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稍加留意地看了齊宣一眼,見她並無外傷,也較放心。而齊宣則是一心一意看著太醫為康煕診傷開藥,康煕救她一事,剛才危急的情況真是來得太過突然。待她平靜下來回想,發現當時真是生命懸於一線,這種死後餘生的感覺,太熟悉了……


  而康熙似是發現她緊張的心情,對她投向一眼,卻聞得此時陳其說退下去煎藥。


  "讓我去吧。"齊宣想要代辦,康煕則叫她坐下:"你留下,陳其你去吧,大家都退下,辦差的辦差,休息的休息。"

  此時,張廷玉等人互相交換一下眼色,逐跪安退下。而胤祥,看見如此這般,在他的心裏……對這一幕留下了印象。


  "來。"康熙伸手示意她過來:"剛才嚇到了吧?"

  搖頭說:"讓皇上為我受傷,臣妾覺得很不安。"這句是實話,她真的不能承受那種情景再一次,活生生地看著一個人為救自己而死。


  "那你打算怎麽報答朕呢?"帶著玩笑的問話,卻教齊宣不知如何應對,因為她現在的心情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康熙見她驚魂未定的模樣,不忍再逗她,便說:"好了,不用怕,朕沒事。"他突然拾起她的手,力度輕和地握著:"丫頭,在外頭可不比在宮裏,你緊跟在朕身邊是最好的,不要擅自走了去,知道嗎?"

  知道他這一番話確是出自好意,言語間流露出的愛惜也著實讓人難以視而不見。齊宣乖乖地點頭,不過卻有意把手收回:"皇上渴了吧?臣妾去為皇上泡茶。"

  雖然她努力地做到不留痕跡,但是心思縝密的康熙豈會不知,他心裏雖然有失望感。不過沒有流露出來,自然地接過她奉上的茶:"你剛才在撿什麼?"康煕在救她之時,隱約看見她手中似是拿著什麼。


  呃,難道他看見了?齊宣沒有想很久,因為她明白越想要掩飾反而越讓人懷疑,於是把銀釵拿出:"剛剛掉了一支銀釵,臣妾想要撿回。"

  紫玉雖然已經有所破損,但是不難看出這支釵乃是貴族極品,絕非普通市集貨色:"你很喜歡這支銀釵?"

  這個問題,還真是難以回答,齊宣隻是低下頭,但是康煕卻視之為默認。他把銀釵交回給齊宣,然後說:"還是泡點梅花茶好了,這茶太苦了。"

  刻著簡單的桃花碎瓣紋,以紫玉相襯的銀釵,是她喜歡的款式。伸出手接過,端在手中細看,那紫玉晶瑩剔透,圓潤飽色,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的上品。不過……齊宣感憂慮仲仲。紫玉已毀壞,送還給胤禛是不行的,看來,這支釵注定是要塵封的。


  "齊貴人,皇上下旨起行。"張廷玉在外傳旨,齊宣不能再想太多,應聲開門。


  接下來,康熙回歸皇巡隊伍,駐泰安州時,命免南巡所經過山東二十四州縣錢糧。同時諭示山東巡撫王國昌,應妥善撫綏災民,不可使他們流離失所。沿路,康熙都馬不停蹄地工作,宮裏宮外,他皆為政事繁忙。尤其是今年各地都傳來災情,齊宣跟在他身邊,看著他如何為籌集賑災之糧而忙得昏天暗地,看著他如何對下麵的官員賞罰分明。忽然想起蘇麻喇曾說過她不了解康熙的話,確實,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齊宣對於這個皇帝有新的認識。雖然康熙與她交流多,天天見麵,跟在他身邊,談話次數卻不如在宮裏。不過,也因為這種似有若無的距離,反而使二人變得融和。時間一晃便是二月,康熙渡過黃河,在桃園乘舟至淮安府,沿途視察河堤,感覺水壩修築甚有效益,感欣慰。


  再經揚州、鎮江、常州,一行又是數十天。


  這天深夜,康熙忽然單身進入齊宣房中。


  "皇上?"齊宣驚卻沒有怕,她本就是一個容易驚醒之人,隻要一有點聲響,她就極易從睡夢中醒來。


  康熙手指略略一擺,示意她不要出聲,腳步穩健地來到她麵前:"換上之前那套便服,跟朕走。"

  她心中雖不知為何,不過也沒有過多的遲疑,點點頭往屏風後換上行裝隨康熙避開眾人耳目離開。她沒有半點不自然,反正她全裸的身體也曾被一張薄薄棉被包著送去龍床過,而且現在還穿著一整套白色長衣長褲,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行宮後,有一輛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馬車,康熙秘密調了兩名親信侍衛跟隨,此時他正在馬車上守候,待康熙和齊宣上車後便策馬而去。


  "剛才朕突然來找你,有沒有把你嚇到?"若是其她女子,他不會這樣問,但是康熙終日與人周旋,閱人的本領早已異於常人。從齊宣剛才的反應他知道她是很鎮定的,不過對於她為什麽這般鎮定,康熙倒很有興趣知道。


  她嘴邊浮現一絲淺笑,似乎她也已經明白康熙到底想要聽什麽,但是她沒有直接道出:"半夜被人叫醒,驚嚇是有一點的,可是不怕。"

  "為什麽?"

  "因為不需要。"

  康熙眉心皺起,顯然是要她說下去,隻見齊宣再笑:"如果進來的是其他人,那臣妾會害怕。"

  "因為朕是皇上,所以不需要擔心。"康熙聽這種滿是恭維的話已經不下百萬次,不過此時若然從齊宣的口中道出,他倒是不太樂意聽。


  聽他那充滿嘲弄的語氣,齊宣沒有想要反駁的意思,隻是安靜地坐著。康熙見她沒有回話,但是眉宇間也沒有往日那份堪稱與他"作對"的倔傲。想起自己可能是操之過急,畢竟她與別的女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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