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蠱尊
其實不然。按常理來說,她在修行一途起步實在是太晚了,那時候風紫凝的內丹鑽進她的丹田,她都將盡十五歲。這樣的年齡才開始踏進修行的門檻,她應該在一應修行方面都會相當滯慢,但她偏偏展露了作為一名丹師的天賦。
修行講究機緣悟性,有機緣無悟性那也無用,而有悟性又有機緣那就不得了。表面上來看,她在煉丹方面展露天賦是因為她從前跟著養父打下了極為堅實的醫理藥理基礎,實際上在這個崇尚修為修行的世界里,不通修行的凡人醫者不知多少。可見有悟性,才是修行的關鍵。
而悟性就是所謂的靈光,就是一個開啟了靈智的生靈在忽然的一個瞬間捕捉到的靈魂感悟。所以,看透了這一層道理就該明白:悟性源於魂力,魂力的強弱決定了悟性的高低。
凡技法都重在一個「巧」字,而實際上技法只是一個輔助,真正起到決勝作用的卻是內在的修為和魂力。
華靈采本身就像個能夠自動生髮魔息的寶物,總有源源不斷的魔息自經脈骨骼當中流轉出來,這本來就很像一個擁有一身渾厚內力卻無招式技法呈送的所謂高人。「高人」因為底子厚,早就揣著了各類技巧所需要的修為在身,她對應的在悟性上自然就會格外地好。
煉丹,煉蠱,這兩者又都是以魂力為主,動作技巧甚少的修行,華靈采也就自然而然地在這兩方面展露出了天賦能耐了。尋常的修行者耗費了過量的魂力就會精力衰竭,她當然也會如此,但她卻有幾乎源源不斷的魔息補充,在靈魂力消耗的同時基本上總有足夠的內里補給,因而她即便會用到衰竭也會比別人多支撐一些時候。
在來這斗神台之前,華靈采從未想到這其中的關鍵,但那窺心鈴響過之後,她忽然就想明白了。
真正的天才那都是少之又少,她當然也不是那少之又少的人其中之一。她的順利以及所謂的天賦,大多都是憑仗著她這開掛了的身體。到這時候她也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參魯的說法:她真的是某個厲害的魔寶的主件。
「比斗開始!」
比斗雙方互報了姓名之後,冷朔的臉面有點兒發白,但他作為監看者的氣勢卻不減反增,這一聲出來,直震得台上眾人耳膜生疼,嗡嗡作響。
月依早看華靈采不爽,冷朔聲音過後,她當先就將自己那隻蠱蟲放出。她這蠱蟲是一隻模樣看著很像蜜蜂,但兩個眼珠卻忽閃著血色光芒的古怪蟲子。
「寶盞,去!」月依一聲令下,她那蟲子卻飛到了她那幾個侍夫當中。
華靈采正做好了準備,這時候不禁眼角一陣抽搐。
那隻被喚作「寶盞」的蟲子,竟然極富人性化地顫動著身軀,不知怎麼的,華靈采居然看出來它在無聲地吟叫!它的尾部尖端在顫動中噴出數根細絲出來,每一根都正好戳在那幾個侍夫的頭頂正中。
那數根細絲戳中了目標之後,立即齊齊回走,下一瞬卻又凝成一個整體,化作一道血色亮光,閃進了寶盞的左眼當中。與此同時,月依右手極快地對著寶盞一點,居然也有道血色亮光出來,閃進了寶盞的右眼當中。
這一切都發生在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當中。
華靈采把大蚊子將召出來,跟對待從前的大蚊子將一樣,讓它自行發揮。
大蚊子將「嗡嗡」叫了兩聲,狀似挑釁。寶盞在那邊蓄足了能量一般,這時候正不可一世地往這邊殺來。大蚊子將的挑釁,無疑就瞬間點爆了它的怒氣。
呼——
寶盞怒吼著,發出的卻是一一種類似於猛獸的呼嚕聲。
「她這蠱蟲原身是呼嚕蟲,目前來看,它還保留了原本的主技能。」雅布在她身後忽然出聲說道。
華靈采不明所以,呼嚕蟲是個什麼樣的蟲類?
雅布又緊接著傳音道:「是一種會催眠的蟲子,小心那呼嚕聲。」
斗神台上允許討論,只是不允許互相詆毀辱罵。像出聲提醒這樣的話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但雅布卻在後頭用的傳音,可見他其實是不想在這時候把她很有可能不是魔人的秘密抖出來。
畢竟一個正常的魔人不該會不知道呼嚕蟲具備怎樣的特性。她從前自樂聰給的那關於魔人界的事迹上倒是有提到這呼嚕蟲,但卻是隻字未提起這蟲子的特性。
華靈采心下明了,道了個謝以示承了雅布這人情。
那寶盞的呼嚕聲響起,大蚊子將卻靈巧地往旁避過,正好就躲過了那一通正面催眠。但音波的傳送卻跟風力不同,乃是四面八方地覆蓋,大蚊子將多少還是受到了影響,漸漸就有些力不從心。
寶盞泛著血色光芒的雙目當中醞釀著殺機,正是戰得酣暢恣意。只聽嘭的一聲火焰噴薄的聲音出來,竟是它那雙目里忽然各自炸開一道縫隙,衝出了兩道嗶啵作響的火焰。
「嘶……」
台下眾巫蠱族人,大概只除了蠱尊光麗葉兒婆婆和多若,都是一陣抽氣聲。
顯然,他們都以為月依那蠱蟲的等階和能耐是非常了得的了。
華靈采有意讓大蚊子將繼續弱著。她則借著驚惶不安的模樣,將葉兒婆婆和蠱尊兩個的神情看了個清楚。本來斗蠱開始就是比斗雙方相對而坐,側向面對著台下的觀眾,她直面的是那隻神牛,而月依則直面的是那隻神鳥……這樣的坐姿自然是不好扭個頭去看台下的情況。
但她「驚惶不安」,就可以看了。
見著台上華靈采敗相盡顯,葉兒婆婆面上閃過一絲不悅。
而蠱尊,那面部的表情就有些過分的淡定了。就連多若和光麗兩個都有一瞬的情緒波動,偏偏這位蠱尊卻一絲兒變化都沒有,一張麵皮崩得又緊又平,似乎用鼓槌在上面敲幾下都不能叫她生出多餘的情緒。
華靈采心下冷笑。這樣完全沒有一點兒表情的臉,只怕才是表露了她內心的複雜和掙扎。她可是聽蟲新說起過,這位蠱尊大人雖然平日里話就不多,但對徒弟和她的侍夫卻都是極好。
由此可見蠱尊該是個極為護短之人,她怎麼會在她徒兒要獲勝的時候綳著張臉,沒有一點兒情緒呢?
除非她認為月依不能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