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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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傾城推開宙衝到門口,直升機巨大的氣流差點把她吹得倒下。


  宙追出來,從身後將她扶住,慌張地問:「你這是怎麼了」?」


  她這是怎麼了?

  他竟然問她是怎麼了!

  紀傾城推開宙,上了停在廠房外的越野車,發動了車子。


  「你去哪裡?跟我上直升機。」宙說。


  「我自己開車回去。」


  「這裡很偏僻,至少要開四五個小時才能到市區,還是你不迷路的情況之下。」宙站在大風之中,擔憂地看著紀傾城道:「你剛剛遭遇了這些事情,不應該一個人開車,你不想坐直升機,我來開車……紀傾城,我們需要好好聊一聊。」


  「不!」紀傾城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宙,道:「我想一個人呆著,不要跟著我。」


  「你這樣很危險。」宙擔憂地說。


  「危險?」紀傾城冷笑著看著宙,一臉嘲諷地說:「按照你的說法,我如果是什麼邪神的話,應該是別人危險吧。」


  紀傾城不再看宙,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


  這裡也知道是什麼鬼地方,gps上都沒有顯示,於是紀傾城乾脆關了gps,選擇一條道走到黑。


  果不其然,這一開,就開到黃昏……


  真的是一條道走到黑了。


  黃昏的果林里有兩條分岔路,幾乎一模一樣。


  紀傾城停在岔路口,手機已經沒電了,也沒有辦法查那條路是對的。她乾脆就拉上手剎,靠在車裡發獃。


  黃昏的果園裡,影影綽綽,已經過了收成的季節,樹上空蕩蕩的,葉子將黃將落,只有風呼呼的吹,吹得果樹林呼嘯。


  這呼嘯之中有一種將要塵埃落定的莊嚴和悲壯。


  紀傾城打開車載音響,繼續坐在車裡發獃。


  她想著宙對自己說的話。


  「紀傾城,就像你一直以為的那樣,這不是你的時代,這不是你的世界,你是我的同類,你是神,你是毀滅女神,你是痛苦和自由之神,野獸之神。」


  ……


  真不敢相信,宙會在這種時機對她說這種話。他是不是太看得起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在她還被那血腥的一幕的震驚之中,他卻跟她說了一個更讓她無法接受的事情。


  神,還是毀滅和痛苦的邪神……


  哈哈哈,紀傾城真的是要朝著天空大笑三聲。


  在她這輩子聽得各種各樣荒謬絕倫的言論里,這個絕對是最登峰造極的。


  真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傾人,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她周圍的人都活得這麼痛苦了,看來她還真的是天煞孤星,災星轉世……


  不過也許宙說沒錯,紀傾城轉念一想,自己可能真的不是人,要不然她應該也跟章朝一樣,被嚇得精神失常才對,她的表現是很非人。


  而且她也的確感受過那種全知全能的力量,她興許應該相信宙的話。


  所以她要接受這個設定么?推翻自己25年以來對自我的認知,拋下原來的自我,做一個新的人。


  那她前25年的人生算是什麼?

  一個荒謬絕倫的玩笑么?

  ……


  如果她真的是神,那麼她的人生還有何意義?

  她曾經在乎的都變得微不足道,她曾經煩惱的都變得無關緊要,她曾經深愛的都變得不值一提,她曾經堅信的都變得脆弱不堪。


  如果她的記憶,她的人生,她的愛與恨都不是真實的;如果她在人世活著的這25年都不是真正的她,那麼她要用什麼來確定自己的存在?一個虛幻的□□號嗎?還是並不存在於她腦海里的來自遠古的記憶?


  如果她真的記得自己的前世,她興許還不會如此焦躁和迷茫。


  可是她不記得。


  所以她的自我開始動搖……


  沒有什麼比對自我開始產生懷疑更讓人迷茫無助的事情了。


  當曾經用來肯定你存在的事情都被剝奪,你要怎麼確信你依舊是你自己?

  啊啊啊!

  紀傾城抓著腦袋痛苦地嚎叫著。


  宙只是想把她逼瘋而已吧!

  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件事情?


  天色越來越暗,紀傾城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


  可是眼前有兩條岔路口,她不知道哪一條才是能夠通往真正的大道的,因為它們看起來一模一樣……


  你看,就連路都在跟紀傾城作對。


  紀傾城再次發動車子。


  媽的,隨便選一條吧,走錯了大不了回來重走。


  然而紀傾城忘記了,人生的每一條路都綿延無盡頭,選定之後就再不能回頭,往往一生便就此決定。


  她沒油了……


  *!


  紀傾城下了車,遙遠的地方好像有燈火,但是鑒於她現在可怕的視力,她覺得那燈火可能真的在非常遙遠的地方……


  她翻了翻車子的後備箱,找到一個軍用的手電筒來,簡直就跟探照燈似的。


  看來這群已經死了的變態還挺專業的。


  紀傾城拿著手電筒,朝著那有亮光的方向走。


  夜晚的樹林有些詭異,但是她現在有什麼可怕的?


  她已經迷茫得感受不到恐懼了,她的靈魂就跟她的*一樣,迷失在黑暗的果林里。


  她手上有光,然而她卻只有一個極其渺小和遙遠的目標。


  ……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身後忽然聽到了喇叭的聲音。


  紀傾城疑惑地轉過身,見到一輛車子朝她開過來。


  紀傾城懷疑是宙,這荒郊野嶺的,除了宙她想不出誰會跟來。


  都說了不想見到他了。


  紀傾城站在路邊黑著臉等待著。


  車子停到她身邊,車窗搖下來,竟然是江子歸。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兩個人同時驚訝地問道。


  ……


  「我的劇組在附近拍戲,你呢?大晚上的一個人在這種鄉野小路里走,我還以為遇上女鬼了……」江子歸忍不住笑起來道:「要不是你身上的光,我可能會直接碾過去。」


  紀傾城不知道怎麼解釋,便說:「車子沒油了,走著走著就走到這裡了……」


  「上車吧,刻薄小姐。」江子歸說。


  紀傾城上了江子歸的車。


  「你在附近拍戲為什麼會跑到果林里來?」紀傾城好奇地問。


  江子歸輕笑一聲,嘲諷地問:「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的事情了?」


  「因為我先走需要聊一點真實的事情,我需要確認一下我的人生是真實的,所以隨便什麼都好,跟我說說你的事情。」紀傾城沒好氣地說。


  江子歸皺皺眉,琢磨著紀傾城的話。「你說的話真的很莫名其妙,你知道嗎?」


  「我知道……」紀傾城黑著臉,不耐煩地說:「所以你大晚上為什麼會把車子開到果林里,不是做什麼壞事吧?」


  「約了同劇組的女演員,果林里比較掩人耳目。」江子歸面無表情地說。


  紀傾城一時還沒有想明白,疑惑地問:「這大晚上的,你們跑到林子里來幹嘛?對戲也不用這麼偏僻吧……」


  江子歸看向紀傾城,冷笑一聲道:「不要告訴我你是那麼天真的人……」


  ……


  紀傾城終於恍然大悟。


  「哦!原來如此,那要不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你趕快去忙你的好事兒……」


  「不用。」江子歸一臉無所謂地說:「本來就是等戲很無聊,隨便找個人出來打一炮打發時間而已,你比約炮有意思多了。」


  紀傾城目瞪口呆地看著江子歸,千言萬語堵在喉嚨里,簡直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應該說什麼?」紀傾城用不可置信地眼光看著江子歸,問:「謝謝?」


  江子歸揚了揚嘴角,笑得弔兒郎當的。


  「不客氣。」


  ……


  江子歸在電視上的形象就是就是偉光正,人品好,努力踏實,溫柔熱情,對待工作極其認真,什麼只要有空,就會在片場里一個人看劇本,戲瘋子之類的。


  結果他是會在拍戲間隙隨便找女演員約炮的人……


  紀傾城無奈地搖搖頭道:「你的粉絲要是知道你是什麼人,估計要幻滅……」


  這荒郊野外的路況不好,天色又黑,車子開得很慢,江子歸掏出煙來叼著嘴裡道:「他們知道我是什麼人也無所謂。」


  「為什麼?你不在乎你的公眾形象?」


  「不在乎,我只是按照公司給我打造的形象表演而已,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粉絲愛怎麼想怎麼想,反正我很討厭他們。」江子歸說。


  紀傾城一愣,疑惑地問:「你為什麼討厭你的粉絲?他們那麼愛你,還是你討厭那些特別狂人的?」


  「我討厭所有的粉絲。」江子歸皺了皺眉,冷冷地說:「誇我的、罵我的,真愛粉、黑粉,我都一樣討厭。」


  ……


  紀傾城看著一本正經的江子歸,忽然大笑了起來。


  她覺得簡直就像是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你這麼討厭粉絲,為什麼還要做明星?」


  「因為很多人指望著我生活,我的公司,我的工作室,我的經紀人,我的團隊,還有我的父母,我的朋友,他們都需要我當江子歸。」江子歸對紀傾城說:「能幫我拿一下打火機么?在你前面。」


  紀傾城一邊翻著打火機一邊問:「你討厭粉絲什麼?愛你還有錯了么?」


  「他們愛的是江子歸,不是我。」江子歸冷笑一聲道:「你知道么,粉絲都是傻逼,不僅僅是粉絲,大眾都是傻逼,從來不自己思考。或著他們以為自己思考了,其實只是人云亦云,看幾篇公關的文章就覺得自己了解了你。他們的思想很容易被左右,他們以為是自己選擇了你,不是,他們是被操縱著選擇了你。」


  紀傾城找到了打火機,給江子歸打了火。


  江子歸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焦慮的情緒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怎麼今天不攔著我抽煙了?」江子歸笑問。


  紀傾城也冷笑了一聲,道:「因為我今天也不確定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了……去他媽的,你想找死就死吧,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了,之前那麼頑強的對抗病魔,簡直就是毫無意義……」


  「要不要來一根?」江子歸把手裡的煙遞給紀傾城。


  「不要。」紀傾城依舊毫不猶豫地拒絕。


  江子歸默默地抽著煙,車子里都是煙味,嗆得紀傾城直咳嗽。


  他笑了笑,把剩下的半根煙掐滅了。


  「你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情了?」江子歸問紀傾城。


  紀傾城不知道為什麼,跟江子歸見面的字數,用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但是竟然有一種他是自己老朋友的感覺。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神,你相信嗎?」紀傾城說。


  江子歸看了紀傾城一眼,用那種看智障兒童的眼神,然後冷笑一聲問:「你是什麼神?」


  「邪神,毀滅女神,去是痛苦和自由之神,野獸之神!」紀傾城神情誇張地說。


  江子歸笑起來,他的聲音很好聽,笑的時候可以感覺到他胸腔的共鳴,所以即便是嘲笑,也不讓人覺得討厭。


  「那我也是神,男神。」江子歸一臉嘲諷地說。


  「你不是能看見光么!」紀傾城沒好氣地說:「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你應該相信才對吧!」


  「那你告訴我,神為什麼會得癌症?」


  紀傾城無言以對,她真的覺得江子歸很討厭。


  過了一會兒江子歸又說:「但是也有可能是真的,你背後金光閃閃,我從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說不定你真的是神……不過,就算你是神又如何,有什麼好煩惱的,不是應該高興么?做神總比做人有意思吧,做人太辛苦了。」


  「如果有人現在告訴你,你並不是你自己,你是別的什麼,把你長久以來對自己的認知都摧毀了,要你重新建立一個新的認知。你發現你原來對抗的、憎恨的、深愛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誤解,都是虛偽和毫無意義的,你能接受么?」


  江子歸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車差一點都開不穩。


  紀傾城給他穩住方向盤,他這才收了笑,重新握住了方向盤。


  「好笑?」


  江子歸看了紀傾城一眼,眼裡有一絲戲謔。


  「寶貝兒,你以為我每天面對的人生是什麼樣的?像我這樣的大明星,天天都有人在告訴你,你不是你自己,你是別的什麼,人人都可以定義我,往我身上貼標籤……」


  「跟你以為的不一樣……」紀傾城不知道應該怎麼跟江子歸解釋,「並不僅僅是往你身上貼標籤而已,我知道,我也被人貼過標籤,被定義過,被……」


  「是一樣的。」江子歸打斷紀傾城道:「別人說你是某種更偉大的存在,讓你否定從前渺小的人生,或者往你身上潑髒水,說你是某種低賤的生物,都是一樣的。」


  紀傾城沉默下來,琢磨著江子歸的話。


  「這個世界笑罵由人,」江子歸說。「大多數人以為自己的存在是由別人定義的。我們是別人口中的我們,是我們的名字,是我們的職業,是演員、是醫生、是學生。絕大多數人都以為自己是某種東西,可以用幾個詞定義,用幾樣東西代表,但是拋去這一切,我們是什麼?沒有了你的名字,你的職業,你住的房子,你擁有的東西,甚至說沒有了你的記憶,你的身體,你真的還是你自己嗎?你想過這個問題么?」


  紀傾城沉默下來,思索著。


  真實的自我在哪裡?


  有幾個人由外向內,摸索過自己的靈魂,問過自己,我到底是誰?


  「刻薄小姐……」江子歸笑眯眯地對紀傾城說:「你不需要煩惱你是神還是人,你只需要是你自己就夠了。除了你自己,沒有人可以告訴你,你到底是誰。」


  紀傾城眯著眼打量著江子歸,道:「你知道么,真實的你,比熒幕上的江子歸有魅力多了,你的粉絲了解真實的你之後,會愛上你的。」


  江子歸大笑起來,搖搖頭道:「不會的,我的粉絲都是一群傻逼。我要是做真實的自己,早就餓死了。在我們這個時代成名的人從前的任何時代的名人都丟人。」


  「為什麼?」


  「因為這是一個傻逼橫行、小人通天,庸人賣乖的時代。你去書店裡看看那些雞湯文學就知道了。還有我現在演的劇本。就在後面,你可以看看……」江子歸嚴肅地擰著眉頭道:「是現在著名的作家和編劇寫的……你只需要讀兩頁就懂了,諂媚、虛偽、矯情……」


  紀傾城哈哈大笑起來,江子歸真的跟她從前一模一樣。「你知道嗎?我原來是會站在書店裡,罵雞湯文學的人。」


  「現在還罵嗎?」


  「不罵了。」紀傾城笑眯眯地說:「我先走已經不是憤怒girl了,我現在是爸爸的好女兒!」


  「什麼改變了你?」江子歸一臉嘲諷地說:「是什麼讓你黑暗扭曲的內心忽然陽光了起來?」


  「因為我發覺,憤怒是因為對這個世界有期待。每一個憤世嫉俗的人,包括你,心底都對這個世界有著深深的熱愛,都渴望被了解。如果你搞清楚了原來你愛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都可以原諒了。我知道並不是這個世界的錯,只是這不是屬於我的時代,不是屬於我的世界。所以我就接受它咯,不對它有不切實際的期望,只是去愛它就好了,允許別人跟你不一樣,允許他們笨、自私、虛偽,允許他們有很多的小瑕疵。接受你的孤獨,擁抱你的孤獨。」


  「你知道你的話聽起來像什麼嗎?」江子歸問。


  「像什麼?」


  「像神。」


  ……


  紀傾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聊不下去了。


  江子歸又冷笑了一聲,又問道:「你說去擁抱你的孤獨?可你知道孤獨多可怕嗎?」


  「多可怕?」


  「可怕到我把劇組裡的女演員都睡了個便,再繼續下去,我就只能睡女編劇了……」江子歸面無表情地說,然後他又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道:「或者來探班的女粉絲……」


  ……


  「這樣你就不孤獨了?」紀傾城問。


  江子歸搖搖頭。


  「我時常覺得筋疲力盡,覺得我和世界之間像是隔著一堵牆,我在牆裡,所有人都在牆外,無論我怎麼喊叫,他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


  「你知道么?如果你是一個平庸的人,像我一開始以為的那樣,你絕對不會覺得孤獨,因為你的靈魂沒有別的值得別人了解的地方。但是你不是,你有一顆金子一般的心,所以你不容易被了解,你註定孤獨。這不是壞事啊,這說明你是強者。」


  江子歸笑了笑,不置可否。


  「亞里士多德說過一句話——人要獨居,必須是野獸或天神。可我不是野獸,也不是天神……」江子歸微笑著打量著紀傾城,道:「刻薄小姐,也許你真的是神。」


  紀傾城一愣,不大高興地皺了皺眉道:「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刻薄小姐,也不要一直說我是神?這兩個稱呼我都不喜歡。」


  「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啊。」江子歸說。


  紀傾城一愣,這才發現她竟然一直都沒有告訴過江子歸她的名字。


  「不過你不用告訴我,你就當刻薄小姐就好了。」江子歸停下車,手撐在方向盤上,凝視著紀傾城的眼睛道:「我知道你是你就可以了。」


  紀傾城笑起來。


  「你說不定也不是人。」紀傾城忽然說。


  「哦,那我是什麼?」


  「小天使。」


  江子歸大笑起來,然後解開安全帶道:「我到劇組了,你把我的車開走吧,這裡離市區還很遠,直走,前面就是大路了。」


  紀傾城從善如流地下了車,上了駕駛座。


  江子歸彎下腰,在窗邊對紀傾城說:「對了,你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我已經很久沒有過朋友了……」


  江子歸笑起來,笑得傾國傾城。


  「你現在有了。」


  他又敲了敲車窗,算是跟紀傾城告別,轉身走了。


  「喂……」紀傾城叫住江子歸,問:「你一直說你看得到別人身上的顏色,你呢?你是什麼顏色的?」


  江子歸低下頭笑了笑,沒有回答,轉身離開。


  他背著紀傾城揮揮手,大聲說道:「下次告訴你。」


  ……


  紀傾城笑起來,發動車子,在夜色里一路向前,終於開到了大路上。


  她的心情忽然好起來,打開了江子歸的車載音響。


  這是一首她沒有聽過的英文歌,似乎是一首樂隊歌曲,主唱的聲音有一絲滄桑,然而又充滿了生命力。


  紀傾城打開車窗,風呼嘯而過,歌聲散碎在風裡:


  ……


  'llikei'mfalling,

  i'mupagainstthesky,

  ……


  歌詞說:我並不覺得自己在下墜,我已經做好了對抗命運的準備。


  ……


  直到深夜紀傾城才到家,遠遠的她就看到了一輛大大的越野車,車旁靠著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


  他有一張能讓每個女人墜入愛河的面龐。


  紀傾城笑起來,停好車,在他溫柔的凝視下走到他面前。


  「你大半夜杵這兒做什麼?」紀傾城問。


  宙雙手插在口袋裡,目光深邃又多情,他打趣著說:「在等我離家出走的女兒回家。」


  紀傾城大笑起來,張開雙臂道:「她現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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