上,阻隔了外面的世界,與裡面那生死相依的夫婦。
……」
整個寨子人心惶惶,不少人都聽見了他們的老大那劇烈的咳嗽聲,立刻擔心蘭嫂子的這病情是不是會感染到其他的人,若老大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往後還有誰可以領導他們?
嘩啦,此時屋子裡居然傳來一陣巨響,門外的仇妤心中沉了幾分,立刻有數名年輕的男子圍了過來,「老大?老大?」
然而,屋子裡卻再也沒有了回應。
「把門砸開!」
他們拿來的斧子,對著門把狠狠的劈了幾下,隨後一腳踹開屋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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