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吳贊女抱著針工局新縫製好的衣服過來, 「殿下, 來試試大禮服, 看合適不合適。」


  朱軒姝用力捏了捏褥子, 勉強笑了笑, 「勞煩吳都人了。」她僵著身子站起來,任由吳贊女替她更衣。


  吳贊女為朱軒姝換好了衣裳,讓屋內服侍的都人將鏡子取來,遞給她。「殿下快看,」她湊趣道, 「殿下隨了娘娘, 膚色白,穿著紅色正正好。」


  朱軒姝望著鏡中的自己, 手撫上金綉雲鳳紋的霞帔,聲音輕得也不知是在同誰說話。「嗯, 很好看。」她晃了晃神,方想起自己是在試衣,忙道,「勞都人替我賞一回針工局的人。」


  「殿下果然是大姑娘了,這點事都想到了。」吳贊女笑道, 「娘娘先殿下瞧過了,也覺得做得好, 已是著人去賞了——帶著殿下的份一起。」


  朱軒姝低著頭,擺弄著衣服,「嗯, 母后從來都是個細心的。」她突然想到,那母后是不是也看出來自己現在……有些不想嫁的念頭?

  「母后呢?」朱軒姝狀若不經意地問著,她現在特別想和母親聊一聊,「治兒還沒回宮吧?」


  吳贊女小心地將大禮服收起來,預備著正月的時候穿。「五皇子尚未回宮,娘娘現下倒是閑著,殿下可要過去瞧瞧?」


  朱軒姝張了張嘴,心裡不知為何生出了怯意。她搖搖頭,「不去了,我、我頭有些疼呢,想在屋子裡歇一歇。」她飛快地背過身去,怕都人們看出自己臉上的慌亂來。


  「殿下可是病著了?要不要喚太醫來瞧瞧?」吳贊女朝屋內伺候朱軒姝的都人們狠狠一瞪,這些個整日就知道偷奸耍滑的東西,真是該緊一緊皮了。


  朱軒姝搖頭,步子有些快地朝裡屋走去,「不用了,我歇一歇就好了。等會兒晚膳了再叫我起來。」


  吳贊女覺得皇次女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出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她叮囑了屋裡的宮人仔細服侍朱軒姝,自己回正殿去,將事情告訴鄭夢境。


  鄭夢境沒說什麼,就讓吳贊女去忙自己的事。心中不由嘆氣。都說知女莫若母,她哪裡會不知道這是朱軒姝又拗上了。可不知道究竟為什麼女兒那麼擰巴。


  要說是擔心未來夫婿容貌,可鄭夢境都讓她自己去偷著瞧過一次了,朱常治和朱常漵來替她把了關。雖然稱不上貌比潘安,可起碼也是端正俊朗。


  若是擔心才學不高,體質羸弱,鄭夢境比女兒還上心。特地拜託了朱常漵去考較高玉海的文采,又讓宮外的鄭家去打聽高家可有男子早死的。但凡有一點不好的,鄭夢境都不會點這個頭。


  鄭夢境拍了拍懷裡咿咿呀呀的朱軒媁,眉心微微蹙起。這事兒可得在正月出嫁前,就先解決了。否則到時候出了宮,自己鞭長莫及,也幫不到女兒什麼。


  陪嫁出宮的人,鄭夢境也一直在反覆挑揀著。最後決定把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吳贊女分出去,讓她日後跟著出宮。雖說不比宮裡頭呆著好,但宮外到底更自由些。吳贊女也能更看顧家裡頭,她自己也是願意的。


  真真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女兒究竟是在擔心什麼呢?


  鄭夢境木著臉,不得不感嘆自己生的這幾個,沒有一個是讓她省心的。懷裡的朱軒媁見母親不搭理自己,有些不高興地拽了拽她的衣襟。鄭夢境安撫著拍了拍她。


  這一個也是。


  翊坤宮中熏香裊裊,怡人的味道伴著母親有節奏的拍打,令朱軒媁昏昏欲睡。


  鄭夢境看了看女兒的睡臉,輕輕在她頰上落下一吻,心裡又挂念起那個遠在遼東的孩子來。


  今歲四月的時候,韃靼兵犯遼東,遼東總兵官、征虜前將軍李如松率三千輕騎追擊,直搗老巢。可在途中遭遇數萬韃靼騎兵。


  朱常漵沒敢將這件事告訴母親,但她最後還是知道了。朱翊鈞和兒子瞞著自己,鄭夢境就權作不知道,可心卻緊緊揪了起來。李如松是當朝名將,連他都受了重傷,更何況是其餘的兵士。


  那一次追擊,洵兒有沒有去?有沒有……活著回來?

  鄭夢境偷偷將落下的淚擦在袖子上。聽說三千騎兵幾乎全滅,明朝的男兒們將自己的熱血浸透在了渾河水中,用他們的骨肉滋養著撫順的土地。


  其中,會不會就有她的兒子?


  只要一想到有那麼一丁點的可能,鄭夢境的眼淚就再也止不住,心就像被人狠狠捏著、攥著,疼得幾乎上不來氣。


  淚水滴落在朱軒媁的臉上,並未能吵醒睡熟的孩子。鄭夢境輕輕將水漬拂去,喃喃道:「你是朱家的子孫,自當……助你的父兄鎮守國門。」


  有多少老父老母,新妻幼兒,亦是如自己這般淚送親人。他們都是大明朝的百姓,同自己一樣也是人,難道他們的心就不痛嗎?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是朱家人的宿命。


  她很不該這樣。


  很不該。


  遼東鐵嶺李府

  朱常洵被人一拳打中腹部,疼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他彎著腰,趴在地上不住地乾嘔。


  揮拳的那名男子面無表情地收回拳頭,居高臨下地望著半天起不來的朱常洵,「別以為你這次救回大公子,我就會在比試中對你手下留情。軍中實力為重,你要是不濟,早些滾回直隸,找你的皇帝老子去。」


  「夠了。」邊上一直冷眼旁觀的中年男子喝道,「這是比試,點到為止。」


  那男子冷哼一聲,抓起地上的衣服扔在肩頭,丟下朱常洵離開。


  比武場中其餘人,也紛紛離開。沒有人上前攙扶朱常洵。


  朱常洵緩了緩氣,終於從地上爬起來。他擦了擦臉上的泥灰,瘸著腿往自己的住處走去,倒在雜亂的榻上就睡。


  再醒過來的時候,屋內有一個女子正在打掃,桌上擺著熱騰騰的飯菜。


  朱常洵從榻上起來,因用力過猛,忍不住嗆了幾聲。


  「逞的什麼強。」那女子飛快走過來,將他按在榻上,「我哥哥那力氣,我是知道的,你必是給他打傷了。且在榻上歇幾日吧。季隊長不會說什麼的。」


  朱常洵還是強撐著坐起來,「素娘,謝謝你。」


  張素娘面上一紅,鬆開了手,「謝的什麼,我不過是替我哥哥來道歉的。」


  朱常洵沉默了一會兒,「你哥哥一定很恨我。」


  「談不上恨或者不恨。」張素娘收起了嬉笑的心思,坐在榻邊,「天災又不是天子讓做的,是老天爺的意思。我爹娘的死,也是流民的緣故。說白了,哥哥不過是遷怒於你。」


  朱常洵啞著聲音,「那也是父皇他……」


  「別說了!」張素娘騰地起身,「我不想再聽這些話了。」


  朱常洵乖乖閉上了嘴。


  張素娘平復了下心情,「吃飯吧,我給你端過來。」她將飯菜裝在托盤裡,讓朱常洵坐在榻上吃。看著對方狼吞虎咽的模樣,不僅有幾分好奇,「你為什麼會被除籍?好好的,不在宮裡做個皇子?」


  朱常洵放下了筷子,「是誰將我的身份透露出去的?」在救回李如松之前,整個李家軍根本就沒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就連投於李家門下,也是他請了先前與舅舅做過營生的人牽的路,打的還是鄭氏親戚的名號。


  張素娘動了動嘴唇,「男人之間的事,我不大懂。聽哥哥提過一耳朵,好像是有人對你這次能升任什長有所怨言。」


  「有怨言?他怎麼不去自己救大公子呢。」朱常洵冷笑,「不過是自己沒本事,又看不慣別人高升罷了。」


  朱常洵已經不想再去回憶那次跟隨李如松出征的事了。那與之前邊境的小打小鬧完全不同,傷亡實在太大了。昨日還與自己一同喝酒聊天的兄弟,轉眼就身首異處。上旬還與自己吵鬧的人,被萬箭穿心,釘在了渾河邊上。


  朱常洵記不得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他只知道李如松不能死,自己必須拼著一口氣,將他從死人堆裡帶回去。


  這是哥哥給他的信中寫著的。北境離不開李如松。不僅因為他是李成梁的長子,更因為他是遼東一帶屈指可數的幾個可以與努|爾哈赤一戰之人。


  大明朝遲早要和女真一戰。身處遼東的朱常洵比宮裡的任何人的明白這一點。李如松之威,李家軍之勢乃是重中之重,大明朝離不開李家。而李成梁,已經老了,再沒有多少年的時間留給這位老將。


  朱常洵當年出閣聽學讀的那些書到底不是白讀的。即便他當年再不用心,有鄭夢境盯著,有朱常漵看著,底下還有個會看樣學樣,一不小心就教壞了的弟弟,朱常洵還是將那些先生們教的東西記了個五六成。原本在宮裡的時候,還覺得這些沒大用,現今在遼東,卻深感自己當時沒用心。


  就連朱常漵不知從哪裡翻出來的兵法之書,朱常洵都暗恨自己沒能完全背下來。


  要是能記得住,興許這次追擊韃靼,就不會這麼慘烈了。


  張素娘捅了捅他,「你在想什麼呢?這麼用心的樣子。」


  「哦。」朱常洵回過神來,「我在想父皇母后,還有我的手足。」他笑眯眯地望著張素娘,「我有一個嫡親的姐姐,比你大幾歲吧。算算看……今年也該輪到她出嫁了。」


  都耽擱了這麼多年,父皇和母后一定會在今年定下駙馬,讓二皇姐出嫁的。可惜他這個做弟弟的沒用,幫不上什麼忙。


  張素娘對宮裡的事兒特別感興趣,「你再說說嘛,宮裡……是什麼樣兒的?」


  朱常洵笑了笑,「其實父皇、母后很節儉,日常用膳也不過是比普通富戶精細一些。統共就那些食材,御廚也翻不出什麼花兒來。母后一日用膳,若是不帶著我們一起,大概是四菜一湯。」他用手比了比,「聽起來多,不過每碟就這麼大,剛好夠她吃。」


  「有的時候就會吃得清淡些,自己動手做些爽脆的腌菜,配著清粥。父皇最喜歡吃母后親手做的腌菜了,說是比御膳房的還要好吃。」朱常洵的眼睛裡帶著幾分懷念,「我和幾個手足隨了他們的性子,也不大歡喜在吃食上多挑剔。」


  張素娘怯生生地問:「聽說宮裡的娘娘都長得美極了,是不是真的?」


  朱常洵看著她臉上一點點的麻子和小小的雀斑,笑道:「宮裡已經許久不曾選秀了,我見過的幾個母妃,也算不算極美。其實吧,最美的反而並不會入宮。」


  「為什麼?」張素娘湊近,有些好奇,「不是說宮裡選妃子的時候,都特別嚴苛嗎?怎得不在容貌上挑剔?」


  朱常洵撓撓頭,「我沒選妃過,所以也不知道嚴不嚴。不過慈聖皇祖母並不喜歡美貌的女子,怕帶壞了父皇。你知道的,很多國朝都是因為君王垂憐美色而亡國的。」


  「我、我不知道。」張素娘垂下眼,「我不識字。我哥哥倒是會寫自己名字,但旁的也不會了。」窮人家,能吃飽飯就已是艱難,哪裡來的閑錢去讀書認字。


  朱常洵將枕邊的紙筆取來,用窗台上擱著的碟子潤了潤筆。落在紙上的墨色極淡,不過還是能看清楚。「這是你的名字。」朱常洵將筆放好,遞給張素娘,「張素娘。」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指著。


  張素娘的臉有些紅,小心翼翼地收好。她的心怦怦亂跳,「謝謝你。」她歪著頭,「你同他們說的皇子,都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朱常洵摸著下巴。呆在李家軍的這些日子裡,他倒是也聽說了不少關於皇子藩王的傳言,「其實藩王也有好的。河南的周王,還有已經除爵的鄭王,都是好人。不過這世上,就是好人太少。」


  「素娘!」外頭傳來張家哥哥不善的聲音。


  張素娘揚聲應了,低聲向朱常洵道,「那我可先回去啦,我哥哥找我了。」


  「嗯。」


  張素娘取了托盤和空碗,推開門出來,果然見到自家兄長站在外頭,面色陰沉。


  「你去見這小子做什麼。」張東俊對妹妹接觸朱常洵非常不滿,「你忘了嗎?要不是他……,那個皇帝老兒,我們的父母怎麼會死?!」


  張素娘不滿道:「哥哥怎麼這般說人家。朱大哥入了李家軍后,可從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之前救了大公子回來,哥哥不是還說人家英勇嗎?怎得現在就換了這樣的說辭。」


  「何況,阿爹阿娘……是流民害死的,又不是天子下令誅殺的。」張素娘小聲地替朱常洵平反,「哥哥這樣公報私仇,遷怒於人,真的好嗎?」


  張東俊被她說得一噎,「總之,以後再不許你過來!」他苦口婆心地勸道,「你也到了該嫁娶的年紀了,我這還為你相著人呢。可別到時候讓人覺得你同朱常洵有什麼瓜葛,到時候會被人家嫌棄的。」


  「嫌棄就嫌棄。我和朱大哥清清白白的,哪裡就值得說嘴了?再說了,哥哥什里的大哥們,哪個傷著的時候我沒伺候過?」張素娘把辮子一甩,扭頭不去看哥哥,「這樣小氣巴拉胡亂猜忌人的漢子,我也不稀得嫁。」


  張東俊望著妹妹離開的背影,身側的手緊緊捏成拳頭。是,阿爹阿娘的確是被流民殺的。可如果不是朝廷未能及時賑災,又有貪官昧了賑災款項,哪裡會有這麼多流民?

  他們的父母,不就是因為官府發不出災銀,而不得不帶著他們兄妹背井離鄉去討生活的么。


  張東俊神色複雜地朝朱常洵的屋子看了一眼。


  在不知道對方的皇子身份時,張東俊的確很看好這個人,甚至一度想把妹妹許配給他。相貌英俊,能文能武,還會使用火器。這樣的人,就是在李家軍里也難得挑出幾個來。李如松多次誇過他,要不是因沒有戰功,怕早就提拔上去了。


  軍隊里不知道有多少漢子想把姐妹嫁給他的。要不是沖著平日里關係好,張東俊還覺得自己開不了這個口。


  當朱常洵拼了命將李如松從死人堆里救回來的時候,整個李家軍就沒有一個人不佩服的。


  李如松帶出去三千騎兵,最後陸陸續續逃回來的,只有幾人而已。朱常洵不僅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還把總兵官給救了回來。醒來之後的李如松,開口第一句就是要見朱常洵。


  這樣的殊榮,這樣的膽識。引得張東俊越發心動。素娘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他一定要替父母照顧好她,給她選一個如意郎君。挑來揀去,這個朱常洵是最讓他滿意的那個。


  不過這樣的心動,僅僅維持到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張東俊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把自己的妹妹嫁給殺父仇人的。


  朱常洵呆在屋裡,望著窗紙上的那個人影站了許久后離開。他默默地下床,將筆墨在桌上擺好,重新磨了墨。


  父皇他們一定早就收到了韃靼犯境,李如松重傷的消息。奏疏中不會提到自己,他必須立刻寫信回去報平安。要是母后一直得不到自己的消息,一定會很傷心的。他不能承歡膝下已是不孝,萬不能讓母后再難過了。


  手中的筆如有千斤之重,朱常洵想了許久,還是決定瞞著他們,就說自己並未參與此戰,因身份低微一直在鐵嶺接受訓練。


  他過得很好,家人不必擔憂。


  哦,對了。還得恭喜二皇姐大婚。按著父皇的性子,大概會是定在明歲正月。自己要不要給皇姐帶一點禮物?雖然宮裡什麼都有,但也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朱常洵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正是朱軒姝在他走之前趕出來的。裡頭的銀票已是被拆出來妥善放好了。被貶為民,身邊沒了服侍的人,什麼都得自己來。朱常洵覺得自己現在縫衣服的手藝,一定比二皇姐要好許多了。


  畢竟二皇姐是那麼不喜歡女紅,能逃就逃。


  朱常洵寫好家書,小心地貼身放好,想著一會兒等不那麼疼了,就出去找人送信。


  可是現在還會有人願意替他送信嗎?在身份暴露之後。


  自京城一路北上,到了鐵嶺投於李家軍,再到現在血戰歸來。朱常洵沒少聽人說天家的不是。起初他還會想要辯駁,到了後來,就只沉默著在一邊聽了。


  這些人並非空穴來風,所有人都是吃過苦的,說的都是真的。朱常洵覺得自己無從反駁。


  自己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將這所有的不滿發泄在訓練之中。


  「朱常洵,大公子要見你。」


  朱常洵應了一聲,「就來。」起身整了整衣服,推門出去。


  他心裡有些忐忑,出了這樣的事,李家還留得下自己嗎?會不會叫他過去,是為了暗示自己主動離開?


  畢竟自己的過去,還有在李家軍的存在,都會影響到李家。父皇並非全盤相信李家,否則當年就不會奪了李成梁的兵權和官職。現在一切都剖開來,李家還會對自己有信任嗎?

  朱常洵並不認為李如松會因為自己的救命之恩,而特別看重自己,對他委以重任,或者信賴有加。在這刀光劍影,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地方,不會有這種可能。


  他沒有那麼天真。


  軍中以實力說話,他尚不足以爬到高位之上。只有經歷過一場場戰事,才能將過去所知道書本上的知識與實踐相結合。踏踏實實一步步往前走,才是最好的方法。


  李成梁也不會用他的威信來賭這一把。將所有的賭注悉數放在自己這個已經被除籍的皇子身上。自己並沒有什麼值得人去討好的。


  朱常洵並不想離開李家軍。這裡擁有遼東一帶最好的武備,耗費了李家父子所有的心血。遼東鐵騎的威名在這一帶所向披靡。


  這裡對於朱常洵而言,是最能保命的地方。一個人的強,在戰場上並不代表著什麼。朱常洵想要一直站在努|爾哈赤的對立面,重要並不是他有多厲害,而是活下來。


  活得比努|爾哈赤更久,他就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愚人節,我就不祝大家節日快樂了。祝小天使今天沒有被捉弄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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