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張指導！」紀子騫和蘇琬白同時驚呼出聲，回省隊這種事怎麼能隨便說。
「張指導，這事跟許鈺一點關係都沒有，都是那個粉絲。」蘇琬白語速又快又急，恨不得抓著張指導的手跟他解釋，「如果，如果一定要負責任的話，那都怪我，我不應該打她的，我……」
「小白！閉嘴！」坐在一旁的黃主任打斷了她的話，他瞪了蘇琬白一眼，這才站起來對張指導說，「老張啊，這事小白確實欠考慮了。不過我看啊，那個女孩子說的話也實在是過分，他們都還是小孩兒，衝動一點也能理解啊。這樣吧，小白啊，我做主，就罰她一個月的工資，再加一篇檢討。你看怎麼樣？」
張指導看了眼蘇琬白，點點頭，「行。」
蘇琬白畢竟不是屬於自己管理的範圍，黃主任又跟自己關係不錯，張指導就給了他這個面子。
「那行，那我先帶著小白走了，今天體育局醫療組還有個會呢。」黃主任笑呵呵地對蘇琬白一揮手，蘇琬白沒辦法，只能跟在黃主任身後，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辦公室。
「小白啊，今天這事雖然過了，不過我還是要批評你一下啊。」一出辦公室，黃主任就收起了笑容，語氣嚴厲地對蘇琬白說。
「黃主任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應該那麼衝動的。」蘇琬白一邊道歉，心裡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怎麼這脾氣就是忍不住呢。
「不光是這事。剛剛你出什麼頭啊，要不是我在場，你是想扛下所有責任嗎？」黃主任語氣有點痛心疾首，「義氣不是這個時候體現的，張指導再怎麼生氣，許鈺畢竟是主力，也不會讓他回省隊的，那都是氣話。但是你呢，你不過是個剛入隊的隊醫，老張要是一生氣真的讓你擔責任，把你趕出隊怎麼辦？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你要真因為這事丟了工作，我怎麼跟老李交代啊？」
蘇琬白沉默了，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一碰上許鈺的事，自己總是會失去方寸。
黃主任見蘇琬白不說話，以為自己話說的有點重了，他放緩了語氣，「小白啊，我這也是為你好。不過這事就算過了，但是你一定要引以為戒知道嗎？」
蘇琬白抬起頭擠出一個微笑，「黃主任，真的給您添麻煩了，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只剩下三個人的辦公室里，張指導火氣稍微消了一點，他坐回位子上，沉吟半晌，屈指敲了敲桌子，「紀子騫，罰款一萬，五千字檢討，下次再有這種事發生，你就給我滾回省隊別回來了。」
紀子騫梗著脖子，沒點頭也沒說話。
張指導看他這樣子，反而笑了，「有脾氣不算什麼，但是要實力配得上脾氣才有資格耍脾氣。行了，你出去吧。」
紀子騫雖然脾氣不小，膽子也大，但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不敢正面跟張指導杠，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
「坐吧。」紀子騫走後，張指導發話了，「我們聊聊。」
許鈺拉開椅子坐下，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看著張指導。
「說到底，今天的事都是因為你沒拿到奧運名額。昨天宣布完之後我以為你會來找我，沒想到先找來的還是徐嘉言，你也真是沉得住氣。」
「隊里這麼安排有隊里的考慮，我沒什麼問題。」
「哦？那你說說隊里為什麼要這麼安排？」張指導饒有興趣地看著許鈺。
「徐嘉言今年的狀態確實比我好，成績也很好。論起大賽經驗，我們也差不多。這兩年也沒有輸過外戰。還有，他心態比我好，比我敢拼。」許鈺說的簡單，卻都一針見血。
張指導看著許鈺，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讚許，自己帶了這麼多年隊伍，許鈺是他見過的年輕隊員里，心智最成熟的。不過，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一方面，因為他成熟所以訓練從不偷懶，對自己要求一直很嚴格，但是又因為太成熟反而少了一點年輕人應該有的衝勁兒。
「你倒是明白得很。」張指導頓了一會，「不過你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我會把目標放在四年後的。」
「有想法是好的。」張指導起身走到許鈺旁邊，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雖然現在隊里沒有規定不能談戀愛，但是你也清楚，談戀愛多少都會讓人分神的。」
「張指導，這次你真的誤會了，我跟蘇隊醫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從進辦公室開始，一直很淡定的許鈺這次卻急著解釋，甚至不自覺地朝張指導的方向探出了身子。
張指導見許鈺這幅樣子，意味深長地笑了下，「話說到這兒也差不多了，響鼓不用重鎚，道理你也都明白。罰款兩萬，五千字檢討，今天這事就算結了，隊里會出面幫你們解釋，你也別管了。過兩天的韓國公開賽和日本公開賽好好打。」
許鈺離開辦公室前，張指導拍拍他肩膀，「記住了，從這一刻開始，對你來說，下一個奧運周期就已經開始了。」
剛剛下飛機就被張指導喊去辦公室，這個時候的宿舍樓空空的，大家被關在訓練基地兩個月，好不容易有天假，大部分隊員都出去玩了，因此，坐在宿舍樓前的身影就更顯矚目。
「你怎麼來了？」許鈺加快腳步走過去，看著把頭埋在膝蓋里，縮成小小一團的蘇琬白。
「你回來了？」
蘇琬白猛地站起來，結果因為坐了太久眼前一黑，身體搖晃了幾下，眼看著又要摔倒，許鈺及時伸出手扶住她，「小心。」
「謝謝。」蘇琬白顧不上還在發暈的頭，急急開口，「張指導跟你說什麼了？」
許鈺放開手，「沒說什麼，事情已經結束了，你不用擔心。」
「真的沒事嗎？」
「真的。」
許鈺下巴上生出一圈青色的胡茬，眼下的青黑色愈發明顯，唇色也微微發白，疲憊的神色刺痛了蘇琬白的眼睛，他的睡眠質量本就不好，昨晚又失眠，今早又鬧了這麼一出。
看著這樣的許鈺，一股酸意衝到鼻尖，蘇琬白趕緊吸了一下鼻子，哭什麼哭啊，你還想給他添堵嗎！
「早上都怪我太衝動了，對不起。」
蘇琬白的表情變化盡落許鈺眼底，他下意識想伸手拍拍她的頭，可是張指導的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已經抬起的手又不露痕迹地放了回去。
「不關你的事。」許鈺罕見的猶豫了下，才繼續開口，「我回去休息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蘇琬白愣了一下，這是……不想看見自己，在趕自己嗎？
許鈺看到明顯愣住的蘇琬白，右頰微微泛紅，細看還能發現有些腫，狠下來的心又有些軟了。
「明天就要出發去韓國了，封訓這麼辛苦，你還不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嗎？」許鈺放軟了語氣，「今天肯定有很多人給你打電話，把手機關了吧。睡一覺，什麼事就都沒了。」
許鈺都這麼說了，蘇琬白也不好繼續在這兒賴著，「你也好好休息。」說完轉身就離開了，可是沒走兩步，就被喊住了。
「等等。」許鈺追上來，「臉……沒事嗎？」
蘇琬白這才注意到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但她還是笑著擺擺手，「沒事，剛剛飛機上已經處理過了。」
看到這樣的她，許鈺心底名為心疼的情緒反而慢慢升騰，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連像子騫一樣，在她受到傷害的時候不顧一切地挺身而出都做不到，即使現在她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什麼都做不到，也什麼都不敢做。
許鈺掩去眼底的情緒，低低留下一句「沒事就好」，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只留蘇琬白一人獃獃站在原地看他消失在宿舍樓里的身影。
很快國乒隊就在官方網站上發布了通告，對今天的事做了解釋，也說了會對相關人員進行處理。
所幸並沒有人拍到蘇琬白打人的視頻，再加上國乒隊一慣的良好形象，大多數粉絲和路人還是站在國乒隊這邊的，都在譴責罵人的梔子，事情看起來得到完美的解決，除了幾個當事人。
許鈺和紀子騫脫了一批粉絲，蘇琬白被親戚朋友的電話狂轟亂炸了一整天，梔子也不堪熟人的騷擾關掉了手機。奧運名單公布的第二晚，對於很多人來說，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接下來的韓國公開賽，因為這件事的影響，許鈺在第二輪就不敵魏齊，被早早淘汰，日本公開賽，許鈺的狀態也是肉眼可見的低迷，一路撐到半決賽后，被徐嘉言淘汰。
而因為上次的鬧劇，蘇琬白也被黃主任勒令留在隊里反省，比賽的結果本就讓讓不能跟去現場的她鬱悶不已，網上的新聞更是讓她火冒三丈。
「國乒老中青三代同堂共闖奧運，全運會黑馬小將許鈺落後。」
「許鈺沉迷戀愛無心打球，奧運名額被小將拿下。」
……
許鈺也看見了。
從他落選奧運名單之後，外界各種唱衰的聲音就沒有停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件事對他的影響比他自己以為的大得多，以至於後面兩場公開賽時，很難集中精神在比賽上，結果也不盡如人意。
難道——
自己真的要一蹶不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