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仙之原野
冥王心中發苦,難道真要答應玄光的要求。那真是要顏面掃地,就算是在地獄,都難以抬頭。可若是不答應,今日怕是不好過。
「道兄還要猶豫?今日不答應,你的地獄黑蓮就休想圓滿,你們地獄的神族,也就難有安寧日子。俺是個閑人,平日里總是無事可做,若是冥王好心,留給俺這份差事,俺會很高興。」究無極手拿菜刀,細細的削剪指甲。
「你。」冥王身體抖動,差點都要罵出來,若究無極真的不顧顏面,刻意擾亂地獄,就算是他與枯骨王聯合,也難以阻止。畢竟地獄浩大,他們兩個要守護,怕是也守護不全。
究無極能說出這話,又結合他的秉性,或許真會如此。當今的至強者之林,怕也就只有究無極如此了,就算是他冥王,在玄光與究無極之前,若真是要對付季飛,即便是他二人極力阻攔,少則也能叫季飛重傷垂死。只是他是冥王,對一個小輩,都已經出手一次,卻無果,再要動手,卻是面上無光。
「今日貧道做個見證,冥王只要百年之內,不對季飛出手即可。」太玄開口,看向了玄光和究無極,「不知兩位道兄意下如何?」
玄光略微沉吟,忽然眼中光芒一閃,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也罷,冥王道兄也就安心調理地獄黑蓮。此次地獄黑蓮,別有不同,或許真能化成冥神,成就絕世大初。」
「九九歸一之數,卻有可能。」太玄點頭,看向了小島。那裡的地獄黑蓮,被地王他們照料,已經開始逼出體內的七彩石塊碎片。
「這大司命,為何獨選人族,放棄神族之身。這次又把它座下的悟道石粉碎,阻礙我的地獄黑蓮,真是神族異類。」冥王心道,忽然精神一動,「人族除了人祖,體內都有五門。當年的扶搖,開了四門,道行法力就與我相差不遠了,若有人開了五門,豈不是更厲害,或許此子,可開五門。人族當真是潛力無限啊。」
冥王想到了此處,又想到季飛體內的最終之玄,心中忽然一驚,這種感覺一閃而逝:「奇怪,到了我這境界,竟然還有這種感覺。大司命窮極一生的鑽研,成就了最終之玄,怎麼也要弄到手中。眼下還是先對付這幾個原始人,原始人都是變態,肉身強的可怕,偏偏法力也不弱於我等,道行也自不必說,為何不能死絕,徒增阻礙。」
「如此,本座也就百年內,不對他出手便是。只是百年之後,就未嘗可知了。」冥王咬牙道。
「當是此理。」玄光微微點頭,又看向了枯骨王,「道兄以為如何?」
枯骨王本是給冥王助拳,維護地獄,也算是為自己清理家門口,卻是放了看熱鬧的心態。萬萬沒有想到,玄光要把他拉扯進來,意圖明確。他本想反駁幾句,或是討價還價,猛地看到太玄的眼神時而平淡,時而滄桑,時而又富有濃濃的人間之情,他整個人,像是不斷的在有情與無情間轉變。有情時,情似怒海狂瀾,波濤翻湧,無情則如天地大道,真箇視萬物等同,無外乎身外之物。
兩種狀態,分明在無情時更是強大,叫枯骨王心虛而又捉摸不透。
「怕是不應,就要動手了,此時的太玄,似乎難以力敵,何況還有玄光、究無極,那仙門之後的太蒼,還沒有出來,就算是加上了冥王,也是枉然。」枯骨王眼睛轉動,只得點頭,「就依了道兄,百年之內,不對他出手便是。」
說完,枯骨王覺得沒趣,出來一趟,卻是討了個不痛快,心中著實氣悶,轉過身,就走進虛空。
「道兄走得太急了。」玄光提劍奔來,枯骨王警覺,急忙轉身,用劍架住,卻不防究無極突然出手,雪亮的菜刀,竟然毫不留情的砍在了他的腰間。
「道兄何在?」枯骨王大喊,定眼看去,冥王竟然已經被太玄用道法纏住,暫時脫身不得。
「俺還沒說呢。還要叫你百年之內,安心養傷,無暇他顧罷了。」究無極微笑,一臉憨厚,看著枯骨王驚怒的表情,不禁手上加了十二分力道,把菜刀再深入一些,隨後猛烈的抽出,帶走了枯骨王大片的血花。由於究無極道法高深,這一刀下去,砍上肉身的同時,更是重重的划傷了枯骨王的元神。
「啊。」枯骨王大吼,翻身退了出去,遠遠地看著究無極和玄光,像是要看清他們的面目,此生此世,定要再還回來。肉身的傷只是小事,略微運轉法力,就恢復了,可元神上的刺痛,卻是怎麼都擺脫不了。
「道兄不可懈怠,回去養傷便是。不可小瞧了俺的一刀啊。若不是道兄氣數未盡,俺真想一刀把你結果了。」究無極陰聲怪氣的大喊,枯骨王急忙查探元神,竟然有一把小巧的菜刀處在他元神的體內,游來游去,像一條魚兒,把他的元神當成水一般肆意切割,竟還能盪起層層的波,讓他痛苦難耐。
今日一戰,以一敵二,果然要叫他養傷百年了。枯骨王忍著痛苦,什麼也不說了,急急忙忙的逃回了死星。
擊傷了枯骨王,又得到了兩個大神的承諾,玄光他們竟還不走,隱隱圍繞著冥王,似乎要有所動作。
「諸位道兄,此間事了,為何還不走開?」冥王有了枯骨王的前車之鑒,暗暗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手裡緊握著死咒幡。像他這樣的強者,只要不碰到大司命,就不會被人殺死,最多是負傷,逃跑是沒問題的,要真是把他逼急了,非要叫天地變個顏色。
太玄不語,玄光微微低頭思索,唯有究無極一臉憨厚的表情,笑呵呵的看著冥王,似乎是人畜無害,但冥王知道,三人中,就屬他最為無恥,卑鄙下流,必須要高度防備。
或許是嫌太無聊了,究無極伸展胳膊,提著菜刀,指著冥王道:「你也知道,俺們是來的容易,要走,確是有些難了,嘿嘿嘿。」
「你,真箇無恥。」冥王瞪大了眼睛,看到太玄似乎要動,玄光似乎眼中一亮,不由就感到有些危險。
果然,究無極提刀向前,玄光的紫劍也就飛出,太玄把拂塵一甩,絲條飛出,竟如同萬千天地神藤,交錯纏繞,如大網般向他撲來。冥王心中無奈,想要跳出圈子,卻被太玄的拂塵攔住,眼看究無極就要過來,急忙放出分身,迎了上去。可惜了雙拳難敵四手,而況是六隻手,還有一雙手在遠處等待。
噗嗤一聲,玄光的紫劍,輕易就穿破了冥王的護身法罩,也如枯骨王一般,腰身被破了個大洞。
「俺們辛辛苦苦來一次地獄,多不容易,好歹要有個戰果不是?」究無極的聲音傳來,人早就不見了,而那玄光,離開的更是其妙,像是消融在了地獄,不復存在。
場中只剩下了太玄,輕輕甩動拂塵,灑下了點點的仙雨,直落而下,不少的陰神都長跪不起,奮命祈禱。
「貧道就此別過,他日還會再敘。」太玄轉身,飄飄上了仙土,走進仙門,而後無憂子緊隨,兩個童子也進去,關了門,仙土漸漸消失。
冥王看著幾人離去的方向,默默運轉法力,一絲絲的紫氣被逼出來,本來黑紫的臉,一下子就恢復了正常。
「與究無極相比,這個玄光出手還算溫和。」冥王自嘲的一笑,緩緩落進了小島,專心祭煉地獄黑蓮。
且說季飛穿過了裂口,就落到了一片山間,濃烈厚重的草木之氣,混合濃濃的靈氣、元氣,從四面八方湧向了他,像是要把他壓爆。溫和的太陽下,一株株數人才能合抱的古木,姿態萬千,茁壯的生長,不知道高有多少丈。一條條大腿粗的草藤,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長出,虯龍一般,在古樹、地面上交錯纏繞,像是一張巨大地網罩住了這片樹林。鮮紅晶亮的草果,繁密的點綴其上,清香四溢。
仔細看去,每一個草果都是指甲大小,淡淡透明,在它的中心處,竟然有一條嬌小的龍影,自由瀟洒的盤旋,竟有種熟悉的感覺。
幾聲高亢的叫聲傳來,季飛循聲望去,竟是幾隻仙鶴,在極高處飛舞。隨後微風輕動,這片山林像是活了,各種蟲獸之鳴,相繼傳來,似乎都是一些靈蟲仙獸。隱約間,還有淡淡的歌聲從遠處傳來,像是山間的隱士。
明明是日中,這些葉片上竟還有淡淡的露水,絲絲濃郁靈氣從中溢出,真如同是靈液。
他從來沒有想象過,有那個地方,靈氣可以這樣的充裕,草木可以這樣的古老、巨大。
這一刻,他完全可以確定,這不是地星。整個地星都被他用神念掃了幾遍,不可能有如此地方,他卻沒有感應到,除非真有高人,在那裡留下了特別的洞天福地,畢竟曾經的地星,也是極為強盛的。
他隨手摘下一顆草果,入手溫潤圓滑,像是隨時都能化了,沿著他的指縫流走。它晶晶瑩,一塵不染,觀之如若夢幻,聞之仿若飄仙。
「定是美味了。」季飛張口,把草果送進口中,細細咀嚼,甘甜滑潤,入口綿綿,毫無雜質,像是真有一條歡騰的小龍,帶著芬芳清新直入臟腑,全身通明歡暢,精神一陣洒脫。隨後身體像是輕飄飄的,隨風都能化去,時間像是不能加持到他的身上,他的一切彷彿定格。
不知道過了多久,是一瞬間,又像是數年,季飛清醒過來,漸漸地有些適應了周圍的環境。
如此美味,豈能落下,季飛大手一揮,瞬間就摘了一大把。
「那冥王所說最終之玄,似乎極為了得。」季飛默默感受體內的紫色旋轉,依舊是緩緩轉動,偶爾釋放出一些紫氣,改善他的本質,「不知為何,竟有原始人助我?哦,是了,原始人為人祖,我便是他們的後人,豈有不助之理。只是天地間人類如此之多,為何非得助我,相比都是高人的算計。算了,想在境界還是太低了,等有了足夠的力量,在想這些吧。這是個什麼地方,還是想弄清楚。」
季飛高高飛起,飛過樹頭,凌立山巔,四面環視,數不盡,皆是山脈,一條條的靈脈聚集在山脈上,濃郁的過了頭,就向外噴洒,高高噴起足有數千丈高,而後又灑落而下,滋養下方無盡的草木蟲獸。
「這是個什麼地方?莫不是仙之原野?」季飛在山脈間飛奔,每一個山脈都巨大無比,遠遠超過了地星,而他的速度,也被大大壓低,神念也被壓制,難以如同地星之上一般,一念動,地星一切皆可知。
終於,前方出現了一個老者,凌空架舟,斜躺著,身穿麻衣,頭戴斗笠,一隻酒葫蘆搖搖晃晃的掛在腰間,一雙眼睛,微眯著,時不時有精光爆出。
「敢問前輩,這是何處?」季飛遠遠停下,高聲大喝。
老者翻眼,看了看季飛,取下腰間的酒葫蘆,喝了兩口,舒服的打了個酒嗝,才奄奄一笑,一身酒氣迷濛:「此乃趙國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