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小節 代價 (6)

  ——我當然喜歡他。因為他是我的救世主。 她曾經這樣歸結過他的存在。因為，如果這個學校於她而言是個暗無日的深洞的話，那麽瞿嵐的存在就是盞微弱的燈。 “不許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放棄他！對他死心！”察覺了她孤注一擲的目光，賓雪敏也是緊緊盯住她腕上的手鏈。頃刻森冷淩厲的眼神更加徹骨了三分。氣急敗壞地用力一扯將手鏈扯斷，隨即棄之無物地拋了出去。兩隻琺琅蝴蝶抖動了幾下翅膀，在空中劃出一道白銀的弧線，隨即淹沒在堆滿各式器具的倉庫中。看著微弱的亮光在空中消失無尋，雖然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疼的刺骨，但一絲冷笑還是不由自主地爬上嘴角。 ——雖然這盞燈很微弱，隻有五瓦的亮光，卻是我全部的救贖。 此刻她方才發現。 見她不悲反喜賓雪敏更加惱羞成怒，威脅道：“這次你再敢個‘不’字！我保證，你接下來的痛苦一定勝過現在十倍，百倍！” 而這次海心照舊還是那三個字：“不可能！”如果和之前的回答有什麽區別的話，隻是多了一聲嗤鼻的笑罷了。在嘴角升起的一刻她已經徹底打消了明哲保身的念頭。瞿嵐價值是取決於內心的分量。那麽縱然千刀萬剮，她也不會交換他。因為他們根本不是同一個平上的兩端。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以和他放在同一個平上。 ——所以一點皮肉之苦算的了什麽？ 此刻她方才看清自己的心。 看清時，賓雪敏手中燃燃灼燒的煙蒂已經深深埋進了她瘦弱的手臂。隨著一陣白煙升起白皙的皮膚來不及燃燒已經變成了焦土。看不見火焰的星星之火通過息息相關的神經，下一刻已經在心髒上勢成燎原。在疼的撕心裂肺的同時，心卻從未比此刻更加敞亮。 “我喜歡他！” ——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但終究還是不能視而不見。因為你的顏色不僅是五彩斑斕的，更是炙熱，是濃烈的。就像下午放學的鍾聲響起時，我恍然抬頭映入眼簾的夕陽一樣，炙烈得哪怕一整個空都不夠你灼燒，不足以成為襯托你的背景。察覺時，我已經無法再欺騙我自己。 “我喜歡你！” ——不是因為你是我的救世主，而是因為， “我喜歡你！” ——我知道你是我黑白的世界裏唯一五彩斑斕的存在，我知道你與眾不同，卻不知道那是因為我愛你。不知道，一個人因為另一個人而感到救贖，整個世界都為之點亮，隻可能因為這一個原因。我愛你。 煙蒂燃燒成灰化出的幾縷虛無縹緲的青煙，她怔怔地望著，像是在望著某個並不存在的人。一遍遍的「我喜歡你」，因為皮焦肉爛的痛楚，輕而又輕。周圍的人時而恫嚇時而摩拳擦掌，混跡其中，以至她不知道是否有人聽見，又或許連她自己也沒有聽見，這隻不過是她的心在對她。 ——我喜歡你！ “你們去找個啞鈴過來！越重越好！” 當焦爛的皮肉化出的最後一絲青煙在空中蕩去無痕，耳畔再次傳來賓雪敏的聲音，比之前聽到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森冷淩厲。 “要啞鈴幹什麽？” “我改變主意了！既然皮肉之苦對她不起作用，那我就讓她嚐嚐骨斷筋舍的滋味。把她的兩條手臂卸了我看她還能不能繼續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