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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也有牙

  宜妃當然是沒有見到齊宣,因為齊宣根本就沒有去過儲秀宮,一大早起來,齊宣便在啟祥宮裏摘花製餅,打算午時拿去給康煕品用。


  主子,主子!紅梅去禦膳房取紅糖,回來的時候因奔跑過度,兩邊臉頰紅通通地,像那炮仗的顏色,真是紅到爆。


  你怎麼了,驚驚慌慌的,什麼事讓你這麼緊張了?齊宣讓她坐下喝口水再說,但紅梅已經等不及,一罐紅糖放在雪竹手中,便連珠炮彈地道來:主子,奴婢剛剛打聽到一個大消息——儲秀宮的答應打架了!

  打架?為了什麼事?


  這個消息,其實是小奇子派人故意放風讓紅梅知道的,為的就是讓她回來告訴齊宣。


  聽說是為了主子的事情。


  為了我?我有什麼事擾到她們那兒去了?

  據說她們分成兩派,一派說主子好,一派說主子不好,說著說著就吵起來,最後就動手打架了!紅梅形色具備地說:還好沒驚動禦醫,要不然連萬歲爺都要知道了。那叁個字,她自動壓低了嗓音,極低沉。


  齊宣低頭沉思,紅梅雪竹大眼小眼望著她,等著她的反應,半響聽她緩緩說著:紅梅,她們真的是因為我而吵起來的?

  大家都是這麼傳的,而且她們還……奴婢不敢說,怪難聽的。


  再怎麼難聽也不過紅杏出牆吧,沒事兒,你把聽到的都告訴我。


  喳!紅梅見齊宣鮮有開口詢問,便是不再顧忌,全盤托出:主要是曉月和慶芮帶著,一個說想以主子做榜樣,學主子走路,學主子說話,學主子打扮,反正主子是咋樣的,她就要咋樣!那反對的慶芮就說既然要學,還得學上主子野性難馴的一麵,背夫偷漢,給萬歲爺下迷藥!兩人各有擁護者,結果越吵越烈,打得不可開交,兩敗俱傷。


  那最後是怎麼停下來的?這個問題很正常,卻也很突然,因為愛傳事非的人總是不會說這以下發生的事情。誰人注意力都放在那過程和結果上,隻要知道誰贏誰輸,再加上過程過癮,就可以了。


  紅梅打了個呃,一時間也蒙住了:這個,這個奴婢不曉得,許是打累了吧。


  齊宣差點沒有笑出聲來,這個答案真讓人忍俊不禁:紅梅,這件事,皇上應該不知道吧?


  嗯,誰敢傳到皇上耳邊?真是不要命了,上次皇上才有嚴旨,不許再說主子你……的壞話。她是不好意思再把那些辱人的話說出口。


  齊宣卻笑了:好,他不知道就好。把已經捏好成形的花餅放在蒸籠上:來,咱們把這餅蒸了,乘熱給萬歲送去,剛好趕上午膳時候。


  說話間,李德全提著一狗籠來到啟祥宮:奴才參見齊貴人。


  李公公免禮了,這是什麼呐?


  回齊貴人的話,這是皇上叫奴才拿過來,說是給齊貴人耍的。


  喲,這是西施狗吧。


  齊宣對狗有點研究,西施狗模樣很容易認得,這狗看來不足半歲,小小的身體蜷成一團,圓墩墩,看著就覺得可愛。兩隻小黑眼珠一眨一眨地看著齊宣,仿佛知道這就是它的新主人,伸出舌頭便要舔她的手指示好,甚惹人喜。


  皇上說,齊貴人喜歡狗狗,平日叫我們奴才多加留意,看哪處生了小狗有好使的,就給帶出來瞅瞅。這是禦膳房老廚子家裏新生的小狗,還沒起名兒,齊貴人若是喜歡就留下。


  這小狗白白胖胖的,就叫小胖吧,我可不喜歡瘦狗,它這模樣,剛好。


  齊宣捧在懷裏愛不釋手,還著雪竹拿了賞銀過來:有勞李公公跑這一趟了。我順便打聽個事兒,今天皇上忙不忙?

  忙,早朝在一個時辰才散了去,然後又接著召見張大人、李大人、馬大人、四阿哥、八阿哥好些人呢。奴才連午膳都不敢叫傳,許是齊貴人去了能勸勸?

  我就不去趁這個熱鬧了,皇上忙起來,雷打也不動的。你就由著他去,你不說傳膳,張大人和四阿哥也會說的,犯不著你去碰這個釘子。


  哎!李德全笑逐顏開地應著:還是齊貴人心疼我們。


  齊宣帶著笑轉身叫雪竹拿些花餅來:李公公,這是我自己做的花餅,皇上吃了也說好。本想午膳時給他送去,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你拿點回去和大家分著吃,我們這仨人也吃不完。


  喲,這,這怎麼可以呢,奴才受不起啊。


  哎,這有什麼受不起,不就是些糯米餅嘛。主要是這東西涼了皇上不愛吃,再翻蒸吧,花香的味道又跑了。你要不在這裏吃兩個喝口茶再走?回到乾清宮我怕你也是沒這空兒。


  奴才謝過齊貴人,那,奴才就在這兒吃了再走?齊宣陪著康煕南巡,康煕又時常要她在乾清宮作伴,李德全和她之間早已沒了生分,反正乾清宮那邊有人侍著,康煕議國事也不喜那麼多人候立在旁。差他過來也是要靜處,李德全便也安心在齊宣這裏留多一會兒。


  齊貴人,你這花餅做得真是神了,糯米軟熟,暗暗帶著一股沁香之味,花瓣清香脆口,真是禦膳房也做不來啊。李德全嚐了一個,馬上舉起了大拇指。


  好吃,就多吃點,我們女兒家都怕胖,不敢吃太多。


  齊貴人胖點的好,皇上都常說齊貴人太瘦了,要奴才盯著禦膳房給你多加點菜。


  難道我說怎麼我這兒的飯菜總是比別人多了幾道兒,原來都是李公公的照應。她閑話扯過,該入正題了:李公公,話說,齊兒現有一事相求。


  齊貴人言重了,有什麼事情,齊貴人隻要吩咐便是,奴才一定照辦。天下間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李德全很明白。拿人家手軟,吃人家嘴軟,他又拿了賞銀又吃了花餅,是時候要做事了。


  吩咐倒是言重了,隻是齊兒想煩請李公公今兒晚上把我的綠頭牌給撤了。


  要加牌子,要排前位,李德全受這種拜託早已不少,但是撤牌子,倒真的稀奇事,前所未聞。


  齊貴人,是說今晚遞牌子的事情?李德全未免自己會錯意,方再問了一次確定。


  是的。


  李德全一笑說道:齊貴人,奴才有一事相稟。許是貴人不知,皇上,從未翻過你的牌子。


  從未翻過?翻牌子代表侍寢,她早已是他的人,這一說法怎能成立?


  是的,皇上早已把齊貴人的牌子撤下。皇上說,齊貴人和別人不同,不用翻牌子才見。


  這是一種別樣的溫柔,齊宣心中甜蜜因此而展,她帶著蜜意說:原來是這樣。想來也是,每次不是他來啟祥宮,便是她在乾清宮作伴至深夜,根本就不需要翻牌子這道程序。


  齊貴人,還有別的吩咐嗎?李德全一直都很想見識這位齊貴人的本事,雖然此事有點意外,但是他知一定還有下文。


  宮裏有哪位娘娘在月事期間而不能侍寢的?


  成嬪和密貴人。


  她們的位置由誰頂上?


  其她貴人,要抽簽決定。


  那好,你用答應的牌子填上。


  答應?


  是,就曉月和慶芮吧,我看她們還行。


  李德全摸不透她的心思,望向紅梅和雪竹,隻見二人也是一臉茫然--難道這二人和她有其它關係?所以才獲分恩寵?那今天儲秀宮的事情……別人不知道,李德全可是四麵八方的消息全收到了,一點風聲也瞞不過他。


  李公公,打今兒起,每天都遞兩個答應的牌子進去,皇上喜歡誰就叫誰,總也要給別人見皇上的機會不是?一排金元寶呈現在李德全的眼前,他從未見過宮中哪位主子如此大手筆,素來都知齊宣獲賞賜甚多,但她平時打賞下人也隻是取其中間之數,從不過分張揚。如今這樣,到底她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李德全在宮內縱橫多年,在康煕身邊有縱多太監侍從,他能獨占鼇頭,脫穎而出,憑著就是圓滑過人的頭腦。但此時此刻,竟也不知是否應該收下:齊貴人,為主子辦事是奴才的應份,這賞賜奴才可真是受不起了。


  李公公不用擔心。齊宣逗弄著懷中的小狗,聲音平和:我並沒有什麼心思,隻是不想那些答應整天在宮裏無所事事,亂生禍事。


  今日儲秀宮的事情,不用多說,齊宣相信李德全是知道的--這宮裏不知道的人,恐是隻有自己的丈夫了。她們喜歡把事情吹開了去,也知道誰也不敢讓康煕知道,卻又不怕讓她知道,這暗地裏打的什麼主意,她怎會不明白。


  主子,她們這樣子鬧事,你還讓李公公為她們上牌子?


  在李德全離開之後,紅梅越發想不通,連雪竹也不明白齊宣此舉用意為何:主子,你也對她們太好了吧?這種人,應該教訓一下才是。


  我隻希望她們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不然,也隻能後果自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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