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梳頭
我正不知所措,垂放在身側的手突然被人握住,我驚愕的回過頭,卻見曹桓不知何時竟直直站在我身旁,嘴角微微上揚就連眼底也是帶著一抹淺笑。
“沒想到能在此處與諸葛先生和黃姑娘遇見,想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得緊。”曹桓這一句像是玩笑話。語畢,沒等諸葛亮兩人回話便俯身湊近我耳邊,語調不大不小卻剛好是三人都能聽見的。
“果真在這乖乖等我,真乖!”
我麵色一僵,自然聽出這話裏隱含的曖昧不明。不動聲色的掙了掙他的手,卻反而被他握得更緊。男子與女子的力量本就懸殊,此時諸葛亮兩人也在場,我也不好像平日裏大聲喝曹桓幾句,隻能暗自與曹桓較著勁,誠然,我的掙紮可謂徒勞。
黃月英見我們兩人“相握”的手,又見曹桓湊近我耳邊時的“親昵”模樣,當即斂了眸子,畢竟還是未出閣的女子,多少有些尷尬:“本以為顧姑娘是一人,我還想邀姑娘同行,如今倒是我白擔心了。”
曹桓伸出空餘的一隻手,趁我不注意使勁捏了捏我的臉,笑道:“我哪舍得她一人出來?我家丫頭這樣好看,若是被歹人看去了可就使不得了。”
曹桓說著,似是無意的向諸葛亮淺淺看去一眼,見對方雖神色不變,可嘴角卻不自覺的抿做了一條線,想來心情也不怎麽好,曹桓當即心領神會的笑笑,心中暗自高興。
本就因他當眾捏我的臉,我就三分羞七分氣,如今聽了他的話,僅餘的羞澀便蕩然無存,隻餘下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便使勁掐著他的手,本希望他知難而退,卻不想他竟是一聲不吭,依舊不放手。
黃月英柔柔道:“既是如此,我們便不打擾了。”
聞言,我心下一驚,黃月英這是要帶著諸葛亮走了?
曹桓笑笑,隨即了然的向兩人作別。
我顧不得許多,心下突然慌得緊。倒不是怕與曹桓獨處,隻是怕黃月英與諸葛亮獨處。本就在意兩人的關係,不見便也就罷了,可既見了方才兩人一起逛街的模樣,便再也沉不下心了,況且心中擔憂的也是諸葛亮是否在意我?是否便就這樣走了?
我終是將目光對上諸葛亮的眸子,深黑的眸子像是夜裏璀璨的繁星,那裏承載著不隻是如銀月般的清冷,也有如春水般的溫柔。
“既是遇著了,若是方便,不如四人一同結伴,也有趣些。”
諸葛亮淡淡說道,目光與我錯開,直直的看向了曹桓。
依著諸葛亮平日的性子,便會直接與曹桓告了別便是,如今卻是破天荒的邀了我們同遊,一時之間四人的心思都有些難諭。
曹桓很是爽朗的點頭,可手中的力道卻緊了緊,我疼地暗自咬了下唇,更加使勁的掐了起來。
一路上,曹桓悻悻的放開我的手,與諸葛亮一同走在前麵,兩人臉上皆是淡淡的帶著生疏客氣的笑,不知在討論什麽。
黃月英則是陪在我身側,或許是覺得兩人無話有些乏味,便起先開了頭,聊了些文藝的東西來,我一番聽下來,隻能用以往在課本裏學到的知識回她,而後她或許見我文學底子不錯,便起了興,想要聊些更深沉次的東西。
我心下暗歎,有文化的人果然都喜歡聊些有文化的事,黃月英如此,以往諸葛亮也是如此。不過好在諸葛亮後來知道我並不喜這一方麵的知識,便也就鮮少在聊了 。
對於黃月英我亦是委婉的拒絕了她的一番盛情。詩詞歌賦我並非不會,若要論什麽史詩名人我也好歹是學過曆史的人自然也不會太差,隻是無論是哪方麵,終究是他人的知識,要我吟出往後詩人譜的詩句冒充自己所作,我定是做不出這樣厚顏無恥的事的。
黃月英委實是個善解人意的人,知曉我話裏的含義,也隻是微微自責道:“讓顧姑娘見笑了,我這性子也不知是何時養成的,總是忍不住要說些詩詞,讓顧姑娘見笑了。”
我一聽,連忙搖頭道:“黃姑娘說得哪裏話!黃姑娘有這樣的才情,是多少女子羨慕的,倒是我才疏學淺,讓黃姑娘見笑了才是。”
黃月英笑道:“我們不說這些了,還冒昧一問,顧姑娘今年多大了?”
我頓了頓道:“已有十九了。”
“顧姑娘比我小了許多,這時光匆匆一晃,竟不想已過這麽久了。”黃月英淺淺一笑,似是有些感歎。
我聽著她的話,心裏悶悶的難受。若非是那場不知所以的變故,黃月英怕早就與諸葛亮成親了,又哪裏是待到這個年紀還沒有嫁人的姑娘?
想到此處,我心中頓感擔憂,麵對溫柔的黃月英心裏泛起濃濃愧疚來。
若是她此時知道我心儀諸葛亮,她還會這樣平靜的與我說話嗎?
心裏有了愁思,無論怎麽逛也顯得索然無趣。
良久,四人喝過茶,便連晚飯也一道在外用了,方才悠閑的打道回府。
回到府門分道揚鑣時,曹桓突然拽著我的手臂,發出一聲輕歎:“今日本想給你一個驚喜,卻不想半道上碰見另外一個‘驚喜’,如今隻有待另一個閑日再帶你去看了。”
曹桓所謂的另一個驚喜,我想便隻有諸葛亮與黃月英兩人了。
我向他身後探了探,悠長的遊廊處諸葛亮與黃月英早已行遠,而我正巧看到他們轉身走向拐角處時掀起的衣角。
“你在看什麽?”曹桓甚為不滿的將我的頭擺正。
我掙脫開他的手,不理會他,徑直向自己所住得庭院走去,留下曹桓一人在身後不滿的喚著我的名。
……
朗月當空,天上的星星屈指可數,銀月躲在厚厚的雲層裏,像是一個害羞了的姑娘,隻露出半邊嬌羞的臉頰。
我坐在梳妝台上,看著銅鏡裏模模糊糊的垂掛髻,又想起曹桓的那張揶揄的笑臉,回憶起白日裏他莫名其妙的表現,便不由升起一股氣來,連忙將發髻鬆開,任由一頭青絲灑落下來。
待曹桓的“手筆”消失不見時,我方才長長舒了口氣,正準備褪了衣裳就寢,手剛拿起腰間的衣帶,還未來得及解開,便聽得門外傳來兩聲響亮的敲門聲。
我的手一頓,急忙放下,心下好奇誰會在夜裏來尋我,便出聲問道:“誰啊?”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沒有人回話,也沒有人再敲門。
我背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大晚上的聽見敲門聲,叫人卻無人應答,還不是遇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雖說我是無神論者,不過連穿越這種事都遇到了,還有什麽遇不到的?這樣想著便更加害怕起來。瑟瑟的縮進牆角,警惕的看著房門,手裏緊握著一個燈台,謹防著會從門外突然衝進一個非人的生物。
良久,門外才傳出了動靜。
“子歸,你可是睡了?”這聲音帶著些小心的試探並又無比熟悉。
我一怔,隨手將燈台放在地上,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待再三檢查沒有什麽不妥之處,才急急忙忙的跑到門邊開了門。
“先生,你還未歇息呢?”我一將門打開,便不由自主的出聲問道。
門外的正是諸葛亮,他端端的站在門口,月白衣裳仿佛染上了盈盈月光,在燈火下格外好看。而他的俊美的臉上,在我開門的那一刻便帶著淺淺微笑,目光有些灼灼的,比燈火還要絢爛幾分。
我的心猛地顫了顫,看著他出了神。
“我有事要與你說,白日因時機裏有些不便,便挑了這個時辰來,子歸可介意?”諸葛亮嘴唇動了動,出聲道。
我搖了搖頭,道:“自然不介意。”
又不是第一次在天黑之後孤男寡女在一起,有什麽可介意的?
雖說了不介意,諸葛亮卻並沒有進來隻在門外站了半晌,我亦不能厚著臉皮將諸葛亮勸進來,畢竟天色已晚,況且又是我的閨房……
我正想著再次啟口問諸葛亮來意,諸葛亮已然先開口道:“子歸,可有空隨我出去走走?”
我怔了一怔,雖不知大晚上有何可以走的,不過他既這樣說了,我自然樂得答應。
腳剛踏出一步,才恍然想起我的發髻已被我弄散,這樣出去難免惹人笑話。可若是現在盤發,以我的速度,豈不是要讓諸葛亮站在門外吹著冷風等許久?
我咬了咬唇,很是為難:“先生,我梳頭很慢……”之後的意識不言而喻。
諸葛亮聞言淡淡笑道:“無妨。”
我以為他是願意等我,正想感動得寒暄幾句,諸葛亮卻是執了我的手徑直的拉著我走向了房裏,再我驚訝之際,又領著我走到了梳妝台旁,取過台上的木梳,竟為我梳起頭來?!
我驚訝的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試著想要拒絕,可都被他淡淡的拂了意,無奈我也隻好任由他梳了。
與曹桓不同,我對諸葛亮為我梳頭一事並不反感,反而覺得心底滋生出許多幸福感來,不會像反抗曹桓一樣反抗他,反倒乖巧的端坐著不動。他的手也是極溫柔的,怕是擔心弄疼我,沒梳一下,都會停頓幾秒,待我沒有反常後,才又開始認真的梳起來。
我臉色泛紅,竟不敢看銅鏡裏映照出的兩人的身影,頗為羞澀的閉上了眼。與今早不同,麵對諸葛亮我沒有絲毫困意反而精神百倍,每一根神經都緊張的繃在一條繩上,感受著,他白玉一般的修長手指穿過我的發絲時帶來的讓人心動的淺淺觸感。
我正暗自陶醉著,不想身後沉默的諸葛亮突然喚道:“子歸……”
那聲音柔柔的,聽在耳裏很是享受。
我輕輕“嗯”了一聲,等著他的話。
諸葛亮淡道:“黃姑娘初來,我閑暇時自然要陪她到處走走,便也就沒有空閑時侯。本想著有趙夫人陪你,你倒也不會無趣,趙夫人一走,我本想喚書棋前來你們兩人也好解悶,可他畢竟是男子……”諸葛說到此處頓了頓,我心裏便越發覺得奇怪諸葛亮話裏的含義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