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城
「你別碰那個，小心割到手。」許鈺皺著眉頭看蘇琬白，想從床上起來。
秦蓁搶先一步過去，在蘇琬白旁邊蹲下來，「小白姐我來幫你吧。」
碰到碎片的那一刻，秦蓁心裡一閃而過許鈺擔心的眼神，尖利的豎起來的銳角彷彿有魔力一般，吸引著她的手撫了上去。
「啊！」
秦蓁驚呼一聲，按住了自己的手指，血珠一滴一滴從指間往地上滴，許鈺跳下床，一跛一跛地走過來，「小蓁，你沒事吧？」
秦蓁搖搖頭，把手往身後藏。
許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給我看看！」
「別動，我來包紮一下。」雖然被秦蓁的喊聲嚇到，蘇琬白還是立刻反應過來，轉身去拿酒精和繃帶，一邊默默拭去被劃破的手心滲出的血跡。
秦蓁看著自己手指上一圈一圈纏繞上來的繃帶，眼圈慢慢氤氳出濕氣，蘇琬白紮好繃帶后注意到秦蓁的表情，安慰她，「沒事的，雖然傷口不算淺，但還好傷在無名指，不會影響明天的比賽的。」
「沒事，你別擔心。」本想斥責秦蓁的許鈺在看到她紅了的眼眶后，那些生氣的話又被咽了回去，他拍拍秦蓁的背，「別想太多。」
秦蓁嘴角一撇，回身一把抱住許鈺，哭著說，「鈺哥，我錯了。」
許鈺和蘇琬白都是一愣，許鈺回過神，猶豫地伸出手，拍了拍秦蓁的頭，「好了好了，沒事。」
「明天比賽那麼重要，我有點害怕……」秦蓁聲音有點發抖，消瘦的肩膀一起一伏，像個無助的孩子。
「許鈺……你安慰安慰她吧，我……」蘇琬白覺得手心的刺痛好像傳到了心裡，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笑著，「我在外面等你們。」
許鈺看著蘇琬白，沉默地點了點頭。
蘇琬白走出醫療室，把許鈺低低的安慰聲和秦蓁壓抑的抽泣聲關在門內，她靠在門外的牆壁上，拿酒精棉隨便擦了擦手心，又胡亂貼了個創口貼就算處理完了。
不要讓嫉妒蒙蔽了眼睛，蘇琬白在心底默念，不要在這些小事上想太多，他只是把她當妹妹而已。
冬訓結束，剛好到了春節的假期，因為奧運會剛結束，所以張指導破天荒地給大家放了一周的假。
雖然蘇琬白拒絕了，不想許鈺來回跑，但他還是堅持先把蘇琬白送到機場，自己再去趕高鐵。
那晚之後，半個月的冬訓，秦蓁一有時間就來黏著許鈺，加上冬訓訓練量很大，隊員們的新傷舊傷不停反覆，蘇琬白工作也實在忙，兩人幾乎沒有講過多少話。
「小蓁她……她最近壓力有點大。」
許鈺一瞬的猶豫被蘇琬白清清楚楚地收入眼底，但她只是微笑著搖搖頭，「真的沒事，你好好準備比賽。」
許鈺陪蘇琬白值完機，兩人到了安檢口，蘇琬白先開口了，「你回去吧，等會不要誤了高鐵。」
「沒事，時間來得及，還有三個小時。」許鈺拿著蘇琬白的行李箱，「我等你進去。」
蘇琬白低著頭，沒再反駁。
眼見著蘇琬白從隊尾移動到前排，許鈺壓在心中的疑問終於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在生氣？」
「真沒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許鈺沉默半晌，握住蘇琬白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出了隊伍。
「你幹嘛？」蘇琬白想甩開他，卻發現許鈺的力氣大的驚人，像一把鎖拷牢牢拷住自己。
走到一個人相對比較少的角落，許鈺跟蘇琬白面對面站著，「你說實話！」
沉默。
「說話！」
蘇琬白卻犯了倔，一言不發地站著，大有耗到底的架勢。
許鈺本來因為蘇琬白的彆扭不太高興，僵持了一會卻被氣笑了，他輕輕嘆口氣，「真是被你打敗了。」
「對不起，不管你是因為什麼鬧彆扭，都是我的錯，別生氣了。」許鈺擁住蘇琬白，一條一條開始細數自己的「罪行」，「對不起，不該跟小蓁走那麼近，對不起，不該因為訓練冷落了你，對不起，剛剛不該對你發脾氣，對不起……」
「沒有。」蘇琬白雙手揪住許鈺腰側的衣服，打斷了他的話，「其實就是我自己喜歡亂想的臭毛病犯了，跟你沒關係。」
蘇琬白從許鈺懷裡仰起頭看他，「我真討厭我自己，我怎麼有那麼多缺點。」
許鈺看著蘇琬白可憐兮兮的表情，又笑了，他揉了揉她的頭髮，「誰說的，你明明有那麼多優點。」
「只有一個優點。」
「什麼？」
「愛你。」
蘇琬白表情還有點委屈，眼睛卻亮的驚人，許鈺靜靜看著她，突然伸手擋住了她的眼睛，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小專家，你這樣我會很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你的。」
許鈺又輕輕嘆口氣，放下手更用力地把蘇琬白摟住，「真不想送你離開。」
「我也不想。」
蘇琬白第一次覺得春節是這麼可怕的一件事。
「小白啊，交男朋友了嗎？」
「小白啊，工作怎麼樣啊？」
「小白啊，我上次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小白啊，我女兒是林翕粉絲，她讓我問問能不能幫她要個簽名？」
「小白啊……」
「小白啊……」
在外面被各種親戚朋友輪番轟炸就算了，回到家也逃不過蘇母的魔爪。
「不要躺在沙發上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多穿幾件！這大冷天就穿兩件你還以為你真是明星啊！」
「天天聊天，也不見你聊個男朋友出來！」
不勝其擾地蘇琬白每晚只能早早洗完澡，躲到自己房間里和許鈺聊天。
【蘇琬白：我媽真的話好多[抓狂][抓狂][抓狂]】
【許鈺：阿姨也是為你好】
【蘇琬白：那我媽給我相親是為我好的話，我可就去了。】
【許鈺：父母的話也不能全聽】
【蘇琬白：[捶地狂笑]】
許鈺看著她發過來小人的表情包，都能想象到她揚起嘴角小小得意的樣子，他笑著敲下一行字，「視頻嗎？」
叮叮咚咚。
許鈺按下視頻通話鍵，蘇琬白趴在床上玩平板，手機放在桌子上。
「你把手機放這麼遠幹嘛？」
「我朋友剛剛喊我玩遊戲，拿不了手機。」蘇琬白緊緊盯著屏幕，頭都沒抬一下。
許鈺失笑，「這麼久沒見，好不容易視頻一次你就這個態度啊。」
「哪有很久，也不過才三天而已。」
「小沒良心的。」許鈺笑著搖搖頭，看她麻溜地爬起來，正襟危坐地盤腿坐在床上，一邊點著屏幕，嘴裡偶爾念念有詞兩句。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自己拿過一本書開始看，時不時側頭看蘇琬白還是那樣坐在鏡頭裡，莫名有種互相陪伴的感覺，甚至讓他不禁對未來，除了比賽之外，有了更多的期盼。
「小白！明天中午跟我一起出去吃飯啊。」突然推門進來的蘇母把兩人都嚇了一跳，蘇琬白第一反應就是跳下床，連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跑到桌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機拿到了身後。
「你又在做什麼壞事？」蘇母看著光腳站在地上的蘇琬白，提高了音量，「快回床上去！胡鬧什麼！」
蘇琬白拿著手機乖乖回到床上，努力保持著乖巧的表情，「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你那手機有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啊？反應那麼大？」蘇母投來懷疑的眼光，「跟男朋友視頻啊？」
「哪有！你看我渾身散發著單身狗的清香，哪來的男朋友？」蘇琬白心猛地漏跳一拍，但面上卻是一片雲淡風輕。
「反正你就知道騙你媽媽哦。」蘇母搖搖頭，「明天早點起來，化個妝穿得體一點，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不要穿，就穿我昨天陪你買的那條裙子。」
蘇琬白乖巧的點點頭，目送蘇母出了房間后，她又跳下床，「啪嗒」一聲鎖上門，這才長舒一口氣。
「嚇死我了。」蘇琬白拍著胸口，整個人都癱在床上。
「我有這麼不能見人嗎？」許鈺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蘇琬白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忘了把視頻關掉了。
「不是啦……」蘇琬白大腦飛速運轉，想著要怎麼解釋，「就是……我媽她遇到一點事，就能給你腦補出一出大戲，我就是懶得跟她解釋嘛。再說了，你不是也沒跟家裡說嘛。」
兩人沒有討論過跟家裡說的事，蘇琬白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沉默了幾秒后，許鈺岔開了話題，「剛剛聽阿姨說讓你穿漂亮一點，真的要去相親？」
「怎麼可能！」蘇琬白趕緊笑呵呵地解釋，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估計是我媽朋友吧，我媽經常帶我一起出去吃飯啦。」
兩人又聊了一會，蘇琬白看時間到了十一點，到了許鈺睡覺的時間，自覺地跟他說晚安，「你去睡吧，晚安。」
「不想睡了。」
「為什麼啊？失眠了嗎？」
「因為想多看你一會。」
許鈺的眼神透過屏幕落在蘇琬白眼底，她的心忽然就軟的一塌糊塗，她捧著手機，小聲說了一句，「我想你了。」
「我也是。」
許鈺看著鼓起腮幫子像只小倉鼠的蘇琬白，覺得心底有個聲音在蠢蠢欲動，鼓動著自己做一件瘋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