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色中的眸子
起先兩人還未曾注意，一層薄弱輕紗的霧靄，就像是在眼前蒙上了一層棉絮，削弱了兩人的視線，待到兩人因為潮濕的寒氣而同時打了個哆嗦，陡然驚醒。
「小雅，咱們京城的霧霾就是重啊，都快達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了。」
林巧安打著寒顫，本想著開個玩笑調節一下氣氛，但是顯然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找不到源頭的一股勁風，拂在面上帶來一層帶著臭氣的寒冷。
遠處的霧靄更在層次翻滾，涌動起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氣氛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兩個小女生此時已經完全蜷縮在一起，彼此依靠，相互間支撐起行走下去的勇氣。
「巧安，咱們走了這麼久還沒到頭，你說咱們不會是遇到鬼打牆了吧？」
聽到這話的林巧安，整個身體一僵。
「哎呀小雅，就是管不住你那張臭嘴，不就是一層濃霧嗎，咱們京城出現的還少嗎？」
雖然嘴硬，但是身體的表現卻如實的出賣了兩人的真實想法，一個「鬼」縈繞在心頭，聯想起以往看過的鬼故事、恐怖電影，一對眼睛，此時看哪裡，都感覺哪裡有詭異。
更是不斷的回頭，彷彿身後有什麼神秘的東西正在悄悄的跟蹤她們似得。
「不是啊，」小雅表現的有些著急，努力的與林巧安爭辯，
「聽說咱們學校以前小鬼子侵華的時候，是一個用來拋屍的亂墳崗.……」
「我的小姑奶奶！」林巧安趕緊的捂住了小雅的嘴巴，她是真心害怕這小妮子在說出些什麼不該說的話。
「嗚嗚.……」
上下打量著被她一巴掌捂住嘴巴、正在掙扎的小雅，林巧安此刻真想把對方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面是不是都是漿糊。
「我放開你，你可不能在亂說了啊！」
林巧安突然發現小雅的表現很不對勁。
只見小姑娘的兩顆眼睛此時瞪得溜圓，已經布滿了血絲的眼白包裹中，兩顆黑色的眼球瞳孔中，林巧安湊近了看，發現除了她自己外，在那滾動著霧氣的背後，還倒映出了一個極為模糊的黑影，正在飄蕩.……
「呀！」
驚叫一身，連忙傻放開小雅的林巧安，急忙轉身，看到那十多米外的黑影，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滾滾而落。
「你……你是誰？是哪位同學嗎？」
回答她的只有深夜中的寒風嗚鳴，以及像波浪一般一層接著一層襲來的霧氣，彷彿置身深深地獄的無盡迷霧之中。
小雅心神失守，當即驚叫一身，想要逃跑，幸虧被眼疾手快的林巧安一把抓住。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裡？」看到小雅眼神飄忽、不知所措，顯然剛才是嚇壞了，此時的林巧安壯著膽子，強硬的拉著小雅，向黑影走去。
腳步落在布滿雜草的地面上，發出「梭梭梭」的聲音，並回蕩在林巧安的腦海中。
一副惡鬼背對著兩人、正蹲伏在地面上噬血啖肉的恐怖景象，被自動勾勒了出來。
彷彿間，林巧安似乎看到了惡鬼突然轉過身子，那種嗜血的眸子里，夾雜著發現了小賊之後的得意，以及那一張還塞著肉絲的血盆大口，出現在了眼前。
林巧安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當即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腦袋，似乎要祛除腦海中的「可笑」想法。
看了一眼身旁已經回復鎮定的小雅，兩人鄭重的點了點頭，繼續躡手躡腳的向前走去。
十多米的坎坷路途，終有走完的那一刻，當兩人透過層層霧靄，終於一窺黑影的真面目的時候，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那是一顆已經死去多年的樹木枯乾，時間的流逝在其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
僅剩下的兩根樹杈在半空中扭轉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就像是一個人張開臂膀似乎要擁抱什麼；
幾乎已經風乾的樹榦上，有著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樹洞，在風的作用下歌唱、低吟。
兩人相視，想要笑笑舒緩一下氣氛，只是嘴角扯動，最後發現，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小雅拽了拽林巧安的衣角催促著說道，
「咱們快離開這吧，我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林巧安也沒有拒絕，順著小雅拉扯的力氣，繞過了這顆詭異的樹榦，徑直向前走去。
兩名女孩子相互依偎在一起，時刻戒備著可能來自於任何方位的異樣，可是漸漸地，林巧安發現身旁的同伴，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小雅，你在找什麼？」
小雅的舉止有些怪異，林巧安發現，她經常突然的回頭向後方看去，或者神經兮兮一般、怔怔的望著一個方位，目不轉睛，可是她順著對方的視線望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小雅看著身旁的同伴，張了張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最後再次回頭望了一眼，似乎下定了決心，在林巧安神情有些焦躁時，終於試探性的問道，
「巧安，你有沒有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跟著咱們？」
如果不是好友，此時的林巧安都有著強烈的衝動，把面前這個說話每個把兒門的傢伙，狠狠的呼上一個大嘴巴子。
「小雅，你又胡說八道嚇唬我！」林巧安的眼神中帶著些怨念。
「沒有啊，巧安你一定要相信我，」小雅快速做出了解釋，
「就在剛才你捂住我的嘴巴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一個不斷飄忽的黑影出現在身後.……」
「我們剛才不是已經驗證過了嗎，」林巧安打斷了小雅，「那只是一顆死去多年的枯樹而已……
你這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沒有，沒有。」小雅低著頭，似乎在努力回憶，聲音變得高亢而尖銳，
「我清楚地記得，那道黑色的身影，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藍色牛仔褲，花格子襯衫衣領有些破碎，上面還帶著血跡，」
小雅的描述有一種驚人的細緻，就跟真的曾經看到過似得。
林巧安使勁晃了晃臉色已經蒼白的小雅，想要將對方從自己的世界中拉回來，可是卻沒有絲毫效果，只聽她繼續說道，
「對了，還有一對沒有黑瞳的空洞似得眼睛，幽綠的目光正在看著我笑！」
一直低著頭顱的小雅，此時彷彿痴傻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瘋狂的描述著當時情景的小雅突然停了下來，一隻手臂搭在了林巧安的肩膀上。
待小雅抬起頭，入眼處，林巧安只看到一對沒有瞳孔的空洞似得眼睛，在擠滿了了眼白的眼眶內，幽綠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龐上，正在對著她笑……
「啊！」
凄厲而驚懼的叫聲，響徹了整個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