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小節 親爹去哪兒了（4）

  耐不住沿途的顛簸，破孩兒在車筐中沉沉睡去。 ＷｗＷＣＯＭ此時夜色已深，路上他兩形單影隻，周圍安靜地都能聽見破孩兒安詳的鼻息。海心龜爬般緩慢地推著車在路上走，她現在累得別繼續踩了，幾乎都能為被地為席露宿街頭了。 衡山路一帶寬闊的林蔭大道兩旁是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樹蔭背後許多年代久遠的青磚紅牆的老洋房，或被改建成禮拜堂，或被挪做藝術畫廊私房菜飯館，現在已經鮮有住家。沒有萬家燈火，所以不遠處一棟洋樓裏透出的幽光在夜深人靜時就顯得尤為引人注目。打量下，這地方她不僅認識還頗熟悉。她最初的聲樂啟蒙就是在這徐匯區少年宮裏。不知不覺間已經十餘年過去，不知故地是否依舊如昨。懷念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忽然猶如醍醐灌頂，顧不上腿肚子轉筋跨上腳踏車向少年宮方向騎去。 和她一樣，這少年宮也是康樂樂的原點。無論後來他的舞台有多麽輝宏廣大，他的提琴生涯，和她一樣也是起始於這棟樓的一隅。如果海心覺得懷念，那麽路經此地的康樂樂會不會也有相同的感概？想到康樂樂興許也會因為故地重遊而流連忘返遲遲不歸，她加緊了腳步。 走近少年宮，透過琴房的窗戶她看見尋覓一夜未果的康樂樂。於是喚醒破孩兒，二人穿堂過室，進到教室。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兒時她無數次目睹過的情景。康樂樂心無旁騖地拉著琴，不同的是此刻他手上空無一物。他隻是心無旁騖地在拉著臆造出來的提琴。熟悉卻又前所未有的陌生，這一刻海心不禁為他感到一絲心疼。 破孩兒見到爸爸立刻甩開海心，飛也似地一頭栽進他懷裏。不過就分開個大白罷了，知不道的，還以為他是跋山涉水千裏尋親的蝌蚪呢。不知是因為兒子的突然出現？還是因為手中空無一物的提琴的蕩然無存？他顯得既驚訝又愕然，大夢初醒，不知今夕何夕，尤不能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