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火燒赤壁
不久，便傳來消息，曹操納取了黃蓋的意見。因北方將士不習慣坐船，便命人將船的首尾連接起來，士兵和馬在船上皆如履平地。
當日，周瑜便召了諸葛亮連夜談話。
內容我雖然不知，不過大概也猜得到。黃蓋讓曹操將船隻連在一起，不知道的人，或許以為是在幫他。實則，船隻連在一起，不但不能幫助他們，反而一旦有了危險，船尾相連，便不好逃脫了。
諸葛亮赴會時正值暖陽高照，天氣晴朗，風平浪靜之時。回到舟上，卻已經天色向晚，銀月高掛在東山之上，皎潔的月光將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日一般，縷縷清輝幽灑，猶似在江麵上橫了一條素練。
見到隱隱走來的人影，我微微鬆了口氣，所幸，諸葛亮今日並未喝酒。
“先生，是否很快，便又會有一場戰要打了？”待他走近，我將書棋早已為諸葛亮備好的大氅遞給他。
諸葛亮抿著唇點了頭正想接過，我卻突然收回了手，在他不解的目光下，盈盈一笑，道：“我為先生披上吧。”
說著，我徑直走到他身後，諸葛亮的個子比我高，我要踮起腳尖才能將大氅披在他身上。
再次走到他身前時，諸葛亮已然將身上大氅的衣帶係好。
我見他回來，終於安下了心，揉了揉眼睛，困倦道：“先生早些睡吧，明日定是個不清閑的日子。”
諸葛亮淡淡笑道：“稍後我還要去軍帳，大戰在即，今夜怕是睡不了了，你早些歇著吧。”
我揉眼的手一頓，睡意也失了幾分。
“既然如此，先生又何必趕回來？隨意差了人告知我與書棋便是，會省些麻煩。”
諸葛亮笑道：“若是我不回來，你們必會等下去，若我隻是派人前來，你們定會為我擔心。”
我低著頭沉吟道：“還是先生了解我們。”
他若不回來，我與書棋自然不肯先行入睡，可若隻是隨便派一個人來告知我們，我們也必然放心不小，畢竟，周瑜對諸葛亮可心存芥蒂。
……
至戰日，周瑜親自率領軍隊向曹軍攻進。諸葛亮並未隨著周瑜同去，隻在江邊餞別周瑜後，便領了我們目送周瑜的船隻離開。
黃蓋準備了十艘輕利之艦，滿載薪草膏油，外用赤幔偽裝，上插旌旗龍幡。當時東南風急，十艘船在中江順風而前，黃蓋手舉火把，使眾兵齊聲大叫：“降！”曹軍官兵毫無戒備。離曹軍二裏許，黃蓋遂令點燃柴草，同時發火，火烈風猛，船往如箭，燒盡北船，延及岸上各營。頃刻之間，煙炎張天，曹軍人馬燒死、溺死者無數。
在對岸的孫劉聯軍橫渡長江，趁亂大敗曹軍。曹操見敗局已無法挽回，當即自焚剩下的戰船，引軍沿華容小道湖，向江陵方向退卻。周瑜與劉備的軍隊則趁機水陸並進，一直尾隨追擊。
聽聞孫劉兩軍大勝，諸葛亮隻是淡淡一笑，將手中的書簡放下，便喚書棋及早收拾東西，準備離去。
“先生，為何不等周都督回來再行離去？也好作別才是。”書棋雖然疑惑，卻依然起了身，麻利的收拾東西來。
諸葛亮淡淡道：“你若想留在這裏喝慶功酒，便留下吧。”
聞言，書棋忙放下手中的物件，急忙擺了擺手道：“不留！不留！先生既然說走我走便是了，慶功酒有甚好喝？跟著先生喝酒的時候多著呢。”
我大致將自己的物品收拾了一番，不過不似書棋一般累，一眨眼的功夫便收拾好了，我雙手叉腰，目光快速的在包裹讓掃視了一圈，除了幾件男裝和幾雙鞋子也就沒什麽值得帶得了。
須臾，我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又連忙跑進船艙將案上的焦尾琴取了出來。這是諸葛亮為我買的，這幾日，琴都是放在他的身邊，也是他在彈，我未碰過分毫。
我小心翼翼的用布將它包好，可畢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且琴身寬大，包起來很不方便。待書棋將大包小包的物什收拾好時，我卻還在包琴的方麵上下功夫。
“既然不會，也不知來問我。”諸葛亮伸手接過我手中的白布，雙手來來回回間便已熟練將琴包好，又交給書棋一同放在一旁。
“先生打算何時走？”我看著堆積在一旁的東西，思慮著要怎麽將它們全都搬上趙雲的舟。
“今夜東南風便起，酉時一過，立即動身。”諸葛亮說著，淡淡看向書棋：“除卻必要衣物和書籍，將其他不用的東西都扔了吧。”
“這可使不得！”書棋嘟囔著，用身子將他身後的“小山堆”牢牢護在身後：“先生，這些也帶走了吧，這可是我湊了許久才湊足的。”
諸葛亮聞言，便隻偏過頭繼續拿起案上的書簡看了起來，算是默許。
我好奇的向書棋身後探了探身子，好奇他身後到底都裝了些什麽。書棋向我笑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幾分，他這般小心翼翼，我便更是好奇了，挪著步子不緊不慢的向他走近幾分，待看到他身後的東西時，我不禁莞爾，這孩子倒很是貼心。
白日裏，我們依然如同平常一般，絲毫不見要走的模樣。
直到日暮，書棋方才躡手躡腳的將一幹包袱背在背上，一步一顧盼的往舟外走去。
諸葛亮和我走在他身後，隨著他亦步亦趨，我雖覺得他此番的模樣，極是符合我們此時的狀態，不過，諸葛亮卻並不這麽認為。
走了不到百步，諸葛亮便微皺著眉頭，拉過我的手徑直越過書棋走到他身前，留下書棋在身後委屈的嚷嚷。
再次見趙雲，心裏多了一份安定，可待看到斜靠在船艙上，手上把玩著玉簫的曹桓時，我的心情便不免的鬱悶起來。
不過，此時竟能夠在這裏看到他這般的熟人，又不免有些小別後的欣慰。
“嘖嘖。”一上船，曹桓便將我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嘴裏不住的發出唏噓的感歎，眼裏的帶著淡淡的……嫌棄？！
“女兒裝就差強人意，如今換作這副打扮，實在讓人心寒得緊。”曹桓一邊說著，一邊變戲法似得自身後取出一個包裹來，在我眼前左右晃了晃，烤雞的香味肆意的彌漫再鼻翼，讓人心癢得緊。
別的不說，曹桓的一雙手除了能握劍握筆握簫，更值得誇讚的是，他還能烤得一手好雞。
上次雖然被人誤以為是偷雞賊，不過不得不承認，對曹桓的手藝，我是想念得緊。
“你何時烤的？”我伸手將還在眼前搖晃的包裹一把搶在手上，驚訝道。
曹桓笑笑，依舊是以往一般甚為得意的模樣：“知道你今日便逃脫虎口了，本公子可是親自動手為你烤的，怎麽樣？是不是很感動？”
我笑著搖了搖頭，將烤雞分給一旁同樣垂涎欲滴的書棋，趙雲和諸葛亮自然不要，而曹桓，我也沒打算他分上一份，隻想著待會兒若是留個雞腚什麽的，倒是可以讓他嚐嚐。
趙雲命人劃船起行，隨即笑道：“曹兄的手藝卻是了得，你們不在的日子，我可是嚐了個夠。”
“我們不在的日子？”礙於在場的人多，且諸葛亮也在身旁，我便不由的一改平日無人時狼吞虎咽的模樣，小口小口緩慢中略帶優雅的將可口的雞肉放進自己的嘴裏，然後在慢慢咀嚼著。
趙雲笑道：“偶然嚐過曹兄的手藝後，軍中無事時，我們便溜出軍營去抓幾隻雞來吃。”
聞言，我咀嚼的動作一頓，直直望著一旁悠哉遊哉的曹桓：“這雞……莫不是又是你‘買’的？”
買字，我特意咬重了音。見曹桓表情微微一變，又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便知道，這隻雞果然也逃脫不了被偷的命運。
趙雲大概是以為我的正義感萌發，在為這隻雞或者雞的主人傷心，便為曹桓開脫起來：“其實我們留下了玉，也不算是不問自取了。”趙雲既然如此說，怕是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曹桓的“幫凶”，又或者他們其實是不謀而合，相見恨晚。
趙雲如此想我，定是將我想得過於善良了，實則，隻有曹桓才知此時我心中的想法。
半晌，我才一臉惋惜的歎道：“可惜了一塊好玉……”轉而又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曹桓道：“敗家子。”
平日說得順口了，我倒不覺得敗家子這三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可諸葛亮和趙雲聽到我的話卻是一怔，敗家敗家，我與曹桓並不是一家人又何來敗家之說？
曹桓微眯著眼，笑得有些曖昧：“有何好可惜的，以後這些東西不全是你的？”
他這話說得更是曖昧。
我沒甚表情，平日在琳琅苑裏早就將他吊兒郎當的話聽得多了，知道他這人向來如此，對他的話並未過於在意，反駁的話也不知說了多少，久而久之摸清了他的玩笑話，我幹脆便不去理會，他愛說便說就是了，回了他，免不了要展開一番“唇槍舌戰”。
我不回話，倒像是默認。
趙雲好奇的眼神在我和曹桓之間來回穿梭，半晌，又生生停在諸葛亮的身上。
諸葛亮此時的神色莫名，坐在船上微微合著眼像是在小憩，仿佛沒有聽見我與曹桓的對話，趙雲卻目光一轉，看向他微微抿著的嘴角。
趙雲若有所思的勾唇一笑，看著我道：“冒昧一問，顧姑娘與曹兄認識多久了？”
“不久。”我答道，趙雲點點頭，便也就不再說話，回頭喚了隨行士兵將船駛得快些。
船上突然安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陣大喊：“軍師休去！都督有請！”
我本以為諸葛亮睡著了，誰知那方的聲音方落，便聽得諸葛亮淡淡的聲音響起：“請轉告都督，好好用兵，亮先行回夏口，等來日再與都督相見。”
我向諸葛亮靠近幾分，低聲問道：“先生，你可知那是何人？”
諸葛亮微低著頭，笑道：“徐盛。”
徐盛？我搖搖頭，倒不知這人是什麽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