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細雨君最是公正
他這看似是稀鬆平常的一推,但其實卻是暗藏玄機,寫意自身本也不是什麼普通的飾物,自然也沒有隨便就能給推出去的道理。
「你之前一直都是裝的?!」寫意震驚。
韓畫抖抖衣袖,站起身來,手裡這時候多了一把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他還想往華靈采走近兩步,不過沒能如意,因為這時候忽有兩道水龍忽然衝出來,一左一右纏住了他的手腳。
華靈采鬆了一口氣,還好她一進來就了解了這空間內的一應物事,及時召出了兩道水龍來對付他。若是在自己的空間里竟還被別個給拿住了,那就真是沒臉了。
婉昔這時候也顯現出來,手裡拿著只草編的球體,一副預備隨時衝上去教訓韓畫的模樣。
寫意往華靈采跟前挪了挪,對於婉昔的出現,它顯然有些畏懼抵觸。
韓畫倒顯得冷靜得多。
「我是誠心想跟你合作的,你別緊張。」他被水龍纏著卻還有心叫她別緊張。
華靈采通透了這裡頭的規則,又順利地引水成龍,自然是不會緊張了。她笑看著他,「所以,你是先摸了底,設計了樂聰,讓他在外面多耽擱了幾日?」
寫意這時候飛到她平攤的手掌里,叫道:「主人,這傢伙毫無誠意,別理他!」
「你別打岔,我自會分辨。」華靈采又召了只草蚱蜢,將寫意也給拿住了。
「主人……」寫意甚是不滿,還想再說,奈何那草蚱蜢來勢兇猛,一下子就帶著它栽進了池塘當中。
韓畫見寫意也被綁了,立即就笑了,「小采,那東西忽而成人,又忽而孩子氣,也不知你是如何能受得了它。好在不再忽男忽女了,若不然還真叫人倒胃。」
華靈采沒搭理他這話,他就咳了一聲,又道:「我知道你跟那樂聰也不過是互惠互利的合作關係,既是合作,你找誰不能?凡事都要有對比才知道好壞,你看那樂聰總時不時要去忙他的私事,也並非每次都能幫到你。這次是我發現了你,你敢保證你下一次有這樣的好運氣?雖說此次我準備了婚禮並沒有預先告知你,但我敢說絕對比他有誠意,我以我對外的身份正經夫人的名義娶你,往後誰要是敢找你的麻煩,與我有關聯的那些勢力也能幫襯到你,不是么?」
「細雨君?」華靈采輕笑,「倒也確實不錯。」
韓畫一愣,沒料想到她竟然就這麼應了。他隨即認真地看著她,「你對我也算是知根知底了。那時候你神志不清,我完全可以把你帶到別的地方去藏起來,但我沒有,卻把你帶到了召古山,就是為了讓我母親父親知道你。這個你不妨問問後來緊追而來的那位,若非我有意等他,想讓他做個人證,也好叫我父親注意到你,他又如何尋得到你?」
華靈采點頭,「這個我信你。」
「那我們……」
「就合作吧。」
「……好!」韓畫大喜過望,左右看了看,「你還綁著我,這……」
他還未說完,那一左一右纏在他身上的水龍突然就成了兩道普普通的水流,嘩啦嘩啦地澆了他一身。
華靈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問:「你是先回去換身衣裳再去壺口鎮尋我,還是現下就與我滴血盟誓?」
「不過是淋了些水,沒什麼大不了的。」韓畫渾身躺著水,卻為了彰顯風度硬是搖動著手裡的摺扇。
他扇了兩下,就又將摺扇猛地一收,另一隻手的拇指和中指交錯一劃,中指上便有淡藍色血液冒了出來。
見華靈采微微凝眉,他便又解釋道:「我母親當年被那周化害死,她也是好運,碰巧她還有一樣未能連成的法器沒被周化拿去,於是她就將藏身其中將魂力一點點凝聚……後來我父親出現了,救了她,再後來就有了我,我隨了我父親的血統,卻偏偏又隨了我母親那體質,只能修那陰煞氣。我已認命,就想著哪一類都是一樣可以修到高境界,碰見了你,我就更加堅信自己可以做到了。」
「哦。」華靈采點頭,屈指將自己手裡的血液當先彈了出去。
韓畫緊接著也將手裡的血液彈了過去。
兩滴血液撞在一起,當中立即騰起一抹青煙。兩人一致了誓約,那青煙便越發濃郁,最後就變作了一簇小火苗。
火苗燃盡,誓約就成了。
「好了,你隨我出去吧。」華靈采也不過是隨口告知一聲,話落,她已帶著韓畫到了空間外面。
船上陡然多了一人,且動靜不小,船家探過腦袋看了一眼,立即就有話說了,「這位姑娘,你快些把他放回河裡去!細雨君明文規定一概不許將落在無名河裡的人或妖拉進船艙里,老夫實在不敢冒這個險哪!」
韓畫身上還在淌著水,無怪乎船家以為他是從無名河裡爬上來的。
她那空間里的水就跟就跟烈酒似的,後勁兒十足,韓畫剛開始還不覺得,慢慢地就發現衣服上的水珠兒帶著刺骨的寒意,一個勁兒地往骨子裡滲,凍得他都不好意思說他自己其實是只鬼。
而他一哆嗦,那些水珠兒就又直往外冒,看著活像是才從水裡出來的。
華靈采雖極少進出自己那空間,但她老早就聽熙恆跟她說起過,空間內有一個水池,那裡的水是他從極北大陸的寒冰池弄出來的。那寒冰池其實都成了精,裡邊的水自然也不像那普通的冰水,它極富偽裝性,只有親自感知過的人才知道沾過它是多麼地痛苦。
明明凍得要命,卻偏偏呈現在你面前的是流動的液體,直到如吸血的蠱蟲鑽進你的骨肉當中,它才又冰封你的內里……
「你……要不還是先下去?」華靈采將窗口的位置讓給了他。
韓畫臉色有些難看,「我是不會下去的。」他又不是水鬼,幹嘛要往水裡跳?
跳到河裡又不能解決他凍得難過的狀態。
「哎呦,姑娘喂!」船家急得船也不撐了,衝進船艙一頓好說歹說,「他既然落在水裡,那自然就是他得罪了我們哪一位船家,我們細雨君最是公正,他絕對不會樂意見到這個人又出現在了別的船上——是吧,這位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