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春節
基地里只有兩家藥店向普通人銷售, 離宿舍樓最近的那家最少也得走個十多分鐘。
第六小隊配的車停在側門車庫裡，薄白現在就是想出去走走, 拒絕了守備員提出開車的建議，慢慢走向藥店。
一大清早的天才剛剛亮, 冷風迎面刮在人身上，就是穿著厚棉襖戴著毛巾耳罩，也抵擋不住那滲進骨子裡的冷意。
現在這會兒，應該已經出發了吧……
這次藍湖基地發生的事情，和那本書里一樣, 卻又不一樣。一樣的是事情發展, 不一樣的是時間進展, 時間影響著許多, 也會改變一些原本該發生的事。
原本是在書中最後才發生的事情, 現在卻提前出現, 這代表了什麼。
在所有劇情都結束后呢, 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想要逃脫早已被寫定的命運，可當這個時候她才忽然發現, 一切似乎都改變不了。即使她怎樣的付出, 怎樣的努力, 都無濟於事。
就算當時間產生變化, 劇情不知情況的忽然提前, 但這一切的改變都只糾與表面。真正的，劇情真正的核心依然沒有改變。江盆基地雖然逃過了支離破碎的結局，但掌握基地重要信息的大半基地高層和研究人員都死了, 比起上輩子的結局，也好不了多少。
郝仁依舊知道了真相，並且順利脫身去到藍湖基地，這和原劇情完全沒有任何改變。
那麼接下來呢，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估計依然會和劇情里一樣吧，她的出現，藍湖基地的覆滅。
走著走著，薄白回過神來，她也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的走到哪裡，四周的建築她倒從沒見過。
「薄姐？」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轉過頭。
袁百蝶見到真是她，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快步跑到她跟前，十分活潑的樣子。
「薄姐！沒想到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
薄白抿唇微微笑，看著她臉色略顯蒼白，似乎比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更瘦了，心底有了猜測。
「最近身體還好嗎？現在天氣開始轉冷了，要記得多添件衣服。」
袁百蝶笑著點頭道，「嗯！感覺好多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透透氣，薄姐，你要和我一起逛逛嗎！」
薄白看著她精神狀態似乎還不錯，十分活躍的樣子，心情也好像變得輕鬆了些。
「不了，我還有事。「
袁百蝶有些失落的點點頭，小聲道：「哦，這樣啊……那，薄姐我先走了，過幾天有空，你能到我哪兒吃頓飯嗎？「
薄白嗯了一聲，沒有拒絕，「好啊，等有空了，我一定去。「
聽到她肯定的回答，袁百蝶臉上又揚起笑容，「嗯！娜就這麼說定了哦！薄姐再見！「
揮了揮手，「再見。「
看著她的背影，薄白和她身後那名男子對視了一眼，轉身離開。
也不知道現在是在哪兒，薄白慢慢走在街道上，街上的人逐漸多起來，手裡提著袋子或是胳膊挽著菜籃子。
又是一股風吹來，街上的人都包緊了脖子上的圍巾，加快了腳步。
想起剛才袁百蝶的臉色，她今天不應該出門的，風太大。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應該好好在家修養，如果袁引風在的話，肯定不會讓她出門來。現在偷跑出來了，等之後回去，肯定又要被教訓一頓。
不過……
如果說，現在的劇情本質上都沒有發生變化，那她呢？
還是向劇情里那樣，心臟病發作后被當成累贅，在喪屍群的追趕下被拋棄，最後死無全屍。
現在袁引風已經在她的幫助下減少了幾個錯誤，但實驗依然沒有出現太大進展。如果繼續以這樣的進度下去，即使袁百蝶沒有死在喪屍群里，也會因為心臟病發作，痛苦死去吧。
袁引風想要研究出可以改變人體基因和體質的藥劑，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獲得超強能力，這樣一旦研發成功，袁百蝶即使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也能因為藥劑改變身體體質，不再因為心臟病而痛苦。
雖然聽起來有些異想天開，但喪屍病毒的出現也表示，這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只要他們不重蹈藍湖基地的舊路。
或許再過幾年，這個藥劑真的能研究出來，但現在，至少短時間裡幾乎不可能。
已經沒有時間了。
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或許是因為某種定律，她最後還真找到了那家藥店。
走到門口，一輛改裝過的大貨車停在藥店門外，車下圍著一群持槍的基地人員。
大貨車後車廂門打開著，不斷有工作人員從裡面搬運著箱子。
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不會結束。
李夏從藥店裡面出來，將單子清了清，疊起來放進口袋裡。
一轉頭，看到不遠處站著的熟人，看了看四周，抬步走過去。
「你來買葯？」
薄白點點頭：「嗯，大概還得多久？」
李夏看了眼身後，「大概還要得十幾分鐘吧，這些葯搬進庫房裡之後，還得清點庫存和收支。你在這等等，很快的。」
薄白不太清楚她的時間觀念，但還是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對了，後天我那兒有個聚會，你和衛零之一起來吧？」
「聚會？」
「就是一群人吃吃喝喝，到時候會有很多年輕人到場，都是帥哥美女。」
薄白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笑了笑：「楊教授不吃醋？」
李夏：「這次就是她提出要一群人聚一聚的，正好可以給那些還單著的配個對。怎麼樣，去嗎？」
薄白微微抿唇笑著拒絕道：「還是不了吧，既然是個聯誼會，我和零之也不太適合。而且她不喜歡太熱鬧，人多了會覺得不自在。」
李夏試著勸她，「就是一起吃個飯，哪來那麼多顧忌？參加聚會的也不只是單身人士，和你們一樣成對的也有。」
薄白解釋道：「不是，你誤會了，我和零之只是朋友。」
李夏頓了一會兒，「朋友？你這話不是自我矛盾嗎？剛才還說你和她不合適參加聯誼會，意思不就是你和她……」
薄白感覺自己差點被她繞過去，打斷她的話，「我的意思是，我和她現在還沒有那個打算，參加聯誼會可能會被其他人誤會。」
李夏看著她，微不可見抿了抿唇。
在薄白疑惑的眼神里，她表情嚴肅的對薄白道。
「看來你們還真的沒在一起。」
「本來一直就是。」
「可既然你喜歡她，她喜歡你，為什麼你們不在一起？」
「……誰喜歡誰？」
薄白揉了揉眉心，本來昨晚上沒睡好覺，這會兒感覺頭又開始疼了。
李夏覺得她現在有必要戳破兩人間的紙，現在是末世，及時行樂才最重要，否則哪天出了萬一，後悔都來不及。
尤其作為『前輩』，雖然當一個情感導師可能不太符合她的人設，但她只跟薄白一個人談。
朝薄白勾了勾手指，帶著她走到街道旁的死角里，李夏沉吟了一聲后道。
「你覺得，衛零之怎麼樣？」
＊＊＊
或許是上次在樓梯上發生的事，讓薄白覺得有些尷尬，最近衛零之都沒怎麼見到她了。
宿舍樓也不大，兩三天見不到人，還可以說是巧合，可這都半個月了。
心裡有點奇怪的感覺，不過想想也是，如果是她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估計也會避著對方，盡量減少見面的機會。
這樣對兩個人都好。
等一切被淡忘，再次見面，大家恢復原來的樣子，還能繼續好好相處。
雖然這麼想，但衛零之總覺得心底哪裡不得勁，大概是感覺自己被嫌棄了，有點不舒服吧。
時間一晃便過了三個月，照農曆上的日期，基地準備辦一次跨年晚會，慶祝春節。
這是末世后第二個新年，僅僅才過了兩年，可所有人都感覺像是過了大半輩子一樣。在這兩年裡，不斷有人失去親人和朋友，幾次差點喪命。
也有人從中獲得了很多，他們明白了親情友情或是愛情的珍貴，珍惜此時難得的美好，活在當下，許願未來。
基地安排了很多節目，在一個大廣場上搭建了檯子，同時邀請了許多自編隊隊長上台表演節目。
當基地發來邀請的時候，一開始衛零之其實是拒絕的，但余舟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能向台下民眾展現第六小隊友好的一面。
而且還能夠提高小隊的知名度，以後在招攬新隊員的時候，估計資料單子又會多出一大疊。
雖然余舟這麼說了，她還是想找其他人再商量一下主意，準備去找薄白，又忽然想起她們之間現在的情況，再三猶豫，最後還是算了。
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麼多人的晚會，而且還是自己上台表演，心裡確實緊張。
這次基地給她安排的表演節目很簡單的，就是唱歌，也沒有什麼動作，站在那兒把一首歌唱完就可以下台了。
一開始她還覺得自己會唱不好，但當練習了幾次后，在第一次排練的台上，她發揮的竟然還不錯。
雖然還達不到完美，但至少拿出來表演也不會顯得丟人。
隨著正式上台表演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她又開始失眠了，最後不得不再次依靠安眠藥來助眠。
很快，春節那天到了。
一大早的，廣場四周就有安保人員在外面轉悠，搭建的檯子用大紅色的帷幕遮著，舞台在做最後的調試。
衛零之跟著工作人員來到後台，她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其他自編隊的隊長來了，幾個幾個一起坐在後台的化妝間里閑聊著，有幾個還沒化好妝，化妝師拿著粉撲和刷子在他們臉上掃來掃去。
作為隊伍隊長，他們也不是什麼時候都有時間的，在前幾次綵排的時候，人員都沒有全部到齊過，差不多都是各表演各的，同時到場的幾乎不超過四個。
衛零之一開始也沒想到，基地會邀請這麼多自編隊隊長，這會兒忽然見到了，感覺有些不自在。
大概也是因為第六小隊的名聲，一見到她來了，化妝間里的其他人幾乎都轉過頭來，安靜了兩秒后，有人起身走過來向她搭話。
除了在任務上的一些便利，衛零之也沒有感覺到第六小隊如今是在怎樣的高度，或許也是她很少出門的原因。
雖然感到有些不適，但表情上沒有任何變化。
這也是余舟放心讓她一個人出來的地方，即使之後在舞台上出了糗，以她面不改色的功力，也絕對會表現得十分鎮定。
對著那幾個上前來搭話的人，冷淡的點點頭，完全不吭聲，面無表情再加上眼神淡漠，不過一會兒，那些人都自討沒趣的離開了。
在化妝間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很快就有化妝師拿著包過來，準備給她化妝。
衛零之不太懂這個，反正就任由對方在她臉上塗塗抹抹。
給她化妝的是一個小姑娘，**頭小圓臉，五官還算清秀，感覺樣子挺活潑的。
衛零之也不知道現在化妝進行到哪兒了，只知道臉上才掃完一層粉。
「你的皮膚好好哦！離近看都沒什麼豆豆和粉刺，就是皮膚幹了點，平時記得要多補補水啊！」
衛零之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拍腫了，希望對方能速戰速決，可對方似乎打開了什麼開關，開始滔滔不絕和她閑聊起來。
衛零之覺得，這小姑娘以前一定在理髮店或是美容店做過。
畫好了妝，有人來帶她去換衣服，衛零之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個提線木偶，別人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只希望快點結束吧。
基地給她準備的衣服，是一件連衣裙，裙擺正好遮到膝蓋下面，花紋錯亂，讓她看著感覺有些頭暈眼花。
從胸口的裙擺，一條條的波浪紋路上，縫著許多圓圓的小鱗片，摸上去還挺滑溜。
裙子的款式看起來挺正常的，衛零之稍微放下心，在來之前她一直在擔心，如果基地給她的服裝太過花哨怎麼辦。
她不太喜歡那些顏色鮮艷過於誇張的衣服，就是平時她穿的那些日常裝，大多都是黑色的休閑服，白色幾乎不穿，感覺太容易臟。
連衣裙的腰是鬆緊帶的，可以被撐的很大，也可以緊緊的束在人腰上，或許是深色顯瘦，照著鏡子，衛零之都覺得她腰細的像芭比娃娃，雖然是有些誇張了，但也沒差多少。
一切準備好后，她坐在休息室里，等著上台。
休息室就在舞台後面，隔擋物就是普通的木板，隔音效果自然不是很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落山後，天很快黑了。
很緊張，她甚至有點後悔答應上台表演了。
就在這時，舞台那兒傳來聲響，歡快的音□□過木板傳進休息室里。
衛零之微不可見深吸口氣，坐在角落，心底默默地清唱著那首歌。
雖然聽工作人員說，台上會有題詞板，但她還是擔心，如果到時候一緊張真忘詞了，題詞板又壞了怎麼辦？
心一亂就總會胡思亂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工作人員過來帶她到等候區。
還有兩個節目，馬上就到她了。
心跳的很快，呼吸不受控制的加速。
前面的人排著隊上了台，時間忽然變得非常漫長，直到舞台上音樂前奏漸漸響起，工作人員表示該她上去了。
僵硬著四肢走上檯子，一抬頭，台下無數人的存在讓她呼吸一滯。
垂下眸不去看，就當作在綵排。
「讓我們就這樣……」
裙上的圓形鱗片在舞檯燈光下閃閃發亮，遠遠看去就好像星芒，白色的星芒。
看著台上她閉眼低聲輕唱，裙上的星芒在舞檯燈不停照射下，也在不斷變換著折射角度。
這樣閃閃發亮的她……很好看。
回想起幾個月前，李夏對她說的那些話，薄白眼神漸漸無神。
「你不覺得，你對她的佔有慾太過了嗎？如果只是將她看做普通朋友，那為什麼在我還沒有詢問她之前，你就幫她做出決定？好好想一想吧，你們之間的相處，早就脫離了普通朋友的範疇……你在控制她的想法，想要控制她的一切。」
「其實我感覺得到，衛零之很依賴你，也很信任你。平時不管做什麼，都會先問你的看法，她在和你相處的時候，永遠都是不需要思考的。」
「普通朋友可做不到你們這樣，除非是對彼此最重要的摯友，然而這種感情和愛情，僅僅只隔一層紗。」
「你覺得你們，是哪種？」
薄白原本以為，她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是前者，可當問題拋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遲疑了。
劇情馬上就進入到結局，或許在所有劇情都結束后，這個世界將重歸虛無，變成真正的世界末日。
她選擇一個人好好想想，其實她心裡早就給出了答案，但她一直在猶豫。
時隔三個月，現在，她想好了。
「每一天的思念，每一天的想念，在深夜不斷……」
很幸運，沒有忘詞，題詞板也沒有壞。
其實在她開口唱第一句的時候，腦子裡就全成漿糊了。
之後完全是本能的跟著旋律在唱，一曲結束，看台下反響似乎還不錯。
衛零之稍微鬆了口氣，還不等主持人照著台本留她下來聊幾句，就匆匆下了台。
她的節目結束了，工作人員帶著她出了後台，同時遞給她一個袋子。
「衛隊長，這是您的衣服。」
衛零之哦了一聲，忽然看到身上這件裙子，準備再回到後台。
那工作人員有些疑惑的問她，「您是有什麼東西掉了嗎？」
「裙子還沒換。」
那名工作人員連忙道：「是這樣的衛隊長，這次晚會給大家準備的服裝呢，相當於都是送給大家的，您不用換下來。」
衛零之明白了，對他說了聲謝謝，提著那袋子轉身離開。
第六小隊的區域就在舞台左側的三排至七排，每個區域都豎著牌子，很快衛零之就找到了自己隊的位置。
坐在最前面的余舟見到了她，連忙朝她揮手示意。
他身旁空著個位，就是留給她的。
衛零之走過去，一開始還沒發現薄白也在，和他聊了幾句，轉頭就看到了她。
衛零之頓住了會兒，還是薄白先開口打破道：「剛才你唱的很好聽。」
「……謝謝。」
唯一的空位就在余舟和爸爸之間，衛零之提著袋子的手微微收緊，最後還是坐下。
「在這麼多人的注目下唱歌，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興奮！」
衛零之側頭看了眼他，「一點也不。」
余舟笑著道：「我感覺很好啊！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台上的樣子，特別好看！」
他指了指身後，示意道，「喏，估計從今以後，你在隊員們心目里的形象就要一改從前了。如果你不是總面無表情的話，估計會更受歡迎！」
衛零之現在沒心情聽他胡扯。眼角迅速瞥過身旁，在她坐下后，薄白就一直那樣看著她，讓她感覺心裡毛毛的。
重新看向前面的舞台，這會兒的節目是個小品。
也不知道這小品在演什麼，反正她就裝作專心看節目，注意力卻始終在身邊那人身上。
總覺得……她怪怪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唱歌是真事，不過是我小學六一發生的事，直到現在我還記憶深刻。
也是唱歌，也是那種裙子，當時上台後完全是稀里糊塗的唱完了整首歌，直到下了台還在緊張，總感覺自己唱跑調或是搶拍了。
結果回到班裡，他們都說我唱的好聽。(:з」∠)_
總感覺他們是在安慰我。
那個裙子是我媽給我買的，那時候很急，本來班主任說了，她會和其他班的老師一起買，結果……
買的時候我不在，在學校排練。當時看到那裙子我第一眼感覺，就是太花太成熟了，胸前大V領，蕾絲邊，顏色也比較暗，腰間鬆緊帶貼的特別緊。
後來學校把那天活動的所有節目照片都洗了出來，貼在通告牌上，班上同學叫我去看，然後……
這真的是我！
星芒是真的，那種閃閃的鱗片在舞檯燈下特別好看，不過總感覺那張照片上的我不太像小學生，裝扮太成熟了。
(: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