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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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傾城衝到宙身邊,想要給他止血,可是宙渾身都在滲血,她完全不知道應該從哪裡著手才好。
她勉強自己鎮定下來,用沾滿鮮血的手掏出手機,對宙說道:「我馬上叫救護車,你堅持住!」
耳邊傳來一聲戲謔的輕笑聲,宙伸出手攔住了要打電話叫救護車的紀傾城。
「你忘了我是神么?人類的醫生幫不了我。」
宙的語氣依舊是漫不經心,他扯著嘴角,露出一個不在乎的笑容來。
「你這時候還笑!還說你是神,流這麼多血,算什麼神啊!」
紀傾城的衣服很快也被宙的血染紅了,她能感覺到宙現在很痛苦。紀傾城急得恨不得都要哭了,她扔掉手機,雙手慌張地按在宙身上,想讓他不要再流血,然而只是徒勞無功。
她氣急敗壞地說:「快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怎麼才能給你止血!」
宙靠著牆,虛弱地對她微笑,握住了紀傾城的手。
「不用怕,我沒有那麼容易死,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殺死我,我只是看起來有點糟糕而已……」
豈止是有點糟糕而已,簡直就像是要死了一樣。
「不死就好,你不會死就好……」紀傾城自言自語地重複著,她緊張地看著宙,又問:「那你為什麼會一直流血?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總不能讓你一直這樣流血流下去吧?」
宙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暗淡,可是他看紀傾城的樣子依舊溫柔,他握住紀傾城的手,用安慰的語氣對她說:「過一會兒我就會失去意識,會有人來帶我走。我受傷了,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你不用慌,我會再來找你。」
「我怎麼可能不慌?你到底有什麼瞞著我?你不能用一副要死了的樣子跟我說一切都會好起來!他們要帶你去哪裡?我跟你一起去,我陪著你!」
「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為什麼?是人不能去的地方么?」紀傾城疑惑地問。
宙搖搖頭。
「那為什麼?」
「你忘了么?你生病的時候,也不願意我陪著,不是么?現在輪到我了,我也不需要你,讓我自己處理。」
紀傾城一時語塞,被宙給將了一軍。
宙笑起來,可是一笑便咳出一口血來,血噴在紀傾城白色的裙子上,觸目驚心。
紀傾城被嚇住。
「你該走了。」宙說。
忽然有人推開門沖了進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響起,有人從身後將紀傾城抱住,強行拖著她離開。
「交給我們……」有人對紀傾城說:「你呆在這裡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
等紀傾城再回過神來,她已經在酒店房間的浴室里了。
染血的衣服被仍在一邊,一個女孩子拿著花灑正往紀傾城身上沖水,沾著血跡的身體漸漸被沖洗乾淨,水的顏色也由深變淺……
「謝謝你,我自己來吧。」
紀傾城從女孩兒手裡拿過花灑,女孩兒便沉默地走出了洗手間。
等紀傾城洗完澡出來,外面已經沒有人了,床上有乾淨的換洗衣服,她的東西都整整齊齊的放在桌上:錢包、手機,還有那個放著她複診結果的文件袋。
文件袋上也沾了些血跡,提醒她剛才發生的那一幕並不是她的幻覺。
她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把自己弄得這麼慘,算什麼神啊……」
紀傾城換上衣服離開了酒店。
宙什麼都沒有跟她解釋,她對現在的狀況一無所知,除了等待,她竟然什麼都不能做。
……
紀傾城打了個車回家,父母都還沒有休息,沉默不語地坐在家中的客廳里。大概是在等傾人回家。紀傾城走過去,將包扔到一邊,重重地跌坐進沙發里,疲憊地閉上了眼。
「傾人還沒回來么?」紀傾城問。
紀國棟搖搖頭,臉上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道:「我已經叫孫秘書去找了。」
小媽一臉憂心地說:「她該不會不回來了吧?我今天也說了她幾句,別是記恨我了……」
「放心吧,她肯定會回家的。」紀傾城說。
因為她知道,除了這個家傾人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傾人跟她不一樣,她的一切都緊緊纏繞著家庭,切斷了根,她根本不可能在外面的世界生存。
「小原呢?」魏芳又問。
紀傾城用胳膊遮著眼睛,神色平靜地說:「回去了。」
「唉……」魏芳重重地眼一口氣道:「第一次跟家裡人見面,就鬧這麼一出,還以為我們是個什麼樣不太平的家庭呢……」
紀傾城忍不住笑起來,一笑就停不下來,笑得眼淚都恨不得溢出來了。
魏芳和紀國棟都疑惑地看向她,紀國棟打量著女兒,顏色有些憂慮。
紀傾城這才收了笑,道:「跟我在一起的人,應該就沒想過太平的日子吧。」
紀國棟搖搖頭,似乎是對紀傾城無語了,小媽也無奈地笑起來,道:「只有你在這時候還笑得出來。」
「你們休息吧,都半夜了,我來等傾人。」紀傾城說。
魏芳看一眼丈夫道:「休息吧,天大的事情也明天再解決,你的身體要緊。」
紀國棟點點頭,於是魏芳便扶著他一起上了樓。
……
客廳里只剩下紀傾城一人,可是她卻覺得空氣悶悶的,胸口悶得慌。於是紀傾城關上客廳燈,走出屋子,在屋外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快十二月了,外面有些冷,紀傾城裹了裹外套,縮著脖子坐在冰涼的台階上,搓著手,抬頭看著夜空。
傾人著實找了個好日子結婚,今天的空氣很好,雖然冷冽,但是卻有種讓人鎮定下來的清爽。
夜空很美,星星排成排,讓紀傾城回想起宙今天對她說過的話。
屬於他們的行星,已經在他們的命運里排成排,團結成一股強大的力量。無論世界怎樣變化,無論宇宙生滅,都要叫他們在一起。
……
慌張是沒有用的,計較埋怨也沒有意義。
紀傾城回憶著她與宙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思索著每一個她曾經忽略的或者似懂非懂的細節,蛛絲馬跡、抽絲剝繭,要為今天發生的一切尋找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
她有一種預感。
一切真相早就已經在她面前展開,只是她沒有看到而已。
紀傾城相信這世上的一切都有因果,沒有什麼無緣無故的愛,她不會無緣無故成為神的寵兒。她也相信宙不是隨便投了個骰子,就決定了要去愛誰,要去等誰。
周諾說,從他的時代開始,宙已經就在等待她了。
宙也曾經有意無意地提及過,他已經在地球上活了幾十億年的時光。
周諾沒有必要撒謊,所以紀傾城確定了一個事實,那便是宙遠在地球初生的時期就已經存在,並且一直在等待著她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等一個還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所以她與宙的關係一定不是像她之前以為的那樣,只是幾個月前才剛剛建立的而已。
宙說的命運團結成的強大力量,那股叫他們在一起的力量,一定在很久遠以前就已經出現,就註定了如今會發生的一切。
可是宙又有許多行為無法解釋,甚至前後矛盾,讓紀傾城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宙真的等待了自己那麼多年,只是為了跟她在一起,為什麼不在她一出生的時候就帶走她,而是讓她獨自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那麼久?而且她這些年過得根本就算不上快樂。
是宙不在乎她么?
肯定不是。宙對自己的感情,紀傾城能夠深切的感受到,不是假的。
可如果宙在乎她,為什麼當初對她得了絕症命不久矣的事情無動於衷?是他不在乎她的死活,覺得生死只是小事?
不是,不可能。
因為紀傾城第一次見到宙是那次地震,他為她擋住了砸下來的石塊,讓她免於被砸成肉泥。第二次是她開車的時候忽然發病,無法握住方向盤,快要撞車的時候宙替她穩住了車子,治癒了她的疼痛。
她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宙一定會出現。
很明顯,宙並不想讓她死,就算那兩次事故,她不一定會死,那也說明了,宙並不想讓她有危險。
所以宙無動於衷,不是因為他不在乎她的性命,而是因為他知道她的腫瘤並不會殺死她。對紀傾城來說,真正危險的並不是她的疾病。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宙令人不解的行為……
紀傾城記得宙說過一段話。
在醫院裡,當紀傾城說她要去愛宙的時候,說宙無法阻止她去愛他的時候……
「你對我一無所知,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讓你看到的我而已……」
「你現在對我的感覺只是一時的迷惑和眷戀而已,那不是愛……因為如果你真的已經愛上我,你的病不會好轉,你會悲慘地死去……」
「愛我你便要英年早逝,非這樣不可。」
宙說,這就是命運的規定。
所以宙早早就知道,疾病不會殺死她,殺死她的是她對宙的愛。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宙等待了她那麼多年,卻要她去愛別人。
只是紀傾城又不明白了,如果只是不想讓她愛上他而已,他乾脆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就好了,那樣她永遠都不會愛上宙……
他又要出現在她生命里,又不讓她愛上他,甚至要她去愛別人,然後一天他忽然想開了,就願意跟她在一起了?
太矛盾了。
紀傾城相信宙不是一個瘋子,他做任何事情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又是什麼讓他改變了想法?
紀傾城回憶著事件的轉折點。
在章朝酒後出現在她家之前,宙都是拒絕紀傾城的。直到那一天,章朝酒精作祟差一點強`暴紀傾城。
所以這是轉折點?
不,這不是轉折點。這個事件的本質,跟她原來的人生里遇到的麻煩並沒有大的區別,並不是因為章朝要強上她宙才改變主意的。
紀傾城思索著,那一天還有什麼不一樣的。
……
紀傾城想起來了。
是她的身體。
章朝按著她,讓她不能動彈,紀傾城痛恨虛弱的自己,絕望又憤怒。
然後她就像是喝酒喝斷片了一樣,失去了短暫的記憶,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章朝已經被宙趕走了。
之後,宙便突然提出來要跟她在一起。
所以,是那短暫的一瞬間發生的事情改變了宙的想法。
紀傾城不記得那短暫的一刻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知道事情前後她有何區別。
那一刻之前,她還是個病秧子,大病初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整個人虛弱無比。那一刻之後,她卻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
她的身體簡直就要超過人身體的極限,她能輕輕鬆鬆地從平地跳上高台,她能用二十多秒就爬上十層樓,甚至都不怎麼喘氣。
她能看到天花板上最細淺的一條裂縫。
她能聽到樓上的腳步聲,即便只是柔軟的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她甚至能聽到對面街小區里的情侶吵架聲……
她聽見,看見,她感到全知全能。
……
冬夜的寒風吹來,紀傾城打了個冷顫,她回過神來,捏了捏拳頭,卻並沒有感覺到上一次那種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很健康,但是卻並沒有覺得自己和普通人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她側耳仔仔細細的聽,卻只覺得夜晚寂靜無比,只能偶爾聽到幾聲貓叫。她聽不到什麼特殊的聲音,聽不到對面的屋子裡人們有沒有在走動或者吵架。
她又抬頭看著屋檐,那裡黑漆漆的,除了黑暗她什麼都看不到。
紀傾城猛地站起來,衝到門口,想要試試看自己能不能跳過圍牆。
不,她不能,她跳起來伸著手甚至都夠不著圍牆……
那一日那種全能的感覺不見了,她失去了那種力量,然而她並不是今天才忽然失去那力量的。
紀傾城回想著,她其實從和宙在一起的第二天開始就變得普通了,只是她沒有察覺而已。因為那力量對於她來說算不上習以為常,所以忽然消失了她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是的,紀傾城想明白了。
今天她被人從洗手間里拽出去,那個人對她說,她留在這裡對宙也沒有任何好處。
紀傾城好像忽然明白那個人為什麼這樣說了。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說出的話,每句話都有深層的原因,就算是真的無心之語,刨根究底起來也全都是有意義的。
那人說,她對宙沒有好處是真的。
如果紀傾城想的沒有錯的話,讓宙受傷的不是別人,正是她。
她不知道她和宙之間產生了什麼化學作用,但是她很確定,她在傷害宙,她身上的某種力量被宙消弭了,而那血流如注的、奄奄一息的、痛苦不堪的宙,就是消弭她的代價。
真相早就展開在她的面前,只是她一直拒絕看到而已……
……
「姐姐?」
是傾人回來了。
紀傾城還在思緒的震蕩之中,她看向傾人,傾人已經換下了婚紗,穿著便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進院子里來了。
「你為什麼站在圍牆下面發獃,嚇我一跳。」傾人捂著心口道。
紀傾城不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紀傾人,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幾個小時前才跟傾人說過話,甚至激烈的爭吵過,現在看她卻有一種在看前世之人的感覺。
「姐?」見到紀傾城看著自己發獃,傾人心裡發毛忍不住又叫了她一聲。
紀傾城終於回過神,回答道:「我在等你回家。爸媽都已經睡了,進去吧。」
傾人跟著紀傾城一起進了屋,兩人坐在客廳里,紀傾城面無表情地跟傾人交代著婚禮後續的處理。
「這個盒子里的都是禮金,這個是禮金的賬本。婚禮沒辦成,又是你逃的婚,所以婚宴的尾款爸媽沒有要厲時辰家給,我去結的,刷的爸爸的卡,這個是收據。」
紀傾城緊緊有條地把東西一樣樣放在傾人面前,交代完了又問:「你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么?」
傾人搖搖頭,想了想又問:「厲時辰呢,他有說什麼嗎?」
「這個你應該自己去問他。」
傾人輕笑了一聲道:「不用問我也知道,他應該覺得鬆了一口氣吧,他本來就愛的不是我,如果不是因為我懷孕了,他壓根就不會娶我。現在好了,他自由了……」
「停!」紀傾城做了個暫停的手勢,面無表情地說:「你什麼都不用跟我說,我不關心你是怎麼想的……我留在這裡是因為我要幫爸媽收拾你的爛攤子,現在我把這個爛攤子交還給你,也就沒我什麼事兒了,走了。」
紀傾城拿起包起身準備走。
「你不覺得今天的事情很有趣么?你不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其實很熟悉么?」傾人忽然說:「這樣的事情從小到大就一直在發生,區別是如今我們掉了個兒,今天是我惹了麻煩,扔下這一切不管不顧地跑了,而你卻成了乖女兒,在家裡收拾殘局,處理我丟下的爛攤子,安慰生氣傷心的父母……」
紀傾城皺皺眉,不知道傾人想表達什麼,繼續往外走,準備離開。
「你有沒有想過,我是現在的我,並不是我選擇做現在的我,而是因為你選擇了做紀傾城,所以我必須做傾人。因為你先選擇了,你先選擇了叛逆、選擇了做那個跑在前面的,任性的女兒。所以我從小到大隻能做那個乖巧的,溫順的,不惹麻煩的,收拾殘局的女兒?」
紀傾城終於停下了腳步。
「從小到大媽媽就跟我說,傾人你要乖一點,爸爸正在生姐姐的氣,你不要再惹爸爸不開心了。唉,你姐姐在學校里出了點事情,爸爸媽媽要去處理一下,你乖乖的在家裡,阿姨會給你做飯的……你爸爸被你姐姐氣得心臟病都要犯了,你去哄哄他……
「紀傾城,你瞧不起我,說我懦弱、渺小,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因為誰變成了你瞧不起的樣子?並不是你比我強,是你比我自私。因為你頭也不回地往前沖,所以我只能替你照顧被你丟在身後的家人。」
傾人的語氣充滿了輕蔑,她冷笑著,繼續說道:「我受夠了,我不做乖妹妹了,果然,現在輪到你做好姐姐了。」
紀傾城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搖搖頭,轉過身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面無表情地說:「如果這樣想能安慰到你,你就這樣想吧,我不在乎。」
傾人咬著牙,她覺得憤怒,紀傾城這樣滿不在乎的樣子,讓她怒火中燒。
「你知道么?你身邊沒有人覺得幸福。爸爸因為你的叛逆,總是在生氣,一天安生日子都過不了,仕途也因為你的衝動而被毀了!
「媽媽總是在為你擔心,為你流淚,還要為你傷害她的親生骨肉。
「厲時辰一直都愛著你,可是他得不到你,只能心如死灰的過完這一生,一輩子都要想著自己怎麼錯過了真愛。
「安琪如果不是你的朋友,那一天她不會跟著我,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還有吳天垣,如果他沒有喜歡上你,當初怎麼會自甘墮落跟那群公子哥廝混?如果不是喜歡上你,他現在大概是一個沒有任何污點的名門公子,哪裡像現在這樣,永遠藏著一段不敢回首的往事?
「姐姐,難道你沒有發現么,你周圍這樣、那樣的不幸,大的、小的悲劇,都是因為你而產生的。你看不到么?你讓每一個愛你的人,都因為你而不幸福!
「我看到你跟你的教授現在倒是在一起挺快樂的,不過我真為他擔心,畢竟愛上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宙血跡斑斑的樣子,忽然閃現在紀傾城面前,紀傾城不自覺地抖了抖。
紀傾城輕笑一聲,她只知道妹妹懦弱卑鄙,但是沒想到如今變得這麼扭曲邪惡,她這是在詛咒她跟宙不得善終么?
傾人敏感的察覺到紀傾城微妙的神情變化,她默默地關注了姐姐那麼多年,沒有誰比她還要了解自己的姐姐。
她提到姐姐現在的男朋友時,姐姐才出現了動容的神色。
她冷笑起來:「我還以為除了你自己之外,這世上誰的感受你都不在乎呢,原來你也還有在乎的人啊,那就祝你們幸福咯……」
紀傾城冷冽的目光放在傾人身上,打量著她,然後忽然笑了起來。
「你以為你說的這番話我從前沒有想過么?你以為我還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兒,別人說幾話就能控制我的情緒了么?你以為你說這麼幾句,就能摧毀我一直以來對自我的認知,讓我懷疑自己、痛恨自己么?我不是你,我沒那麼容易被傷害。」
傾人一愣。
紀傾城笑起來,不知怎麼的,心情竟然忽然鬆了松,傾人這一番指責,倒是讓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紀傾人,如果你對生活稍微有所體察,你就會發現,有時候即便你做對了每一件事,結局仍舊不會好。可這真的是誰的錯么?我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對這個世界產生震蕩。這邊發生了海嘯,你能怪世界那一頭的蝴蝶,怪它不該煽動翅膀嗎?我們每個人每一天都在做選擇,我們的選擇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影響,有的幸福,有的不幸。可即便是不幸也並不是誰的錯……因為宇宙里沒有獎勵,沒有懲罰,只有結果。
「好妹妹,你應該上樓去好好休息,因為你做了選擇,接下來有一連串的結果需要你去承擔。你可以怪我,你可以說都是我的錯,但是我不會怪我自己,我已經有我自己的結果要承擔了,你的人生究竟有多悲劇,我管不著。」
紀傾城打開門離開,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