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說得對,有了那麼多的銀子,到時候別說是喝花酒了,我們要改邪歸正都沒問題啊!」這話從天狼的口裡說出來,便成了笑話。改邪歸正?他們可從來沒有想過。
眾人果真哈哈的笑了起來,紛紛附和著,「大哥說的對說的對!」
這邊的土匪們聊得開懷,而另一邊,江府的一行人各懷心思。
前方出現了蜿蜒的山路,這支隊伍已經到達了山腳,一行人就慢慢降下了速度。
仇妤掀開了馬車的帘子,目光向窗外看去。
臨近佛光寺的山上栽的全是松樹,一棵棵蒼翠挺拔,依稀望見到群山之中也有兀突石骨,懸崖峭壁,各種奇峰異石,千姿百態,陡峻的山尖高聳在遙遙天際,白雲一朵朵飄浮在它的腳下,夕陽西下,好似要沉入山谷之中。
看著無限美麗的江山,胸中不免激蕩。現在他們正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馬車不停的顛簸。
忽然,天上的光線暗淡了下來,仇妤看向天際,見一片片烏雲將太陽遮擋了去,清風襲來帶著濃郁的水汽,有些涼,怕是要下雨了。
不一會兒功夫,天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江仇妤靜靜的坐在馬車內,看著車外無數奇形怪狀的山石在眼前劃過,微微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漸漸停止,江仇妤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了。
「小姐,我們到了山頂。」青雲體貼的為江仇妤拉了拉身上的披風。
仇妤點點頭,抬步下了馬車,周遭的景象便讓她眼前一亮。
她們所在地方眼界非常開闊,從這裡看下去,整個村莊都好像被大山蜷縮在懷抱之中。
依山傍水,祖墓建在這裡真是個明智的決定。
有序的下馬車了,陳氏走在老夫人的身邊去祭祖。
老夫人一下車整個人的臉色都肅穆了起來,她看著仇妤的方向,「蓁蓁,過來。」
老夫人寵愛江仇妤的事情也是近個月才知道,見江仇妤一臉淡然的走在眾人面前,嘴角微微的勾起,走到老夫人身邊便自然的扶住了她的手臂。
雲氏的火氣更是不打一處來,這個賤丫頭,仗著有老夫人的寵愛就目中無人了!雲氏氣的牙根痒痒,就再讓這小賤人得意一會兒,不過不要緊,過了今天看老夫人好敢不敢寵愛你!
瞧著到了時辰,甄老夫人接過了管家遞過來的三株高香,在陳氏與江仇妤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朝著墓冢的大門,無比嚴肅的跪了下來。眾人皆跪。
這祭祖的禮節十分繁瑣,甄老夫人一絲不苟,將白玉瓷杯擺成一行,由大老爺提起酒罈,一排排到好。
隨後,震天的鞭炮聲響徹雲霄,眾人依舊跪在地上行禮。隨後開始祭文,祭文是為祭奠死者而寫的哀悼文章,也是供祭祀時誦讀的。
三獻之後,即完成讓祖先享用祭祀,而表明祭祀者「追養繼孝」之心,故可辭別祖先神靈。眾人依次詣祖先墓前站立,三拜即退。
江仇妤陪在老夫人身邊,看她的表情虔誠,喃喃自語,她見此時難得安靜,不著痕迹的打量了下四周。
老夫人身後是大老爺,大老爺的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書卷氣,一看便覺得他與大夫人十分般配,二老爺也就是自己的父親,這個月被聖上配到外省考察民情,今日就沒來。
目光向後一探,便瞧見了三房的那幾位堂兄妹,而恰恰此時他們幾個也正在偷偷地看她。
禮成,眾人漸漸活躍起來,大夫人開始和三夫人談笑風生,風中時不時傳來輕輕的笑聲,這毛毛細雨似乎沒有影響眾人的心情,可唯獨雲氏卻一個人站在角落,只有江彧清和長子江連偁陪著,好不冷清。
雲氏用眼角餘光偷偷的瞄了一眼江仇妤,見她安靜的站在老夫人的身旁,整個人顯得昏昏沉沉的,心中便一喜。自己安排的人說,他聽見了江仇妤主僕在馬車裡吃了那些點心,現在藥效差不多要發作了,起初她還有點擔心怕會不會被發現,現在看來是多餘的。
一顆心漸漸安定下來,看看四周,發現江蘭舟竟然也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那少年張嘴打了個哈欠,對著大夫人撒嬌道,「母親,舟兒想睡覺。」
說罷,他便依偎在二夫人的懷裡,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賴著。
江沉魚只是淡淡的看著這一幕,嘴角掛著幾分冷笑,而竟是有個重量壓在了她的手臂上,轉過頭去就看見半個身子靠著自己的江茗瑤。
「八妹?是不是太累了?」
「……嗯。」眼皮十分沉重,視線也有些模糊,八妹到底年紀還小,江沉魚便也沒有想到別的地方,今日對於自己來說可是個大日子,她多日來抑鬱的心情難得有了幾分緩解,語氣也不由得輕柔了不少,「肯定是路途勞累,這一路山路崎嶇的也不好走,晚上回去早點休息。」
江茗瑤心中不免感動,點點頭,心中有了幾分感動,這一次,難得胞姐主動找她,竟是要她給六姐送糕點去。
隱約猜到自己的姐姐姐肯定是與嫡姐商量好了怎麼對付四姐。
這時,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淡漠的風凌厲地地穿梭著,將人的驚呼拋在身後,剛剛的灰白臉色漸漸沉下來,天色十分昏黑,片片烏雲彷彿要壓下來一樣,黑壓壓的.還不時有震耳欲聾的雷聲和刺眼的閃電,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斜風襲來,吹動大雨四處飄散。
雲氏見勢急忙跑向甄老夫人,「母親,這雨勢兇猛,我們還是早些回去的好,否則山路泥濘,我們這麼多人,只怕會有危險的。」
天雨瓢潑,不過片刻便下的愈發的洶湧了。
老夫人看著紛紛躲進馬車裡避雨的眾人,便應了一聲。
雲氏見此心中一喜,「媳婦知道一條近路,很快就可以下刪!」說完還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江仇妤。
隨著雨水的沖刷,山路泥濘,原本有序的隊伍也漸漸變得凌亂起來。所有步行的小廝丫鬟全部濕了褲腳,他們只好相互攙扶著,要知道雲氏選的這條路也好不到哪裡去,萬一一個不留神,滾下山路去的都有可能。
眾人一邊想要快點下山,一邊卻被瓢潑的大雨阻擋著,耳邊時不時傳來侍衛滑倒而發出的尖叫聲。
「大家小心點,都小心點腳下!」管家大喊著,心中卻是嘀咕,二夫人可真是會選日子,前幾日都陽光明媚,偏偏今日下這麼大的雨。
甄老夫人輕閉著眼,好像聽不見外面的喧鬧,只有她那緊皺著的眉頭才能看出此刻她煩躁的心情。
馬車裡的大夫人忍不住撩開帘子,望向前面江仇妤的方向,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經做了,只希望四小姐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讓那些人得手。
「母親,四姐姐會有事嗎?」懷裡的少年睜開了朦朧的睡眼,大夫人慈愛的笑了笑,「不會的,你姐姐這麼聰明,一定會沒事的。
「……嗯。」他嚶嚀一聲,便換了個姿勢,只是眉頭依舊緊皺著,顯然有些不安。
三房的人在隊伍的最後方緊緊的跟著,而老夫人的馬車則在隊伍的前面,其次是大夫人陳氏與大老爺,後面就是雲氏和江彧清的車,江仇妤的馬車被夾在江彧清與江沉魚的中間,雲氏這麼安排,就是想要江仇妤的馬車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有江彧清和江沉魚做掩護還怕事兒不成?
「姨娘,我覺得好生奇怪。」七小姐江毓秀慢慢放下了轎簾,「為什麼母親一直盯著四姐看啊?」
「……」五姨娘收斂了神色,「小聲一點,旁的事情我們莫要管。」現在是夫人將四小姐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但是這與她們有什麼關係,在江府之中,關鍵就是要明哲保身。
「可是四姐.……」
「好了,沒什麼可是的,你四姐這麼聰明,旁的事情我們別管」五姨娘選擇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