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
"那好,如果再有消候,我會通知你的。"時辰已過很久,實在不宜再逗留:"我先回去了,以免被人發現。"
"宣宣。"情急之下,他還是喚出她的閨名:"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四阿哥還有什麽事呢?"她強調這個稱呼,知道胤禛並非笨蛋,應該明白她的意思。
"這趟出行,皇阿瑪待你可好?"這是明擺著的答案,不過胤禛想知道的是其它。
"好。"她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個字,笑顏如花:"皇上喜歡我,對我很好,四阿哥請放心。"
放心?他可以嗎?他怎麽可以放心?這是他最擔心的問題——怕就是怕康熙會太過於喜歡她。
齊宣回到房中,散下一頭長發,她坐在床沿,即使身處這隻有自己一個人的空間,她也顯得唉聲嘆氣。到底她現在所做的是對是錯?到底她以後的路該怎麽走?她何曾不想置身事外,但是偏偏事與願違。身上的披肩徐徐落下,仿似千斤重,就如心中的擔負,多少個問題,她沒有答案,也找不到答案。
"唉……"長長地一聲嘆息,誰知道這接下去會發生什麽事呢?
隱隱一陣寒風吹起,河邊柳葉聞風而起的瑟瑟聲,仿如千軍萬馬蓄勢待發之前的號聲,讓人驚憟膽顫。
行程安排很是緊密,輾轉間已是叁月十八,於夜間回到了京城。康熙早有旨意下達今年取消萬壽節慶典,所以紫禁城內也不敢大肆張揚,隻有那寫著壽字的大紅燈籠高掛滿墻,紅燈紅墻相輝映,雖無銅鑼助興,仍猶見一片喜賀之色。
"京城內一片安榮,京城外卻是險阻重重。"
同乘龍輦的齊宣知道康熙這乃是憂國憂民的說話,和他出行這一趟,讓齊宣知道做一個皇帝有多累人。在她的時代,皇室沒有實權,卻也是終日忙得不可開交。康熙手中握有重重的實權,重得可以隻需一句話便可決定他人的生死,不需要經過司法部的審核。隻要他喜歡,他還可以任意升降任何人,不需要經過誰人的批準。他甚至可以差遣千兵萬馬為他做事,乾綱獨斷。
浩浩蕩蕩的皇隊進入宮門大開的紫禁城,康熙著各人回去休息,但是沒有想到,在他更衣後不久,齊宣便使人送來一碗壽麵。
"朕肚子不餓。"
李德全笑著呈上:"這是齊貴人親手做的,皇上試試吧?"
"她做的……"自言自語地,看著那碗清湯蔥麵,沒有過多的材料,麵條如秀發盤絲般層層疊疊,翠綠的蔥花成為了最大最亮眼的點綴,讓人頓覺清新怡然。
"她人呢?"
"稟皇上,齊貴人說不好進來打擾皇上,先回去休息了。"
原本出現的笑容,卻因為這句話而稍稍有點下沉……
一眨眼,回到宮也差不多一個月了。
齊宣這天如常去拜訪蘇麻喇,二人談笑風聲,時間好不快過。
"原來這個還可以這麽繞著玩的?齊貴人,你真是花樣多。"齊宣教蘇麻喇玩繞繩,這乃是她以前小時候最常玩的遊戲,簡單一條線,卻可以變化出無限花式。正如人一樣,人之初,誰又不是性本善。
"蘇麻姑姑見笑了,我也好久沒玩了,最近才拿出來動動。"
臉上的笑容顯示出一種老人家的睿智,她並不刻意地提問:"齊貴人,最近和皇上處得可好?"
"好啊。"
眼見她說話間表情竟無半點變化,蘇麻喇也頓覺疑惑:"好?和皇上一個月不見也是好事?"
齊宣早知她是問這個,她身旁的兩個宮女早就在憂心這個問題,常常會偷偷地猜測她在南巡過程中是否做了什麽事情讓康熙不悅。以致一個月都不與她見麵,更別說是翻牌子召寢了。
她如以往般淡然處之,即使麵對蘇麻喇也如是,臉上淡雅溫婉的笑容卻是自信十分,讓人不能莫視:"皇上沒見我,但依然有召其她妃嬪侍寢,身體也無恙,宮中無事便是好事。對嗎?蘇麻姑姑。"
"對。"真的對這個妮子越來越喜歡,越來越欣賞,蘇麻喇很清楚隻要假以時日,這位齊貴人必定可以稱霸六宮。隻是到時候,她是否還能保持像現在這般慧質蘭心?尚且不能下定論。
從蘇麻喇的行宮出來,齊宣向禦花園走去,今天天氣很好,她想隨便逛逛。這是她難得的興致,紅梅也樂意跟從。
"齊貴人,你看這花兒,開得多漂亮……"話還未說完,便聽見花叢對麵有人說話,本能反應是探過頭去,看見了宜妃和另外兩個……齊宣好像對那其中一人沒有過多的印象,正想開口問話之時,紅梅已經率先報來:"哦,是宜妃、榮妃,還有良妃呢,她們肯定又在欺負良妃了。"
原來是榮妃——宜妃不用說,曾經和齊貴人正麵交手。榮妃她於那些大場麵中曾經見過,不難認出。而良妃……這女人雖有一定年紀,不過卻依然風韻猶存,那五官仍是屬於這後宮裏的上上之色。齊宣料想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艷壓後宮,獨領風騷之人。
"良妃長得很美啊,不過我以前怎麽沒見過她?"
"唉,這事說來話長……"
她們二人的說話聲此時驚動了榮妃,她大聲地說:"哪個不懂規矩地躲在花叢裏?鬼鬼祟祟的,給本宮出來!"
紅梅看著齊宣行事,隻見她淡定自若地站出來:"齊兒不知宜妃娘娘、榮妃娘娘在此,失禮了。"刻意不提良妃,是因為不想被人落入話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