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醋意(4)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劉備取得襄陽之時,當夜,天空揮灑下鵝毛大雪,將整個襄陽覆蓋其中。
在如此喜慶的日子裏,劉備自然免不了要宴請群臣。特別是關羽、張飛、趙雲和諸葛亮等人更是此次戰役的大功臣,劉備軍中諸人無一不為四人慶賀歌頌,猶記得今日進城時,萬民跪拜的模樣。
劉備禦馬,走在最前,關羽與張飛共隨左右。趙雲則隨著諸葛亮走在之後,按理說,趙雲此次功勞很大,本該得到許多賞賜,可趙雲卻謝絕了劉備,隻是不以為然的笑言,此次隻是處於責任所在,不求賞。
事後,馬文璐曾問他為何不要賞?趙雲一本正經道:“關將軍與趙將軍皆無賞,我若要了,臉皮也忒厚了些。”他說這話時,是帶著些許玩笑的口吻,馬文璐頗不在意。
關羽在華容道放過曹操是為大過,雖領了罰,不過賞賜自然是得不到的。張飛是個直性子,他二哥既然沒有賞,身為兄弟自當“有難同當”,也卻了劉備之賞。
至於趙雲,關羽與趙飛兩人皆未能得賞,他自然也不能取,知道的人是知關羽犯了錯才無賞,不知道的人就難免會亂嚼舌根,傳出一些莫名的謠言也並無可能。
趙雲聰明的撇開了幹係,雖說是拒了賞,不過對於劉備賜的府邸,還是欣然接受,也樂得住下。
也是因了這場緣故,他們四人中,最終得到賞的不過也隻有諸葛亮罷了。
對此,諸葛亮可沒那麽多顧慮,在趙雲“殷切”的目光中,諸葛亮很是淡然笑著受賞,並且在趙雲耳邊委婉的“炫耀”了幾番,惹得趙雲冷哼幾聲,便扭過頭去獨自委屈著,見此,諸葛亮笑意愈發明顯,彼時我才知道,諸葛亮也是如此腹黑之人。
宴會中,所有人都是喜慶非常,除卻曹桓舉起杯盞時偶爾浮現的淡淡憂慮,或許一切都還是完美。
馬文璐隨著趙雲坐於席中,我因於他們無甚幹係則坐於席下,而曹桓亦是坐於席下的一處偏僻角落。
其實曹桓雖未上戰場,但是他為劉備日夜練兵,功勞也有,苦勞最大,他本應與趙雲等人坐於一處,卻偏偏選了這麽個小角落,好奇歸好奇,我可不覺得他是覺得我一人坐在席下好心來陪我,因他離我著實有著一段距離。
他身旁幾乎沒有人,且又是容易讓人忽視的略微陰暗的小角落,一個人悶悶喝著酒,與周遭的氣氛格格不入。
我少以見曹桓這副模樣,也不難猜出他為何會選擇那樣的一個位置,或許,他正是想避開那些目光,也好藏起他此時的神色吧。
我起了身,向曹桓走去,殿上很熱鬧沒人會注意我的小動作。
“借酒澆愁愁更愁。”我坐在曹桓身側將他手中欲為自己斟酒的酒壺一把奪過看著他笑道。
曹桓搖搖頭,對於我的動作也隻是一笑置之,傾身向我靠近了些,語氣似乎還帶著淺淺醉意:“你怎知我愁?今日可是大好日子,我該為劉豫州高興才是。”
他傾身時,還帶著渾身的酒味,我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方才隻見他喝酒,倒不知他喝了多少酒,不過單是聞這酒味也知道他喝得一定不少。
曹桓嘴裏雖說著高興,手卻徑直拿過另一隻酒壇,扯開覆蓋在上麵的封口,也不為自己斟酒,抱著酒壇就想將酒送進嘴裏。
這次,我沒有阻止他,他若想喝便喝就是了,有些事情或許真的需要用酒來宣泄。
酒壇不大不小,他拿著酒壇,嘴並未觸到壇口,離唇一寸處,他便將酒往下倒進他的嘴裏,一大股透明的液體從酒壇流下,有的落進他的嘴裏,有的卻徑直灑在他的衣襟上,不多時,他的衣襟便已經被酒染透。濃鬱的酒味襲來,我卻鬆了眉頭靜靜看著他,直到一壇酒盡,我才取出一塊絲帕遞給他。
“髒死了。”
曹桓笑著接過絲帕,道:“我髒?這叫男人,你一個姑娘家懂什麽?況且我是誰?即便是髒,那也依然是能迷倒萬千女子的翩翩公子!”
我賞了他一個白眼,卻也覺得他的話也的確在理,他喝醉的模樣,為他原本就十分俊俏的臉多添了些妖嬈。妖嬈這此用在男子身上,的確有些奇怪,不過此時的曹桓因喝了酒,可謂是“媚眼如絲”“薄唇似火”臉頰又染著淺淺紅暈,像極了三月的桃花,除卻妖嬈一詞,一時還真想不出別的形容來。
“自戀!”我輕聲啐道,曹桓卻依然笑笑單手撐著腦袋,略有些迷離的看我。
“丫頭,你方才為何說我有愁?”
我定了定神,見他隻是將手帕握在手裏卻不為自己拭去嘴角邊殘留的酒漬,不由得又是皺了皺眉,粗魯的拽過他手中的手帕,不帶好氣道:“都說了髒。”
雖然對他此時的模樣很是嫌棄,不過想起方才他眼中的神色,我不由的放柔了幾番,伸手為他將臉上的酒漬一一逝去。
曹桓一動不動,一雙眸子定定的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或許是飲了酒的緣故他的唇因著了酒水,看起來瀲灩的很。我不禁想到,若曹桓是個小倌,前途一定無量。
我故意避開他的唇,隻是將臉上其他地方的酒漬擦拭幹淨,便就收回了手,還未等我說話,曹桓卻突然伸手,手指撫上我的眉心,迷糊道:“你不許皺眉,醜死了。”
還未等我將他的手拍下,曹桓又是淺淺一笑,道:“無論你開心與否,我都不願見你皺眉。”他偏著頭,想了想,又嚴肅道:“你不能不開心!若是以後誰惹你不開心,我定然將他打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你開心為止。”
我看著他,怔了良久。
曹桓並沒有理會我的神色,依然自顧自的說著:“以後與我在一起,誰也不敢惹你不開心。”
我終是將他放在眉心的手拍下,重重歎了口氣,心裏隻當他說的是醉話,又或許隻願當他是醉話。
“你也有喝多的時候,看樣子還醉得厲害。”我小聲嘟囔著,有些心虛的轉過身子避開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遠方。
曹桓眸底的失落一閃而過,隨即順著我的話笑道:“嗯,醉的不輕。”
我正想起身,肩頭卻一重,卻是曹桓將頭靠在我的肩上,我驚訝之餘連忙想要將他推開,更是使了勁的往一旁挪動。
“別動,我就靠一會兒……”曹桓輕聲喃喃道,似乎還帶著一絲祈求的味道。
見某人似乎打定主意耍賴到底,我又緊緊皺了眉頭,咬牙切齒道:“曹桓,你故意的!你不是說不願我皺眉嗎?我現在皺了!你立馬起來!”
曹桓微微抬起頭,我鬆了氣,他又立馬將頭靠了上來,義正言辭道:“嗯,我是否忘了說,除了我。”
一場宴會,我在深深的糾結中度過了半場。其中我也曾偷偷的向前方的諸葛亮望去幾眼,可他都在與劉備幾人說話,也沒有注意到我,失落之餘又夾雜著幾分慶幸,也好在他沒有看我,否則看到我肩上穩如泰山的曹桓,不定又會往歪處想。
好在曹桓所說的一會兒,雖不算短卻也不長,直到我的肩膀發麻,他便立馬收回了頭,揉了揉腦袋,一臉無辜的看著我道:“肩膀可還舒服?”
我冷冷笑了幾聲,肩膀此時泛著酸痛都拜曹桓所賜,他還好意思問我肩膀是否舒服?看著他眼底的揶揄,我皮笑肉不笑道:“哪有您老人家舒服!”
原以為他會感到一絲絲的愧疚,卻不想他依然保持著笑容,享受般的歎了一聲道:“的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