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歸隊
過了許久之後，衛零之低聲喃喃道, 「「……馬哥？你們怎麼……」
似乎聽懂了, 皮膚微青的那個高大男子微微側頭, 雙眼對向她。
衛零之轉過視線看向他背後的陳三戩, 臉上仍滿是不可置信。
「陳哥……」
雖然許久未見，外表已有改變，但她卻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久別重逢的喜悅在這時雖有, 可是他們的模樣……明顯已不再是活人。
收回思緒，她看著他們。
馬德的外衣襤褸, 左側胸膛上有著大片發黑的痕迹, 猙獰的傷口沒了上衣布料遮擋, 皮肉翻裂的猙獰傷口十分顯眼。
他身後，陳三戩的模樣倒顯得十分正常，乾乾淨淨的，只有的是生前臉上的擦傷未能癒合, 再除去皮膚泛起的淡青，他看起來倒與正常人毫無二差。
但不管是如何的與正常人相像, 他們此時也已不再是活人了。
衛零之明白, 也很清楚。
正當她準備使用異能時，馬德背著陳三戩忽然又向後退去。
微微一愣，衛零之看著他這個舉動, 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眼睛閃了閃。
衛零之試著朝他道:「馬哥？」
背著另一人的男人動作微微一頓，頸部不見僵硬, 昏暗陰影中向她側過了頭。
而他背後的人則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見他做出反應，衛零之始終緊抿的唇角終於稍稍鬆開。
「馬哥……你能聽懂我說話對嗎？」
她抬步走上前，正要繼續問道些，忽然，在馬德後方裡屋她看到了一些東西。
數只喪屍屍體交疊著堆搭在那一處角落，光線昏暗，她也沒能仔細看請，不自覺稍稍往那處走近幾步，忽然皺起眉，她隱約好像嗅到了這附近空氣中飄著的一股奇怪味道。
再離近些瞧仔細，衛零之一轉頭，正與馬德背後背著的陳三戩視線相對。
只見他擱放在馬德右肩的那手中，露出一顆殘有半凝固液體的晶體一角。
瞧見了她，陳三戩仍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頭微微向她伸去，似乎是在對她進行觀察。
此時，一直未出聲的馬德轉過身，直面對著她。
雙唇微微啟和，約莫是許久未開口說話，聲音有些嘶啞斷續，每說幾個字就會停頓片刻。
見他開了口，衛零之也終於確認了。
當喪屍腦內晶體進化到一定程度后，喪屍本身也會出現變化。
不僅在四肢僵硬程度和器官復化上，在原著中，進化至最高的喪屍思考能力比之正常人已無差別。
當初家樂被感染成喪屍后，她便想到了這個，所以一直在收集病毒晶體，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家樂可以恢復常人的思考能力，但最後的成果卻不盡人意。
就在這時，馬德忽然轉過身去，緊緊盯著屋內那方向，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出現了。
見他忽然的反應，衛零之還沒弄清楚，就見那似乎是什麼東西忽的閃過，光影中並不明顯，只一瞬間的功夫，衛零之甚至都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身前馬德便釋放異能迅速向那東西燒去。
雖然那東西速度很快，但那束並不大的火苗在空氣中迅速擴散形成火牆后，幾乎下一秒，那東西周圍的四方去路全部被火牆堵得嚴嚴實實。
四周沒有可燃燒物，腳下地面鋪著的也全是水泥，可火牆的迅猛火勢一直持續了很久，無論是從火牆高度還是火焰溫度，被困在火牆之中的那東西結局已經註定，這就是異能強大的表現。
隔著一段距離，衛零之還是能遠遠的感受到從火牆傳來撲面的熱意，因火牆太高，火焰熊熊燃燒著，她並不能看清其中那東西是什麼，只依稀瞧見一個輪廓，似乎……是條狗？
收回視線看向馬德，衛零之現在心中滿是疑惑，想要得到答案，但正組織語言準備開口，又見馬德背著陳三戩不緊不緩走向那火牆，固定著陳三戩腿部的雙臂始終緊緊的。
火勢猛烈的高大火牆在馬德接近后露出一道僅供一人出入的口，衛零之站在原地未動。
不到一分鐘，那道火牆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空氣中，馬德背著陳三戩緩步走過來，而原本火牆內的那東西也在火牆消失后出現在衛零之視線中。
確實是一條狗，滿身臟污的毛髮在高溫下髮捲收縮，但看樣子應該並不是死於火焰，而是……一擊致命……
怎麼會？
衛零之皺起眉，看著那條腦顱被破開的屍體，思索時不自覺走上前幾步。
背著還未進化至產生思考能力的陳三戩，馬德轉過身鬆開一隻手，將口袋裡那顆還存著熱意的變異高等晶體放入他手中。
馬德走過來，一點一點的靠近，衛零之收回視線看著他，忽然，她目光一滯，視線停在馬德身後陳三戩伸出的手中。
那是一顆稜角並不怎麼分明，而且體積比較普通晶體略小的病毒晶體，晶體顏色渾濁不明，和平常所見的那些彷彿水晶般剔透的病毒晶體完全不同，但衛零之雙眼卻始終緊緊盯著它。
原來是這樣嗎……
那條狗也已經進化至高等，難怪它在那火牆的炙熱烈火中只是受些皮毛傷，而不是被燒死。
不過，為什麼？
陳哥看樣子雖然還未進化至高等，但也差不多了。算上這條喪屍狗……這村子難道在那書後面的劇情里出現過？
要不然這要怎麼解釋？馬德和這條喪屍狗，不過是個小村莊，劇情都應該還未走過半，現在就出現了兩個高等喪屍。
衛零之皺眉思索著，也不知這附近忽然出現的成群喪屍是不是和這有關，雖然這書後面的劇情沒看，但照她以前看的那些末世文，一般劇情設定，高等級別的喪屍好像都是可以控制低等喪屍。
馬德背著陳三戩一點一點走過來，看著已經成為喪屍的馬德和陳三戩，衛零之一時間不知該接下來該如何，哪怕知道現在馬德是異能喪屍，且已經進化至高等擁有思維能力，病毒晶體對喪屍的控制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毫無影響。
但有些事，變了就是變了。
馬德或許也明白，也清楚吧，所以他背著陳三戩從衛零之身旁錯過，沒有與衛零之多敘些話，只是在倆人擦肩時，眼角視線在她身上略停頓一刻。
聽著身後腳步聲漸漸離去，衛零之垂下眸許久，繼續走入衛生院這屋裡，開始翻找藥品。
進入空間的薄白在儲存物資的地方找出藥物，給自己吃了葯，又將之前手心上的傷清理乾淨。
因為空間有限，為了儲存更多的食物和更缺乏的物資，她並沒有往空間里放可供休息的凳椅，半靠在平靜小湖邊的樹下，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吃了葯后她仍感覺腦內是一片混沌。
而就在這時，與空間相連通的那面水簾上有了動靜。
她虛弱的抬起頭，眼神卻是與外表不符合的冷淡看過去，仔細聽那聲響，忽然，面無表情的她神色似乎產生了絲變化，眼眸閃了閃，撐著身下落葉滿地的地面，站起身身形微晃慢慢走向水簾。
衛零之回來了，她推開後門回到那間房，看到了仍半靠在牆的薄白。
匆匆趕回來的她也沒注意到薄白身下墊在地的衣服有些亂，見薄白聞聲轉頭過來看她，衛零之稍微鬆了口氣。
接過衛零之遞過來的一小盒子，薄白低頭看，看到盒子那上面的字，略微一怔。
「你，是出去給我找葯？」
衛零之也沒察覺她這話語氣不同，嗯了聲，但過了片刻，見她還是一動未動，便又催她吃藥，薄白張了張口還沒有繼續道些什麼，一隻手放在了她額上。
衛零之皺起眉，感受著掌下那不低的溫度，輕聲喃喃道：「還是那麼熱……這可要怎麼辦呢……」
看著她臉上毫不遮掩完完全全是在為自己的憂色，或是正在病中的原因，薄白有些無法控制的，在這個大概是稀少脆弱的時候，臉上不再掛著那些虛假表情，眼底一絲征然閃過。
但也只是一剎，薄白很快從脆弱中回歸，微微抬頭看著身前半蹲下身的衛零之，唇角緩緩上揚，輕輕笑出幾聲，弄的衛零之也是一愣。
「怎、怎麼了？」
薄白唇邊帶著微笑，神色略顯輕鬆的將那盒葯給衛零之看，「看來這趟你白跑了。」
衛零之的視線在那盒葯外包裝上轉了一圈，很快在盒子左上方發現了一條數字。
再找到這盒葯的保質日期，衛零之沉默。
看著她緊抿唇站起身似乎又準備離開，薄白雙手撐在地上撐起身子，略有些吃力的抬頭，眼神柔和輕聲道：「零之，謝謝你。」
衛零之低頭回看她，過了會兒后道：「我再出去找找，馬上回來。」
薄白見她真準備再出去，連忙喚住了她，「零之，不用了。」
「我只是異能使用過度而已，那些葯沒用的。」
衛零之頓住身，她現在擔憂的不是這個，「你能確定嗎？而且你的手……」
薄白臉上那不健康的紅暈始終未消，她回道：「那只是小傷，我真的沒事，只要讓我休息會兒就好了。」
看著她，衛零之有些猶豫的看了眼房外正堂。
守著薄白在屋裡頭呆了半天，屋外頭這會兒已經聽不到了聲響，衛零之不知第幾次的轉過頭看了眼正堂門那。
她這重複的頻繁動作自然都進了另一人眼裡，一直注意著她的薄白頭側挨著牆，有些涼，卻也減少了些頭部高熱的不適。
「怎麼了嗎？」
「……也不知道現在外面怎麼樣，還有其他隊員的情況……」
話音漸漸弱下，屋內一時間陷入安靜。
屋子外沒有傳出一絲聲音，或許是那些喪屍離開了附近吧。薄白微微垂下眸，面色潮紅的她按下腦內那股眩暈噁心的感覺，「這次跟隊出基地的，都是隊里的老人了，他們經驗豐富，在那些喪屍騷亂時，一定會提前察覺並做出應對。」
她停頓了一會兒，大約是實在不舒服，微微皺了皺眉，「零之，你現在不用想太多。要是真不放心，我們就出去看看。」
「……」坐她身前地上那人沉默了許久，視線放在她身上，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薄白撐起身緩慢的坐起身，衛零之現在為什麼猶豫她清楚，對於她當前的情況她自己也清楚。
「可……如果我出去了，你一個人在這裡……」
「我和你一起。」
薄白看著衛零之轉過頭眼中略帶詫異的看向她，微微垂下眸，抿唇低聲道:「我剛剛想到，現在聽不到外面的動靜，我想，那些喪屍應該已經離開了這附近。我們一直守在這裡也不是個好辦法，而且我們沒有食物，之後總得找機會出去，不如就趁現在。」
看著衛零之還帶著猶豫的模樣，她繼續道:「我會注意情況，而且我現在感覺已經好多了。」
衛零之知道她說的有道理，沒有食物和水，她們總是要出去的，也不知其他隊員的情況怎樣，如果必須要選擇時機出去，現在，大概是最好的機會。
可考慮到她現在的身體情況……
心中思量許久，衛零之抬頭看向身前的她，最終輕輕點頭。
薄白扶著牆壁站起身，對想上前攙扶的衛零之搖了搖頭。
因為長時間保持同樣的姿勢小腿這會兒有些發麻，薄白站起來后晃了晃身，頭還有些發暈，不用照鏡子薄白都能想到她臉上顏色多麼艷麗。
在前面的衛零之放緩腳步和她一起，微微垂下眸，薄白緩了一會兒，再次邁步時稍微好了些。
走到屋子正門前，衛零之看了眼身旁薄白，緩慢靠近被傢具擋住的門，將耳離近，仔細聽了會兒外面動靜，依然是除了風聲再沒有別的聲響。
微不可見深吸口氣，衛零之將那些擋在門后的傢具小心搬開。
雖然現在聽不到那些喪屍徘徊在附近，但也要始終小心，發出聲音可能會引來大群喪屍，哪怕一名異能者。
那麼多的喪屍，寡不敵眾的道理她是懂的。
輕聲慢慢的打開來門，門外果然沒有一隻喪屍，衛零之檢查了番屋外四周，確認附近安全后這才轉過回屋。
聽到腳步聲，收回視線看著一旁鐵窗的薄白對轉身回來的衛零之微微笑，沒說。
倆人並肩快速走出屋子，準備朝原路返回隊伍集合點。
快步走在村子農舍間的小路上，忽然，薄白朝一方向側過頭，眉頭微微皺起。
衛零之一直注意著她的情況，也第一時間發現了她這動作，心底一緊，快速朝那方向看去。
過了大約一分鐘吧，衛零之終於聽到了動靜。是腳步聲，不止一人！
迅速拉起薄白手腕，衛零之正要帶著她躲開，就聽薄白輕聲肯定道:「是隊友。」
「什麼？」
薄白對她輕輕點頭，眼眸微微垂下，並未完全托明道:「我是水系異能，可以感受到……他們體內活動的血液。」
衛零之愣了一會兒，忽然她想到之前在那農舍樓頂陽台上的事，薄白她……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你……確定嗎？」
薄白定定的看著她，緩緩點頭。
衛零之沉默了會兒，沒再說話，只是隨著那陣腳步聲漸漸離近，拽著薄白手腕那手勁也越來越重，就像時刻準備帶人開跑一樣。
風聲越來越大，吹的四周雜草樹枝互相拍打，就像每個影視劇中大戰在即時後期配的bgm，氣氛一時間被這環境聲下渲染的更為緊張。
「之前我們就是在這分散……」
人聲隨著風被遠遠傳來，雖然細微，但衛零之和薄白都敏銳的聽到了。
鬆了口氣，衛零之也總算放鬆下來。不再緊繃著精神，手上的力也順之一減，這時，她才注意到，看著薄白沒有什麼變化的表情，她一點點鬆開手。
眼神閃了閃，也不只是因為之前對薄白的信任問題不好意思，還是因為拉著薄白手腕結果一不注意用力過度感到抱歉。
那方向來的一群人這會兒也遠遠的看到了她倆，站住在原地似乎大量了會兒，最後確認了她倆是誰，連忙跑了過來。
「隊長！薄姐！」
「隊長！我們終於找到你們了！」
「隊長！」
……
衛零之轉過頭，對他們微微點了點頭，「其他隊員都沒事吧？他們人呢？」
「現在大部分隊員都回到集合點了，不過還有十三名隊員沒有歸隊。」
衛零之嗯了聲，沉默了會兒后再點了點頭。
薄白暗暗活動手腕，看著那些隊員輕聲問道:「那些喪屍呢？」
「額——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喪屍……」
另一名隊員接話道:「是這樣的，一開始那些喪屍忽然跑出來，我們在慌亂中被迫分散躲避！大約過了一兩個小時，那些喪屍又不知道為什麼一窩蜂的離開了這裡，奇怪的很！」
又一名隊員點頭道:「是啊，我當時從屋裡的窗縫往外看，就見那群喪屍烏壓壓的朝西邊兒趕，像是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一樣，就一開始它們忽然從中心區域分散那時一樣。」
「……」衛零之陷入沉思，和那個時候一樣……
那時喪屍群的忽然躁亂也的確奇怪，他們並沒有使用槍，一直避免著發出聲響，可那些喪屍為什麼會忽然從平靜變得躁亂？
有些琢磨不透的她皺起眉，忽然，她腦中一絲靈光閃過，這讓她產生了一個猜測。
會是因為他們嗎……
「……零之，零之？」
衛零之轉過頭看向薄白，應著嗯了聲，尾音帶著些疑惑。
薄白輕聲道:「我們該回去了。」
衛零之點點頭，再次嗯了聲。
和前來搜尋她倆的隊們一起向集合點返回，途中他們還遇到了另外一支搜尋其他人的隊員們。
回到集合點，一輛輛黑色車身，滿是臟污噴濺液體的改裝車停在溝渠後幾米處。
長長的一條溝渠里躺滿了屍體，這情形和薄白當初設想的並無二差，只是過程不太一樣。
溝渠並不太深，但卻能給突髮狀況中的喪屍群一點阻礙。
現在隊里的一部分隊員出去搜尋其他人，一部分隊員帶著器具去到村子里收集晶體，還有一部分的隊員，則是留守在集合點準備熱食和水，照顧意外傷員。
薄白就是那些意外傷員中的一員。
陪著薄白上車安頓好后，衛零之落下句好好休息，正要準備下車繼續任務，就聽身後人輕輕道。
「雖然現在喪屍似乎都已經離開了，但還是要注意安全。」
衛零之轉過頭看向她，低低嗯了聲，便匆匆拉開車門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唔……白白躺空間里一個月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