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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的是一對白玉掌珠,在手裡盤得刮刮響。忽然,那響聲一停,對方問道:「聽聞你的布織得好,本宮過兩日有需求,特地來問你訂些布料,你跟他開個價,若是合適,本宮現在就下定金。」
說罷指了指身邊的衛官,轉身上了馬車。
周氏在旁邊聽著,忽然鬆了口氣。
連世子突然來這裡,指名要尋顧柔,周氏瞧那個樣子,極是害怕顧柔攀附上了世子府這根高枝,畢竟這小賤蹄子雖然靠浪勾引豐兒,但是姿色倒底還有幾分,萬一連世子真的看上了她,那哪還有自己的安生日子過?
當連秋上要顧柔抬起頭來和自己對視的那一刻,在周氏心裡,真是慌亂極了,害怕極了,她厭惡顧柔厭惡得徹骨,那一瞬間,她倒寧可顧柔嫁給兒子韓豐,也不能進世子府的大門!因為顧柔進了韓家的門,她還有的是法子拿捏整死她,可要是她搭上了世子,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現在,人家連世子說得明明白白,只不過是來買布的。周氏一群僕婦妒羨的眼睛里,一下子就轉化為了鄙夷之情。
周氏恭恭敬敬地站出來,插嘴道:「民婦斗膽,稟告世子殿下,這顧氏女哪會織什麼好布?她織的都是粗布,滿大街都是,世子殿下您出了這條街往左拐,葫蘆巷子口就有一家紅字型大小的天青布坊。」
等她說完,得意又陰毒地瞟一眼顧柔。
這時,衛官走過來,一個大巴掌甩在周氏臉上,扇得她頭昏目眩一臉愕然:「沒你說話的份,起開!」
周氏好歹也是富戶出身,韓家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被大庭廣眾之下扇了一巴掌,要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她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原本只是想破壞一下顧柔的生意,沒想到惹怒了世子的官兵,又委屈又害怕,恐懼著會得罪貴人,頓時驚嚇過度,褲子一灘濕跡,竟然當眾尿了出來。
那衛官不不耐煩地轉過身,心想,這布好不好誰在乎?明擺著世子就不是沖著布來的,還要特地挑出來說得明明白白,這都看不出來,只會一個勁作死,咋個不上天呢!
衛官走到顧柔面前,立即換了一副態度,恭恭敬敬地作了個請的手勢:「姑娘請上車。」
眾人看得又是一呆:連世子竟然邀請顧柔,和他同乘一車?
顧柔看人群中孟嫂子對自己遞來的眼色,心裡多半明白了幾分,她不再推辭;只是自己現在畢竟是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如果就這樣上了連世子的馬車,日後街坊的言語可能就要鬧出誤會來了。
她想了想,便走到馬車旁邊,恭敬地站著。
這意思就是要跟著連秋上的馬車走路行進了。
衛官愣一愣,忙走到顧柔身邊,附耳道:「姑娘想要避嫌,卻也該上馬車,若一路跟隨,沿街這麼多人看見姑娘走在世子車旁,怕是更說不清。車裡寬敞,姑娘大可放心。」
顧柔愣了愣,沒想到衛官還挺會處事,便不再執拗,對他道了一聲謝,擦了擦鞋上的污泥,衛官將她攙上了馬車。
豪華的騎士們和車隊載著顧柔朝世子府絕塵而去,圍觀眾人都興奮地議論這這樁新鮮事,人言里充滿了顧柔馬上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論調。
「我早看出小柔樣子不凡了,咱們這哪裡出過這麼漂亮的姑子!將來做了世子寵妾,一定會大富大貴的,不曉得她會不會還記得我這個賣魚阿哥哦!」
「你少作白日夢了,世子不要也輪不到你!不過話說回來,小柔不是許配了人家的么?」
街坊們議論著,不由得又回頭看向一邊的周氏。
周氏剛剛嚇得尿了褲子,又出了一頭一身的冷汗,正被風吹得哆嗦,劉氏幾個僕婦七手八腳地給她擦著汗。豆腐七叔見她這幅小人落魄的模樣,不禁冷笑:「我看啊,小柔進世子府,遠勝過進韓家,她不是嫌棄小柔家破落么,和世子府比起來,韓家連狗窩都不如!」
周氏聽了氣得渾身發抖,偏偏豆腐七叔的幾個兒子都從城西收市回來了,個個人高馬大,周氏不敢招惹,只得強壓怒火,剛好一轉頭,看見正在整理收攤的孟嫂子,想起她剛剛護著顧柔過,便將惡意發泄在她身上,用方言罵了一句:「死姣婆!」
孟嫂子一下子轉過身來:「你罵誰?」
沒等周氏繼續張嘴,孟嫂子揭開圍兜,丟在菜罈子上,一下子扯開嗓子:「□□的表子屁兒長痔,老子不治你,你就一副逼樣子是不是,老子產你兩耳屎!」
幾句川西話,讓那兩個原本準備來幫腔周氏的僕婦也目瞪口呆,孟嫂子意猶未盡:
「聽不懂嗦?老子給你換個說法:叼你老母撲街含旱家產,鄉下女仔死八婆!克夫克仔劏豬凳!」
僕婦們聽了更一頭霧水了,可是孟嫂子說的是周氏的家鄉話,周氏聽得懂,氣得兩眼發黑,指著孟嫂子:「你,你……」她之前受驚過度,如今急怒攻心,竟然兩眼一翻,氣暈了過去。
劉嫗等僕婦手忙腳亂掐人中,把周氏搬去醫館。
面對菜市場上的圍觀群眾,孟嫂子聳聳肩,很無奈地攤開手:「呢個世界上點會有呢種人?」
……
晃動的馬車裡,車簾密閉,這都已經早春三月了,車簾還用厚絲絨反面縫合著保暖的呢子,雖然顧柔一直很怕冷沒脫下棉襖,但是坐在車廂里,還是給熱得透不過氣來。
連世子藹聲道:「你可以脫掉。」
顧柔愣了一愣,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衣裳。
什麼鬼?一言不合就上車,話不多說就要脫,這個世子爺當得也太狂放了吧!
「你不脫,那本宮先脫了。」連秋上沒理她,自顧自把把外袍一脫,丟在旁邊。
他裡頭穿的,竟然是一副全副武裝的護身金甲胄。
護身金甲刀槍不入,乃是江湖上的居家旅行防仇對敵的必備利器,顧柔這才湊過去,一雙清媚水潤的眼睛滴溜溜瞧著那副甲胄,心想,他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連秋上嘆了口氣:
「本宮實在是沒有辦法,食不知味,夜不安寢,這才托碧海閣找到你,九尾少俠。」
本來他說到「食不知味也不安寢」,顧柔還有點忌憚地摸了摸自己臉頰,特地坐得離他遠一些,結果聽到最後「九尾少俠」四個字,顧柔這才恍然明白過來——
原來不是垂涎她的美色啊!
「世子請講。」顧柔坐直了身子,神色開始凜然,儼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少俠。
連秋上又長聲嘆了一口氣,他的容貌的確好看,連皺眉頭的表情都讓人心曠神怡:
「本宮自進京以來,一直安恪守己,與人為善,從不結交朋黨之流,也不參與朝廷政事;皇上和太后對本宮也慈愛有加,同僚大臣無一與我為敵。按理說,本宮不會跟人結仇才是。」
所以呢?
「這數月以來,本宮時常遭遇意外,不是酒中有毒,便是飛來暗器。」連秋上說著從袖中取出一物,香氣襲人,乃是一條絲織的精美手帕。
「用香帕作武器,頭一遭見,」顧柔湊上去吸了一口,玉蘭花香,「這刺客是個女的?」厲害厲害。
連秋上的臉抽了抽:「帕子是本宮的,你招子放亮點,仔細地給我瞧。」
顧柔尷尬「哦」了一聲,定睛看去,連秋上揭開香帕,中間托著的幾粒指甲蓋大小的灰色狀物,看著既像是碎石屑,又像是米粒。
顧柔知道,這是一種微小的暗器,俗名「鐵虱子」,用精鐵削成尖銳碎屑,因為對內功要求太高,用不好的人打出去像是撓痒痒,毫無威懾力,所以在江湖上並不流行。
但是對於行家裡手而言,這鐵虱子便於攜帶,用內力彈出時可瞬間打入對方關鍵穴位,殺人於無形。
「本宮聽過你在江湖上的名號,你打探消息的本事是一流的,找你前來,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誰想要害本宮。」
連秋上近日數月以來,他接連遇到暗算,每一次都極其驚險地靠著手下庇護才得以僥倖不死,他夜不能寐,召集府兵調查,卻最終無果。
所以他才這麼著急地聯繫了南方最大的刺客組織碧海閣,搭上了卓夫人這條線,卓夫人果斷的向他推薦了顧柔。
其實,連世子多次遇襲這件事,顧柔也有聽聞,廷尉司一直在奉旨調查,卻始終無果。
「恕我直言,世子殿下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顧柔顯出一絲為難,「衙門的令史何其多,如果連集合眾人之力也不能辦成的事情,我……」
她也只不過是腳程快那麼一些,輕功好上那麼一些,並沒有三頭六臂。
連秋上修長的眉毛好看地蹙起,美男子果然就是美男子,看人的眼神都如有醉意。顧柔連忙板住臉,一臉無辜且恭敬地回看他,堅決抵抗美男計。
連秋上沉吟片刻:「本宮懷疑這樁事,有可能是身邊之人。所以並不願意聲張。」之前,廷尉衙門派人來求見他徵詢線索,他一概緘默寡言,隱去關鍵。
哦?顧柔一下子看著他。看來他作為質子,身份敏感,並不信任朝廷官差。「世子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嗎?」
「內宅。」
「世子的意思是,女人嗎?您內宅有多少女人。」
面對顧柔的一臉耿直,連秋上有點綳不住了,略顯尷尬地伸出幾個手指頭:「本宮有這麼些妾侍。」
「哦三個。」常言道三妻四妾,也稱不上奇怪。
連秋上搖了搖頭。
「是三十個。」
「!!!」
顧柔差點沒噴,立刻以景仰的目光將這位風流倜儻的世子爺重新打量了一遍,看不出人家不但樣貌好,身體也好呀!
顧柔嘴角抽了抽,不曉得自己何德何能,才使孟嫂子產生這等誤會。
不過她還是拜託了孟嫂子,希望能夠藉助碧海閣的力量擺平和離花宮的恩怨,從中調停。作為回報,她願意免費替碧海閣干一單生意。
孟嫂子拿出了她賣腌菜討價還價的那股摳唆勁兒,伸出三個指頭:「三單。」
這個姦猾的婦人!顧柔無可奈何,誰讓人店大好欺客呢?「成,都聽卓夫人的。」
「夫人個鎚子哦,就是個出來混飯吃哩藝名,你叫還叫我孟姐就得,」孟嫂子豪氣干雲,一飲而盡,「你哩事就是我的事,包帶我身上!」
……
韓豐在家喝悶酒。
他一口接一口,罈子里的酒很快空了,屋外院子里,母親周氏還在大罵顧柔那個掃把星,剋死父母,兒子自打認識她就沒交好運云云,他想起昨晚的事情,心裡更不樂了。
原本他逃回來心裡很害怕,怕顧歡跟顧柔告狀,也怕顧柔跟旁人揭穿他的行徑;可是他擔驚受怕了一整天,沒見到風吹草動,心裡就知道顧柔沒有這麼做,他安下心來了。
他安心以後,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對顧柔的埋怨。
小柔是他的未婚妻,竟然連碰也不給她碰;平日里在集市上賣幾塊粗布,收錢找錢,那隻手不曉得讓多少漢子摸過了,她真把自己當成千金小姐啦?不過是一隻雞窩裡的草雞罷了!就這幅破德行,有什麼臉在他面前惺惺作態故作矜持,裝什麼三貞九烈啊?還不早晚是他韓豐的人!
韓豐越想越生氣,又開了一壇酒,正準備繼續喝,忽然聽到院子外面周氏笑了起來,聲音特別歡快,熱情:「大小姐來也不提前說一聲,老身一點準備都沒,翠花蘭花,還不快去備些小菜來!」
「伯母客氣了,我在家已經吃過了。我是來找韓大哥的,他人在嗎?」
阿芙?韓豐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酒醒了一半。才回頭,就看見母親帶著薛芙進內院來,周氏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死仔,喝似肥豬佬!」
韓豐不好意思地站起來,撓著頭,滿面通紅:「阿,阿芙。」
薛芙噗嗤笑了:「韓大哥你怎麼一個人喝酒,這樣很容易醉的,我陪你一起喝吧。」
周氏喜逐顏開地退下去,連忙吩咐下人準備更多的酒菜。在她看來,自己的兒子可真是頭一回開了竅,校尉家的千金小姐竟然會到他們這個狗窩裡來!如果豐兒再機靈點,看那薛小姐熱絡的模樣……嘿,這事有戲。想到能夠甩掉那個破落戶顧柔,周氏就覺得長吐了一口晦氣。
薛芙陪韓豐喝酒,美人在側,美酒在旁,三兩杯下去,韓豐就講起了最近的煩心事,包括捉賊九尾的事情,弟弟欠債的事情,當然,不包括他對顧柔圖謀不軌的事情。
薛芙表示要借給韓豐錢還債,韓豐一驚,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在阿芙面前顯露自己窘迫的一面?「不不不,我不能收受阿芙你的銀錢。」
薛芙從懷中取出一卷竹簡:「我已經跟爹爹說過了,這是開春屯騎營納新的名表,你瞧一瞧,要是你有意向,我就跟爹說一說,保舉你進屯騎營。屯騎營的月俸比廷尉司多一些,將士們逢年過節和祭祀大事都有朝廷額外的賞賜,要是功勛卓著,尉官還會給部曲加賞,到時候你的錢就夠還債了,人命關天,先把你家二郎贖出來要緊,這些錢你可以用俸祿慢慢還給我。欠著也不礙事。」
這份人情慢慢地還,這樣韓豐就會永遠地欠著她薛芙一點什麼,永遠地在心裡惦記著薛芙這麼個人。她是這麼打算的。
對韓豐來說,他自然歡喜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美人當前,又送來金玉前途,簡直是他暗無天日的生活里的一道曙光,燦爛得他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阿芙,你當真是對我好!我韓豐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他激動得握住了薛芙的雙手,薛芙嬌羞不已,低下頭去,叫了一聲:「韓大哥……」
……
韓豐解決了弟弟的外債,就開始全力準備考入北軍的事情,朝夕相對地和薛芙約出來練功夫,對衙門的差使更沒從前上心了。正好這幾天衙門來了案件,說寧王世子自從到京城以來屢遭暗算,皇帝特別加派人手保護,並且要求刑部和廷尉司儘快破案。
什麼破差使!韓豐心想,寧王屬地在雲南,寧王的世子,那不就是扣押在京城的質子嗎?沒權沒勢,就算破案討好得了他又怎樣,這些人把美差全佔了,那些沒油水可撈的疑難案件全往老子身上踢皮球,等老子調入北軍,早晚不伺候這幫孫子!
韓豐徹底地晾起了顧柔,和薛芙好上了。幸好顧柔這幾天銷聲匿跡也沒來煩他,他做了決定,要退婚。
婚姻這件事自古以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親事是父親定的,他不敢先跟父親說,覺得會得到母親周氏的支持,就想先找周氏幫他跟父親通通氣。
周氏一聽他跟薛芙好了,高興的不得了,連聲誇兒子有出息:長這麼大終於開竅甩了那個破落戶。她又怕薛芙這樣的金鳳凰媳婦跑了,還不住提醒要韓豐套牢薛芙:「我看那薛小姐是個豪爽的人,對你又不設防,這樣的媳婦哪裡找,豐兒,你早點沾她的身子,別讓她離開了你。」
韓豐驚訝得責怪母親:「母親,你怎麼能這樣說!」薛芙在他心裡可是聖潔無暇的女神,母親的話實在太齷齪了,玷污了阿芙。
但這話在周氏聽來,卻轉了幾個彎。她覺得兒子這般推三阻四猶猶豫豫,一定是對顧家那個狐媚還有眷戀。
周氏好不容易擺脫這個喪門星,絕不容顧柔再跟兒子扯上一點瓜葛,她決定親自出馬,斷了顧柔跟兒子的往來。
一大清早,顧柔就收拾好布匹去集市上賣布,來到自己的攤位上,跟正在搭棚子的孟嫂子打了個照面,兩人都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
顧柔在這裡擺攤賣布,是希望自己能維持一份能夠賴以生存,又乾淨清白的行當——有一天不做夜晚的生意了,還能夠帶著阿弟活得下去,不至於餓死凍死街頭。可是孟嫂子她在這裡賣布,卻是為了什麼呢?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看了孟嫂子一眼,今天的孟嫂子看起來格外漂亮,穿了一件翠綠的薄夾襖,短領子,露出修長雪白的脖頸。
人家賣腌菜,賣出個腌菜西施的名號,我賣粗布怎麼沒人叫我粗布西施啊。顧柔摸摸臉,低頭去瞅瞅自己又舊又破,臃腫不顯絲毫身材的爛棉袍。
——她整個人都裹在一副破棉袍裡頭,一眼望去只有棉花洞裡頭露出的舊棉絮,哪看得出個環肥燕瘦來。
不知為什麼,顧柔今天越看孟嫂子越順眼,索性托著腮幫子,專心致志地打量起她來。就這麼懶洋洋地蹲到下午,孟嫂子賣光了素來銷路很好的腌菜,才回過頭來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嗔道:「別發花痴了,你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什麼,這麼快?顧柔驚喜不已。
「嗯,剛來的消息。」孟嫂子攤開掌心,不曉得從哪個顧客手裡拿到的紙條,竟然是來自碧海閣的消息——碧海閣派人出面聯繫離花宮,從中說和九尾和離花宮的過節,離花宮的迴音也極友善,很快雙方就解除了誤會。
(某位國師:【一群蠢物,朽木,糞土之牆不可圬!就這麼把本座想挖角來的人推給了競爭對手!】)
「小柔,小柔,你做啥子咧?」孟嫂子問。
顧柔用力搖晃了一下頭:「沒什麼,剛剛好像又出現了點幻覺。」
孟嫂正色道:「你可別給我隨便來幻覺,你答應過的,三單生意——」
顧柔笑著壓下了她的手指頭:「知道了,我一定……」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尖利的嘲諷:「喲,這不是以前顧家的小姐嗎,怎麼在這種破落地方擺攤了?」
孟嫂子努努嘴,顧柔回過頭,只見周氏帶了幾個凶神惡煞的媽子過來,其中一個膀大腰圓的惡婦,一下子掀翻了顧柔的布攤。
那惡婦正是韓宅內服侍周氏最久的僕婦劉嫗,劉嫗見了顧柔,眼露凶光,故意扯開了嗓子:「夫人,老奴我聽說顧家以前乃是開醫館清清白白的人家,顧家的小姐也是正經人家的小姐,怎麼會在這種腌臢地方跟三教九流廝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