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城
一個月的假期過得很快，而蘇琬白擔心蘇母發現什麼，也沒有再去追過比賽，一直乖乖呆在家裡，假期一結束就回了b市。
雖然現在隊里大部分隊員都出去打聯賽了，但蘇琬白的編製是體育局下屬醫院的醫生，所以還是有一些醫院裡的工作要做，許鈺作為隊伍的第一單打，比賽任務很重，還要抽空去參加隊里要求參加的活動，所以也沒有太多時間聯繫，就靠著每天聊一會微信過了兩個月，到了聯賽的半決賽。
決賽在d市，蘇琬白跟著隊里的指導一起，賽前一天到了d市，但她又瞞住了許鈺這個消息，想在跨年夜的晚上給他一個驚喜。
蘇琬白收拾完行李，想著要去哪裡吃點東西，手機突然響了。
她看著許鈺發送過來的視頻邀請，懵了。
這個時間，他怎麼會突然邀請自己視頻？是不是按錯了啊？
不行，接了的話，要是讓他看出來自己在酒店，那這次的驚喜不就又泡湯了嗎？
叮叮叮叮叮的聲音一直響著，蘇琬白看著手機，下定決心，還是先接了再說吧。
「你怎麼這個時候找我？」
「想看看你啊。」許鈺饒有趣味地看著蘇琬白為了不讓自己發現她在酒店，故意把手機放在床上，從上往下看著屏幕，連這樣會讓臉顯得特別大都顧不上，擋住所有的背景。
蘇琬白緊張地舔了舔嘴唇，「你比賽加油。這段時間訓練量不大，膝蓋看起來還行，不過比賽的時候還是要注意，你說你上次比賽明明有的球台內就能解決了，你非要退台放高球幹嘛？」
「放鬆一下而已，這麼打觀眾比較喜歡看。」
「你現在的狀況還能讓你這麼玩？前兩天剛跟你說的，讓你注意膝蓋跟肩膀，還有腰都要注意！哦對，還有護腕，你又不帶！我的話你看來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你不要以為你現在只有膝蓋有傷，別的就可以放鬆警惕，很多損傷就是因為運動員不注意才會造成的……」
「你這麼操心，怎麼不來看我比賽？」許鈺看她又在絮絮叨叨，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
「這不是忙得走不開嗎？」蘇琬白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什麼事這麼重要？」許鈺壓住想揚起的嘴角，面無表情地看著屏幕。
「我……就醫院裡有事嘛。」蘇琬白看著許鈺的表情不太好，差一點就把自己來了的事說了出來，不過最後一刻還是改了口。
許鈺看她一臉藏不住事的表情，決定最後逗逗她，他故意板起臉，「明明之前答應了說要來，反正我的事就是最不重要的了。那你忙吧，我掛了。」
手機屏幕一黑，就退回了聊天界面。
蘇琬白一臉懵逼地盯著手機，不會吧，他生氣了？可是，怎麼想，許鈺也不會像是這麼小氣的人啊？
他應該是逗自己的吧。蘇琬白點點頭，一定是的，但是心臟還是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正焦慮間，響起敲門聲，「客房服務。」
蘇琬白皺了眉頭，不耐煩地喊了一聲，「搞錯了，沒叫客房服務。」
敲門聲還是不屈不撓地響著，蘇琬白本來就心煩意亂，被敲門聲搞得更是心情焦躁，她跳下床，走到門邊猛地拉開門，「不是說了……」
剩下的話在許鈺的笑臉中統統消失，蘇琬白整個人都呆住了，這是……什麼情況？
「小專家，我膝蓋不舒服，來找你幫我看。」
「啊？哪裡不舒服？舊傷又犯了嗎？」蘇琬白第一個反應就是問許鈺的傷。
許鈺笑著往前走了一步，俯下身在蘇琬白耳邊又輕輕說了一句，「我的心更不舒服，也要你來治。」
「許鈺！」
蘇琬白這才意識到許鈺在開玩笑，她抬起頭看著許鈺，鼓起雙頰，「你怎麼能騙我！」
許鈺拍了下蘇琬白的頭，「你這個小騙子，還說我騙你。要不是我今天剛好碰上王指導，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
蘇琬白敲了下腦袋，「把王指導給忘了！本來想等決賽那天晚上，跟你一起跨年的，給你個驚喜的！」
「好了好了。」許鈺看著蘇琬白懊惱的樣子，安撫地摸摸她的頭，「看到你就很驚喜了。」
兩人進了房間，關上門，走廊又恢復了寂靜，而走廊盡頭的陰影處，有個人獃獃地站著，看著兩人剛剛站過的地方，一點點攥緊了手中的袋子。
決賽現場。
今年實力最強的兩個俱樂部，元聖和天齊毫無懸念地以第一輪分列第一、第二的排名進入了決賽，衛冕冠軍天齊和去年的亞軍天齊又是一場龍虎鬥。
第一個上場的是紀子騫和林翕，這個賽季他們一共碰上了兩次，紀子騫都2:3惜敗，所以上場前，秦指導對他的要求就是拼，盡量搏殺，多消耗林翕的體力。
許鈺站在場邊給他鼓掌打氣，心裡卻有點擔心，雖然別人看不出來，他跟紀子騫認識這麼久，卻能感受到他情緒有點不對勁。但是臨上場，他也不好再問什麼，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放輕鬆，好好打。」
紀子騫卻少見地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徑直地走到了場上。
比賽開始后，許鈺的擔憂很快成真，前兩局，紀子騫兵敗如山倒，2:11、3:11，很快敗下陣來。
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會打成這樣，明明昨天的半決賽他一人獨拿兩分，勢頭強勁，解說和媒體都對他讚不絕口。
秦指導著急地看著他，「你怎麼了？這比賽不能這麼打啊！」
許鈺看著他這副樣子，也有點坐不住了，「紀子騫，你清醒一點！不要讓任何事影響到比賽！你都忘了嗎！」
紀子騫擦汗的手一頓，餘光掃過許鈺，立刻移開，媽的，紀子騫低咒一聲，把毛巾揉成一團，狠狠扔回座位上，回到了場上。
第三局，紀子騫就像換了個人，像個亡命之徒，每一球都在不要命的搏殺，拉、沖、擰、劈，那股狠勁讓看的人都覺得膽戰心驚。
砰。
啪。
紀子騫救球時手重重磕在球台上，球拍脫手，掉在地上，他按住左手，倒吸了一口冷氣。
蘇琬白離球場很近，因此紀子騫撞上球台的動作清清楚楚地展現在眼前，連從指縫間流出的血都都一覽無餘，她下意識就衝到了場邊，「紀子騫，你有沒有事？」
紀子騫正低頭檢查傷口，聽見她的聲音，身體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半晌回了一句，「沒事。」
這時候，裁判詢問紀子騫，「可以繼續打嗎？」
紀子騫正想點頭，蘇琬白出聲了，「不行！」
她狠狠瞪了紀子騫一眼，「你都這樣了還怎麼打？現在！立刻！下去檢查！」
紀子騫沉默了一會，對裁判說了句，「請求醫療暫停。」然後默默走回了場邊。
一到場邊，所有人都圍了上來，蘇琬白看著紀子騫張開左手，大拇指、中指、食指的指甲已經被血浸染得看不清具體的傷勢，但還是能看出來手指已經腫了，隊醫給他簡單的清洗上藥之後，有點為難地看了秦指導一眼，「老秦，這傷不輕啊……」
「沒事，我還能打。」紀子騫起身就要往場上走。
「紀子騫，你等等。」蘇琬白有點著急，拉住了紀子騫，「你現在不適合繼續比賽。」
「我說我可以就可以。」紀子騫把蘇琬白的手從身上推下去，繼續往前走。
「你那傷還想怎麼打？我是隊醫，我比你自己更清楚你的狀況！」
紀子騫腳下一頓，輕輕笑了，甩下一句「你怎麼可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就直接回到了場上。
雖然紀子騫求勝意志強烈，但手傷還是影響了他的擊球，再加上對上的是林翕，最終還是1:3落敗。
蘇琬白一直坐在他們隊後面，看見紀子騫下來，立刻走過去，「我剛剛跟你們教練和隊醫商量過了，等會的雙打你別上了，現在趕緊去醫院，先去拍個片子……」
紀子騫停下腳步，打斷了她的話，「你憑什麼幫我做決定？」
蘇琬白愣住了，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我是為你好好不好，而且這也不是我做的決定啊。」
紀子騫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蘇琬白的話，轉身就往秦指導旁邊走，兩人低聲交流了一會之後，秦指導最終遲疑地點了點頭，然後紀子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蘇琬白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耐著性子說，「紀子騫，我不管你今天發什麼神經，也不管你接下來要不要比賽，但是如果你不想傷勢加重，還想贏比賽，你現在跟我過來讓我再檢查一遍。」
紀子騫想了想，最後還是站了起來，跟著蘇琬白往沒人的安全通道附近走。
蘇琬白拿了自己的醫藥箱，把紀子騫的手攤在自己的掌心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認真檢查著，比起球場上的吼聲和看台上的歡呼聲，兩人站的地方安靜的好像另一個世界。
「我估計可能會淤血，我先幫你推一下，明天會好一點，不過會有點痛，你忍著點。」
蘇琬白剛說完，看台上又響起一陣歡呼，她抬頭看了一眼，發現許鈺已經拿下了第一局，她舒了口氣，又低下頭的時候，紀子騫突然開口了，「跟鈺哥比起來，我是不是太差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