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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相思

  靺鞨王子阿布可蒙,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還長了雙圓溜溜凶愣愣的虎眼,胳膊腿上全是腱子肉,光是看著,就知道這人武力值不錯,不好惹。

  他梳著一頭小辮子,因身份高貴,內里墜了小巧金環玉飾,太陽底下一照,配著那一口白虎,特別耀眼。

  嗯,打起架來也金玉珠光相映,閃的人眼睛疼,還能當件攻擊秘器。

  阿布王子成長之路可謂是隨心所欲,順風順水,長這麼大就沒遇到過敵手,沒一個人單挑能幹贏他!

  他個虎的,特別實心眼,認為干不贏他,就不配當他對手,更不配做他朋友,遂到如今為止,二十啷噹歲,這位王子一個朋友都沒有,偶爾覺得人生很是寂寞。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武功高強,特別對他胃口的漢子,哪裡肯放?渾身的能力都使出來了,跟蹤,潛行,伏擊,各種糾纏著楊暄同他打架,真是……一輩子也沒這麼執著過。

  幸好靺鞨部落以勇武為尊,崇尚自由,對於部落首領的智商要求不太高,能帶著族人干架,不被別人欺負就行,國策發展什麼的,有臣子們發愁呢。

  兩天之內,阿布可蒙用各種花樣,纏著楊暄打了十數場架,輸多勝少,勝的那兩局,還是楊暄嫌煩,想擺脫他故意佯裝輸的。

  再打,就是一直輸了,一次未贏過。

  「哈哈哈老子誰都不服,就服你!」阿可可蒙叉腰仰天長笑過後,興奮的盯著楊暄,「從沒打的這般痛快過,再來!」

  楊暄板著臉,作勢欲走:「沒空。」

  阿布可蒙跳到他面前攔住:「唉呀,這大好的天氣,花兒開這麼艷,風兒玩的這麼鬧,必須不能辜負啊!那些俗事回頭再說,急個啥!」

  楊暄拿眼白看他:「你若聽話,風雲會後,我同你打個痛快。」

  「不聽話不聽話!」阿布可蒙可勁搖頭,搖的一頭小辮子抽在臉上,聲音『啪啪』的,可人家丁點不覺得疼,隨意一胡擼,把小辮子甩到腦後,「你們中原人不是說什麼……嗯,對,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摘花要當著眼前人的面摘,誰知道以後的月亮圓不圓,有沒有意外,萬一你死在這風雲會上,我找誰打去?」

  楊暄閉眼,完全不想看這個人。

  阿布可蒙也不是完全沒有智商,一看這話說錯了,立刻往回圓:「我說錯了,我是說,萬一我死了,我死了行了吧!到時候誰跟你打架?」

  楊暄:「我不喜歡打架。」

  「你騙人!」阿布可蒙虎目瞪圓,一臉難以置信,「架打的這麼好,明明是從小打到大練出來的,干都幹了,竟然說不喜歡!」

  楊暄懶的同他解釋,手腕一翻,晃出削薄匕首:「你若願意,風雲會後,我同你打個痛快;不願意,再攔著我,我便不再手下留情。」

  交手數次,阿布可蒙可是知道這匕首威力的,當下急眼了:「幹嘛呢幹嘛呢,打架么,點到為止,肉與肉的碰撞,拳與拳的相交,不管誰把誰打趴下,過後一起喝酒,一起泡女人,上什麼兵器?大家好兄弟講義氣,你可不能這麼干!」

  楊暄懶的說話,越過他往前走。

  阿布可蒙又追上去:「我幫你揍別人行不行?大家兄弟,我同你聯盟,誰要算計你就是算計我,我幫你打架打地盤,行不行?」

  楊暄懶懶放了句話:「我不跟笨蛋玩。」

  「咦?你這話的語氣好像我妹妹!」阿布可蒙提起妹妹就嘆氣,「唉,女大不中留,要不是我妹妹長的跟我娘一樣,我都不想認她,咱們靺鞨的漢子多好,強壯勇武,渾身都是力氣,幹啥都帶勁,她偏要喜歡你們中原那樣的,弱雞子似的書生,還說聰明,聰明能當飯吃么?」

  楊暄挑眉:「弱雞子?」

  阿布可蒙趕緊擺手:「我可沒說你啊,你不是,你就長的弱點,其它沒毛病,跟我們靺鞨人一樣,幹啥啥帶勁!就是你們大部分中原人,都有點弱,就像你那軍師似的,那小胳膊,小細腰,感覺一隻手摟上去都能勒死——」

  一句話沒說完,突然面前人驟然停住,手隨風動,瞬間扼住他的脖子!

  阿布可蒙有點懵,怎麼突然間……這麼凶。

  楊暄指尖捏緊,眼睛眯起:「小心點說話。」

  風停草靜,氣氛肅殺。

  阿布可蒙猜到是哪裡惹著人了,趕緊點頭:「嗯,懂,懂了……」

  等脖子鬆開,面前人繼續往前走時,阿布可蒙甩了甩一頭小辮子,還是沒想到之前哪句話說錯了。

  這大安皇使不喜歡被誇幹啥啥帶勁?還是那軍師……

  那軍師的確弱啊,他也沒說錯啊!

  不過他也明白,大安皇使不會殺他,就是警告提醒一下,真要殺……他也不是那麼好殺的,故意這麼伏低做小,還不是沖著有架打?

  中原人就是不好哄。

  心思還多。

  阿布可蒙嘆了一下,繼續哄楊暄跟他打架。

  別的話題都略危險,不知道哪句會戳到大安皇使的點,他乾脆繼續說妹妹:「我那妹妹,長這麼大了也不嫁人,可愁死我了,都是叫你們大安男人給勾的……」

  楊暄腳步更快。

  他並不想聽別人說妹妹。

  阿布可蒙也加快速度,跟的特別緊,嘴裡不停說。

  人在專心干一件事,態度特別急切時,很容易有失誤。

  阿布可蒙就是。他上躥下跳的跟著楊暄,腳步肯定不會緊緊跟著楊暄,而是一會兒躥到左,一會兒躥到右,一會兒躥到前,一會兒躥到后,然後,他就悲劇了。

  他一時不察,踩到一處不知道是誰挖的陷阱!

  若只是一般陷阱倒也罷了,無非掉個坑,吊個樹,結果蹭破點油皮,丟點臉,沒什麼了不得。可這陷阱設的特別巧妙,看起來哪哪都不利,只一個方向平穩,可以躍過去。一旦你躍過去,就發現這是故意導向。

  地勢原因,方才中陷阱時,只能看到這處平穩,真躍過來便會看清,這裡哪裡是平穩好地,明明是懸崖!

  一旦掉下去,不死,也得賠上半條命。

  阿布可蒙第一次後悔大意了,他辛辛苦苦,只想打幾場架,沒想送命啊!

  既然到這境地,只得認命,阿布可蒙一邊往下掉,急急掏出身上東西,用盡本事減緩速度,一邊想朝楊暄放話:「等我回來再——」

  話還沒放完,突然腰間一緊,被一截鞭子捲住了。

  抬頭看,正是大安使那略滑稽的熊面具,以及面具下一雙冷冽修長的眼睛。

  阿布可蒙的思緒模式里,男人要強大,任何事都要自己想辦法解決,遇到意外,第一想的從來不是求別人幫忙,哪怕別人在身邊。

  別人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而且,大安使還不是他的朋友,甚至很討厭他。

  他真沒想到,大安使會幫他。既然討厭,藉此機會甩開他不是更好?

  楊暄看著下面愣愣的大傻子,輕嘖一聲:「自己拽好了。」

  阿布可蒙這才發現,腰間鞭子有點松。

  方才時間太緊,大安使只能匆匆將鞭子甩過來,卻沒來得及用巧勁給鞭子打個結。

  阿布可蒙怔怔抓住了鞭子,被楊暄釣魚一樣釣上岸來。

  「你這是……答應同我打架了?」

  不答應怎麼會救他?

  楊暄嗤笑一聲:「白痴。」

  轉身就走。

  阿布可蒙覺得很開心。他想,他可能有這輩子第一個朋友了!

  儘管這個朋友並不是那麼喜歡跟他打架。

  「我真想同你結盟了!」他追上楊暄,「以後我是靺鞨部落長,你是大安皇帝,兄弟一體,榮辱與共,再每年訂個日子,好好打幾架!」

  「閉嘴。」

  楊暄終於受不了了,冷冷看著他:「打架也罷,聯盟也罷,以後再說如何?眼下,需得先爭風雲會頭名。」

  阿布可蒙一拍腦門,好像現在才想起來:「對啊,頭名!我都給忘了,你下了那麼多賭注!」

  其實哪裡是忘了,是不在乎,不是朋友,只想比武,沒想那麼多,如今是朋友了,當然要替對方著想。

  阿布可蒙歪著頭,晃了晃小辮子:「行,那我不纏你了,我幫你!我幫你搞奴兵,搞獵物,你應承之後要好好同我打一架!」

  驚喜來的太突然,楊暄連微笑了:「好。那……」

  他想說點什麼話,誰知這靺鞨王子特別實在,說好了事,便再不糾纏,不拖泥帶水,腳尖一個點地,小辮子炫出花,人就迎風跑出老遠:「回見啦——」

  楊暄:……

  深呼吸一口,收拾心情,楊暄準備前行,突然耳朵微聽,似是聽到了什麼聲響。

  他微微闔眸,側耳感覺了下,朝東南方緩緩走去……

  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身受重傷,意識不清,面具破了一半的人。

  猴臉面具。

  是室韋王子,曾與他在大殿內交過手,負責攔截的那位。

  這人武功不弱,如何會……

  楊暄看看四周環境,剛剛阿布可蒙中的那個陷阱,許就是這個人做的,為了自保。

  一個命在旦夕的人,救,還是不救?

  這個人的身份,地位,國家形勢,都很微妙,救了不一定是助力,還可能是麻煩。可是不救……

  楊暄突然間想起了崔俁。

  那兔子一向覺得自己狠辣無情,其實一直很柔軟。別人若是傷害了他,他會翻倍索償;立場不同,註定為敵,不可能和好的,他不會手軟。

  可若別人沒有傷害自己,哪怕立場暫時有些微妙,只要不是敵人,命懸一線倒在他面前時,他一定不會不救。

  儘管打著『沒準以後有用』的招牌。

  楊暄救了這個人,並帶他到自己打下的營地中間,讓手下奴兵照顧……

  這夜難得安靜,沒有獸群相擾,沒有人來挑釁,楊暄揪了片葉子,就著月色,吹了首曲子。

  崔俁最喜歡的那一首。

  相別不久,思念卻一直都在,偶一個不注意,便翻湧成潮,再也抑制不住。

  想念那個人。

  那人的眉眼,那人的笑,那人蹙眉生氣,那人……在床上,誰也不知道,只他見過的風情。

  世上怎麼就有這樣一個人,讓你牽腸掛肚,酸甜苦辣每個滋味都嘗一遍,卻偏偏不覺得難受,還不滿足,想要更多。

  他的兔子,他的大寶貝,不知有沒有看到他的信,看完有沒有臉紅?

  ……

  同樣月色下,不同地點,崔俁靠著窗,臉紅的像廊下紅燈籠。

  那熊太子,竟然在信里同他**,說葷話!

  男人么,上了床,浪起來什麼話都敢說,有時髒話都覺得特別帶勁,可換個氛圍,還是會覺得尷尬好嗎!

  他還具體描寫了動作!

  怎麼想他的,怎麼意淫他的,什麼場景,什麼工具,前戲多久,都幹了點啥,使用右手那啥時感覺到他幹了啥,叫了啥……

  真是特別污!

  這明明是一封正經的信好么!

  崔俁把信扔到一邊,緩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拿起來看。

  當然,看的只是前半部分,後面特別污的那些,他直接略過。

  然後根據信中內容,思考片刻,重新起筆,回了一封。

  先說自己遇到的情況,發現的事,同楊暄的消息結合分析,接下來怎麼做。他也壞,不是什麼開不起玩笑的,把正事說完了,就開始勾引楊暄。

  他才不像楊暄寫的那麼露骨,太污了一點也不優雅,他就說自己今天都穿了什麼,從上到,從裡到外,說的非常細,別說樣式顏色,連有些細節處繡的花紋都細細描寫了一遍。

  還挑剔條件,說別的也就罷了,就是浴桶不太好使。有點大,讓他很煩惱,全脫光了再進去吧,有點冷,進去再脫另一半吧,裡衣會濕,沾在身上不舒服。拿東西還不方便,非得起半身,伸長了手夠……

  總之,怎麼讓人浮想聯翩,就怎麼寫。

  還通篇優雅不污,就像同友人說點小煩惱,特別可愛。

  最後,他還在信里說,知道你想我,本該送點東西以慰相思,但是呢,咱們不是姑娘,別那麼膩膩歪歪,而且你環境也不合適,打打殺殺的,就隨信送上一份親手做的糕點好了。

  嗯,最後還以特別纏綿的筆意,寫下『等你』兩個字。

  糕點是傍晚才做的,還很新鮮,崔俁拿出一方素帕,將其包好……

  崔俁做這些事時,小老虎就膩在他身邊。

  這山林,對別人來說太大,地勢太險,危險太多,對於小老虎來說,那就是耗子掉進了米缸,魚兒見了大海,怎麼玩怎麼遛!

  武者們需得小心謹慎,費多少力氣也不見得能走多遠,小老虎就不一樣了,一晚上夠它跑兩個來回的,特別輕鬆!

  對於給主人做信使這事,它並不抵觸,它是只勤快的虎,能出去玩一趟,順便幫上主人忙,還能讓主人多寵愛一點,一舉多得的好事,為什麼不幹?

  只是……這些天都在外面瘋了,它有點想陪著主人了。

  崔俁摸摸小老虎的圓腦袋:「阿丑乖啊,這回去送了信,立刻回來陪我好不好?我需要你幫忙呢。」

  小老虎聽不懂崔俁的話,但它能理解崔俁的情緒,這意思是,主人也想粘阿丑了!

  阿丑頂了頂崔俁肩頭,喉嚨里歡快的咕嚕幾聲,像是在說:主人等著,阿丑去去就回,很快噠!

  小老虎尾巴一搖,跳出窗子,很快溶進了夜色,無人察覺。

  它是百獸之王,森林的主人,在這谷里,只要它想,就可以悄無聲息的走到任何一個地方,不會有人知道……

  崔俁當然不可能這麼快等到楊暄,他等到了室韋軍師,身材修長,氣質優雅的猿臉面具男。

  韋修然再次坐到崔俁面前時,無論眼神,還是心情,都特別複雜。

  昨夜,他真的經歷了一次生死危機。

  又急又險。

  來者刀尖上帶著死意,直衝被他做好樣子的被窩刺去,若非他聽了大安軍師的話,早有準備,現下已經是刀下亡魂了!

  他會武功,比一般人略強點,但對上殺手,妥妥的不敵,昨夜,是真的往閻王殿前走了一圈。

  他知道對方是誰。

  高麗軍師。

  說是軍師,實際只是頂個名頭,那人是高麗訓練出來的殺手,得東西突示意,特別披了身份放在軍師谷的。東西突有什麼意思,會通過各種方式傳達給他,他是高麗訓練出來的一把好刀,是送給東西突的死忠禮物。

  沖他來的原因,不用別人提醒,他也能猜到。

  室韋骨傲,一直不太馴服,東西突早有意見。

  這許多年,室韋為東西突所脅,年年上貢,國運被挾制,國土受威脅,今年裡,東突還派遣了官員,到室韋國都常駐,指手劃腳,處處想管。室韋仍未失了傲氣,不願交出主權,甚至還謀著翻身……

  別人看不慣,自然要給個教訓。

  他是室韋人,皇子的弟弟,又是收養的,沒血緣關係,以他性命為警示,份量夠,足夠打臉,卻不會有什麼真正損失。

  死個人算什麼?國未滅,皇室在,日子就得繼續。

  不乖?就是這下場,你們可看清楚了!

  風雲會前,他多多少少猜到一點,還準備了應對之法,只是沒想到對方來的這麼快。不過也得幸於高麗殺手謹慎,亦能很好的體貼上意,一擊未中,就轉身走了,並未跟他死杠。

  許是,想著給他一個表現機會?

  這一切,利益相關者知道,自己知道,可面前這個大安軍師,為什麼會知道?

  若真是知天象會玄術,掐算準到這種地步,是大本事。若不懂天象玄術,還能準確料到這一切,提醒他閃避,本事更大。

  他們,這谷里所有人,整個風雲會參與者,都過於小看這氣質乖順,柔弱的像個兔子的大安軍師了!

  韋修然捧起茶盞,眼睫微垂:「貴**師幫我這麼大忙,我卻不知道……要如何回報了。」

  崔俁看了他一會兒,笑了。

  只怕不是不知道如何回報,是不能,也不敢與大安聯盟。

  「不是說了,我只是夜觀天晚,偶然看到,便提醒了你,舉手為之而已,並不想要什麼回報。」

  韋修然沉默了。

  正如崔俁能猜到他話中隱意,他也知道,崔俁這話,指向很明顯,並不是不想回報,而是想要的回報,他不想給。

  他的確不能給。

  室韋一國命運,比他性命重要的多。他不可能因為被救一命,就放棄了國家形勢,室韋的情況,容不得他走錯一步!

  「心裡壓著那麼多東西,很辛苦吧。」

  崔俁動作優雅的給韋修然續了茶。

  韋修然一愣:「嗯?」

  他以為大安軍師會以言語相諷,或是挾恩,或是哄誘,迫他答應一些事,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如何應對,不想竟是……和上次見面一樣的話。

  當時古怪感又泛了起來,他眉頭微蹙,緩聲道:「國事是有些多。我雖不及你聰明,卻也還處理的來。」

  「我指的不是這個,」崔俁手托腮,看向窗外月光,聲音略輕柔,「你的兄長——你為他操心很多吧。」

  韋靖?

  修修然指尖一顫,放下了茶盞:「他是我室韋唯一王子,替他操心,也是理所當然。」

  「你是不是心下打定主意,想死在這軍師谷?」

  崔俁突如其來一個問題,問的韋靖幾欲心下大亂。

  這人怎麼知道!

  他自認行事謹慎,心智也不差,怎麼遇到這大安軍師,處處被壓制?第一次照面,感覺就頗為莫名其妙,這一次更神了,對方似能讀心似的,他想什麼,人家都知道!

  「碰瓷是個技術活,處處顧好,方能有最好結果,同是軍師,我相信你的聰敏程度,但是——」崔俁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就算你布局完美,以『委屈壯烈』,慘死博來的東西突好感與愧疚,能保持多久呢?一個月?兩個月?半年?」

  「就算有一兩年,一兩年內,你家兄長,能夠做好一切,推翻東西突對室韋的挾制么?我覺得,很有難度。」

  韋修然眼眸微垂,何止是有難度?

  「而且看東西突不要臉的程度,你的死,未必能換來兩年他們的格外看顧。」

  面具底下,韋修然唇角弧度有些自嘲,他又不是真正的皇子,怎麼可能被那般重視?

  「你的死,帶來的只有短暫的緩衝期,緩衝期過後,室韋要面對的,是嘴臉更貪婪的東西突。而你的兄長,那時身邊已沒有另一個你為他出謀劃策,為他處處思量,與他站在一起,並肩作戰……」

  崔俁聲音拉長,夜色下顯的無比幽涼:「他還要背負失去你的痛苦,你,捨得么?」

  「你覺得死的其所,為了室韋,在這谷里丟掉性命沒有關係,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也是你兄長願意看到的么?也許……他在意室韋,但更在意的,是有你的室韋。再難,再苦,有人分擔,辛苦些,也有盼頭,可人沒了,一切也就不重要了。」

  「情之一字,懂的人才識滋味。最差的結果,你真的想到過么?」

  崔俁話落,韋修然心中一震,駭然的抬頭看他,這人,竟什麼都知道!

  崔俁笑了笑,抬手喝茶。

  有俘虜薩納在,室韋小道八卦獲得的不要太容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薩納自己可能沒注意到什麼,但在他聽來,這兩兄弟,真是處處都是破綻。韋修然性格特點很明確,處事方法也很好分析,看看這幾日的表現,對薩納的態度,這人想做什麼,他稍稍想一想,就能看出來。

  「一日不跪服,一日就有麻煩,拖字訣拖得一時,卻解決不了根本……」

  崔俁指尖輕撫杯沿,聲音清緩,如月下清泉:「我的本事,你看到了,眼下,我想同你談個交易。」

  韋修然心下一凜。

  不等他說話,崔俁又道:「你國現狀要擺脫,說難不難,說易,卻也不易,可我,能幫忙。」

  「只是這事風雲會上不好解決……」他搖了搖手指,「這樣,我保證高麗殺手不會再來煩你,你保證中立,不摻和東西突的聯盟對付我。」

  「待武者過來,出得軍師谷與其匯合,若我仍能保證這點,我希望你也繼續保持,不同我大安聯盟沒關係,但是盡量中立,不參與東西突的事。待風雲會後,我再出手,謀局解你室韋國現狀,你們覺得滿意,再同我大安交好聯盟,如何?」

  明顯自己佔便宜不吃虧的事,報酬可以等完成後再給,這樣的好事,為什麼不答應?

  沖著大安軍師這能力本事,這坦率洞明的態度,也該答應!

  「好!」韋修然立刻應了。

  崔俁同他擊掌,立下約定。

  他辦事,一向喜歡一石數鳥,只觀眼前風雲會算什麼本事?謀取以後局勢,才是大眼光者應該做的事。

  東西突與大安為敵,立場相對,本就有不可調和的矛盾,永遠不可能緩和。偏兩個加一起快頂大安兩個國土了,目前也只能防守其進攻,不能攻過去。

  室韋與東突接壤,也有矛盾,如果支持他們,幫他們對著東西突干,雙方為友,那麼將來……有朝一日,楊暄要平東西突時,優勢就會很大。

  不提別的,只說東西突各種消息,室韋就相當願意提供,借個道什麼的,也不成問題……

  遠交近攻,不只會打仗的楊暄,他也很懂呢。

  搞定了室韋這一撥,並確定靺鞨女扮男裝的小辮子姑娘,隔壁契丹貓臉面具男都在看,崔俁感覺神清氣爽,無比暢快!

  看到了么?這就是老子的本事!

  當然,僅僅這些,還是不夠的……

  崔俁眼珠一轉,又暗裡召來了薩納。

  作者有話要說:這夜,楊暄收到了崔俁的信。淚流滿面。

  熊太子:吊頂裸身燙香play……卿卿都沒這麼跟窩玩過!╭(╯^╰)╮

  阿布可蒙:怪不得不喜歡被誇幹啥啥帶勁,原來家裡那個比他更帶勁!(⊙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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