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齊貴人,你的手……"

  "別出聲。"她低聲喝止,把那些茶葉鋪在自己的手背上,叫紅梅拿一塊浸過冷水的布給自己包紮好,齊宣說:"你們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這隻是過敏症,敷上藥等一個時辰就好了。"

  平時二人也有聽齊宣講一些醫科知識,所以對她對略懂醫術並不感到奇怪,但是少不免還是有點擔心,不過齊宣堅持不要請太醫,她們也隻好作罷。


  "齊貴人,奴婢一直守著你,都不見你有什麼異樣啊,怎麼突然這手會變成這樣?"

  "那是因為我一直忍著。"齊宣現在感覺舒服一點,沒有剛才忍癢的痛苦:"這種過敏症,如果伸手去抓,水泡就會破,流到身體其它部分,就會引起更大幅度的過敏,所以我必須忍著。"

  "齊貴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會過敏了?"雪竹突然開竅起來,齊宣笑笑:"紅梅,雪竹,今天這一件事情,你們一定要叁緘其口,一個字都不能對別人提。"

  兩個人互看了一眼,雖然不太明白,不過還是聽話地點頭。


  齊宣接著又說:"那盒凝脂膏……"

  此時聽見外麵有人傳話:"宜妃娘娘,德妃娘娘駕到!"

  "不好。"齊宣暗自說了一句。


  “齊貴人,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宜妃一進來,便馬上以優勢過人的姿態坐下,一雙鳳眼飄著看齊宣,嘴角揚起笑容:“妹妹臉色看起來好像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召太醫了沒?”


  “謝謝宜妃娘娘關心,臣妾隻是覺得有點累了。”


  “累了?”德妃馬上接過話:“妹妹是不是覺得祭典太過於繁瑣了?”


  齊宣還沒有來得及回話,宜妃便對應了起來:“哎,德妃,人家在蒙古草原馳馬自在慣了,進宮要守那麼多規矩,一時難以適應的。”


  “那也是,妹妹,我看你得要好好適應一下才行,以後好常陪在皇上身邊侍奉左右呢。”


  這兩個後宮勢力最是強盛的王妃,一唱一和,齊宣淡然一笑:“臣妾謹遵兩位娘娘教誨。”她不慌不忙地說,繼續聆聽那二人接下來的話。


  “妹妹,你的手……”齊宣那雙纏滿軟布的手很難不引人注意,德妃看見也是正常的,和宜妃交換了一下眼色,聽得齊宣如此回答:“哦,這是臣妾剛剛回來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些庭外的花草,不知怎麼地竟有些過敏,剛上了些藥。”


  “喲,過敏症,這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妹妹你真應該宣太醫看看。”宜妃指向紅梅雪竹二人:“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麼服侍的?”


  “宜妃娘娘請息怒,其實是臣妾說不用請太醫的。這些過敏症臣妾以前也有過,隻需要用一下茶葉便可治癒。今天是皇上的祭祖大典,後宮眾人都忙裏忙外的,臣妾這點小事就不用費心去張羅了。”


  “妹妹你這話就不對了,你如此蒙獲聖寵,你的事又怎麼能算是小事呢?如果處理不當,病情加重,讓皇上知道了,豈不更張羅了?”


  終於都說到骨子上了,齊宣對於今天的事情,早就已經心中有數。本來她還是不知道究竟是誰人向她下毒,她本也無心追究此事。但是如此,始作俑者已經自動送上門,想必是因為事情與她們預料的有所出入,所以才特意過來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事實就是,齊宣一聞到那凝脂膏散發出來的香味便知道那是屬於“芳幽草”的清香,這種草花味道清淡幽雅,但是其花汁卻會令人奇癢難當。她知道這是有人故意調換了她的凝脂膏,讓她在今天的祭祖大典上出醜。那盒凝脂膏是昨天派發的,雖然說康煕要齊宣出席的旨意是今天才下達,不過紅梅雪竹之前嚷嚷著要為她做新衣以備不時之需,所以別人便以為她早就已經確定今天可以出席祭典也不奇怪。


  齊宣如果在大殿上因為過敏症而出醜,除了成為日後眾人說笑的話柄之外,恐怕康煕也會因為她的醜態而有所厭煩。這種爭寵的手段,齊宣其實覺得很可笑。可笑的是它顯示出後女人生活的無聊,處處算計這種小家子的事情。同時也感到她們很悲哀,她們這一生都在這大紅宮牆裏,她們生活的中心點都是圍繞著同一個男人而展開,貧富貴賤全因他一念之差。為了取悅他,為了得到他的寵愛,所以挖空心計,不擇手段向上爬。爬上了又要想方設法保住自己的地位,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最終落得個心力交瘁,寢不能安。


  “妹妹,如果是那樣可不好了,怕是會被有心人說你使手段爭取皇上注意呢。”


  宜妃和德妃心裏就正正覺得奇怪,為什麼齊宣在今天的祭典過程裏沒有出半點差錯?是事情出了差錯?還是她想搞些什麼花樣?那是因為她們不知道齊宣早就偷偷地擦了一點止癢的藥,讓它延遲發作,不然的話這個臉可是丟到家了。


  “謝謝兩位娘娘關心,皇上是大清的皇上,皇上最注意的乃是天下大事。臣妾隻是一個小小的貴人,與江山社稷相比根本不足為提。皇上日理萬機,每天都要為國家大事操勞萬分,臣妾又怎敢因自己的事情而擾了皇上?其實臣妾這雙手已經感覺好多了,不礙事的。”


  宜妃聽她如此一說,心裏頓時有氣,不過她仍然皮笑肉不笑地說:“難得齊貴人年紀雖小,卻如此明白事理,難怪皇上一直都對你寵愛有加。”


  “是啊,後宮裏多一個人和我們分擔,我們也省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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