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r42
在對紀傾城說完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之後,宙卻神色如常地開始跟她閑聊,問起她看病的事情來……
「對了,今天毛軟找過我,她問你為什麼不去拿複診結果。你為什麼不去拿?」
……
「已經過去三天了,她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怎麼了,是不是害怕,需不需要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
紀傾城不可置信地看著宙,哭笑不得地問:「你現在是在跟我聊毛軟么?」
「不是,我在跟你聊你為什麼不去拿複診結果的事情。」宙神色嚴肅地說:「雖然你出院了,但是定期複診還是很重要的。」
……
「你剛剛才告訴我你的神力沒有了,然後你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開始跟我聊我的複診結果?」紀傾城不明白為什麼宙可以這麼鎮定,都不知道是氣還是笑才好,她黑著臉說:「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忽然失去力量,是不是因為我?」
「我不知道……」宙說。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紀傾城眉頭緊鎖,一臉愁苦的模樣,問:「這是不是就是你跟我說的人不能跟神相愛的理由?所以不僅我會死,你還會失去你的力量是么?」
「我不知道……」宙又說。
紀傾城覺得宙就是不想告訴自己,氣急敗壞地說:「你能不能不要瞞著我?我們既然在一起了,至少我有權利知道真相吧?我最近感覺整個人的狀態那麼好,感覺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力量,代價就是你失去你的力量么?」
「我不知道……」看到紀傾城不相信的模樣,宙無奈地嘆息道:「我並不是在敷衍你,我真的不知道,從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這是第一次。」
紀傾城呆住,疑惑地問:「所以你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失去神力,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夠讓自己恢復,是么?」
「是。」宙無可奈何地說。
紀傾城不知道是哭還是笑才好。
「我就知道,沒有什麼永恆的幸福,我就知道我的人生不會忽然變得這麼順利。現在好了,我愛上了你,卻害得你失去一切,害得你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宙笑起來,握住紀傾城的手道:「做一個普通人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況且我也並沒有失去一切,我還有你……」
紀傾城抽回自己的手,轉過身正式著宙的眼睛道:「不可以,你不可以做一個普通人,你是神。」
「所以你愛我,只是因為我是神么?」宙微笑著問。
紀傾城黑著臉,語氣不悅地說:「當然不是,我愛你是因為你長得好並且有八塊腹肌……」
宙忍不住笑出來,無奈地搖搖頭,哭笑不得地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失去我英俊的臉和我的八塊腹肌。」
紀傾城都要被宙氣得冒煙了,她生病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著急過。
「你為什麼能夠這麼雲淡風輕地面對這件事情?你第一次失去神力,難道不應該著急一點么?怎麼就我一個人在焦心,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現在我們要怎麼辦?」
「我的小傾城,如果你也活得像我這麼久,便很難再有事情讓你吃驚了,不過是神的力量而已,又有什麼重要的呢?沒了就沒了,如果這就是我們在一起的代價,那麼這簡直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代價。」
……
紀傾城心裡一酸,苦笑起來。
「果然這就是我愛上你的代價是么?不是說代價是我會死么?為什麼忽然變成讓你受難了?」
「這樣不好么?如果你能夠活下來。」
「不好,我本來就是人,人本來就要死。你是神,你不該因為我而被剝奪了你的力量,我不要這樣。」
宙看向紀傾城,眼裡是瞭然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胡鬧的孩子。
「我明白了,這就是你不願意去拿複診結果的原因么?你覺得你現在和我在一起你了,所以你的癌症會複發,你會死,是么?」
紀傾城被說中心事,不耐煩地皺著眉道:「你不是說過么?愛上神,就痛苦地死去。我幹嘛要去觸霉頭,我現在感覺狀態很好,不需要複診……」
「你怕了。」宙好笑地看著紀傾城道:「你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我不怕。」紀傾城目光堅定地說:「如果真的愛上你就要死,那這也是我自己選擇的死法。我只是不想被告知一個確切的時間,五年、十年,還是一年,六個月……如果我真的要死的話,我不想知道是什麼時候和為什麼。我就想像現在這樣,把每一天當做每一天來過。就算明天出門被車撞死,我也不怕……」
宙的眼神變得更加溫柔。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為我擔心?我也不在乎我的神力為何會消失,我跟你一樣,我也只想像現在這般,跟你一起,把每一天當做每一天來過。」
「這不一樣!」紀傾城氣急敗壞地說:「你是神,我不想因為你因為我而失去了神力,我不想你因為我而變成一個普通人……
宙無奈地說:「小傾城,我活得太久了,活得比你以為得還要久。相信我,在無窮無盡的時光里,死亡從來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如果我們能真的一起變成人,就這樣老去,湮滅在塵世里,在我看來,簡直是最美好的事情。」
「我不!」紀傾城毫不猶豫地說。
宙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
「你不願意跟我攜手老去么?」他的目光沉了沉,露出出些許的悲傷來,「你寧願我看著你死去,也要我做這個神么?」
「我願意跟你一起老去!」紀傾城解釋道:「可是我不願意你因為我而變得不是你自己。宙,你是神,你不是人。你讓我自由,讓我做我自己,同樣的,我也要你自由,我不要你為了我失去你自己。」
宙愣了愣,然後忍不住嗤笑一聲,他緩緩地搖了搖頭,似乎非常無奈的樣子。
「你笑什麼笑?我是很嚴肅地在跟你討論這件事情好不好!」
宙輕蔑地跳了跳眉,他看向紀傾城,又露出那讓紀傾城無比熟悉的,高高在上又狂妄驕傲的神情。
「我是愛與*之神,即便我失去了神力,我也依舊是神。讓我成為神的,不是我的力量,而是因為,我,是我。」
……
紀傾城看著眼前這個英俊迷人又狂妄桀驁的男人,愣了兩秒,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真的是服了他了。
這就是她選擇的愛人,她所愛的神。
即便是如今,他沒有了神力,不再全知全能,跟普通人無二,卻依舊是紀傾城此生見過的最有男子氣概的男人。
紀傾城覺得宙這個樣子,簡直比他原來還要man,讓她覺得渾身都躁動起來。
這就是她愛上的男人。他是他,不是因為他的力量,不是因為他的名字,不是因為他被人所定義的價值,而是因為他就是他。
他是他,他永遠都是他。
這樣的男人,是會讓女人奮不顧身的,無論他是神靈還是普通人,是國王還是乞丐,你都會毫不猶豫地愛上他,願意跟他去世上的任何地方,甚至願意跟他一起去街邊乞討。
因為你值得他是誰,並且永不會因為這個世界而改變。
……
「你這樣看著我,我可是會做壞事的。」宙說。
「那就做啊。」紀傾城挑挑眉,滿不在乎地說:「因為我現在覺得你簡直性感得無可救藥。」
……
狹窄的車廂里,是兩人粗重的呼吸,汗水讓空氣變得潮濕又曖昧。
前路茫茫,他們誰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只想抓住這個瞬間,去活。
有的人活了百年,卻一天都沒有活過,有的人的一天,卻敵過無數人的一生。她記得,他們第一次交談的時候,宙就這樣告訴過她……
紀傾城坐在宙的身上,宙的大手放在她纖細的腰上,在他帶領下,讓她隨著他一起升起又落下。
他們吻著彼此,像是兩隻野獸,撕咬著對方的嘴唇。
紀傾城感到了一絲咸腥,那是宙的血……
她有些驚訝地看向宙,他的嘴角被她咬破了,一絲血跡緩緩流下,可他卻不在乎,而是揚起嘴角壞笑了起來,快樂又誘惑。
神竟然也成了血肉之軀,能流汗,也能流血。
紀傾城伸出手,擦了擦他唇角的血。宙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指含進嘴裡,舔到掉了她手上的血跡。
「看來我還不夠努力,讓我們的小傾城不滿意了。」
宙的笑容,充滿了破壞力,讓她的神志潰散。
宙又吻上紀傾城的嘴唇,那鋪天蓋地的感覺又來了,她淹沒在他的熱情和力量里,一如從前。他不需要他的力量,也一樣能讓她沉溺。
不斷地衝擊,毫無保留的給予。那是他對她最原始、最直接的愛意……
神終於落入凡間,終於也能被傷害、被否定、被拒絕。
可那又如何?
落魄的貴族不肯降格以求,寧願在沙漠里跟猛獸一起忍受焦渴,也絕不跪在地上向骯髒的干駱駝人求水。
就算*能被摧毀,神依舊是神。
他永遠都是她的神。
……
車子停在了紀傾城住的大廈門口,宙懷抱著紀傾城,幫她整理著凌亂的衣服。
「你到家了。」宙溫柔的說。
他總是這樣,過程里極致熱烈,過後又極致溫柔。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紀傾城問宙:「什麼都不做么?我們總不能就這樣被動等死吧,就算是沒用,那也得反抗一下吧……」
宙看著紀傾城,像是看著一個孩子,他問:「紀傾城,你相信我么?」
「當然相信你。」紀傾城毫不猶豫地回答。
宙吻了吻紀傾城的頭髮,他說:「那就相信我。」
……
紀傾城下了車,宙與她揮手作別,囑咐他不要忘記去毛軟那裡拿複診的結果。
「要不你今天就住我這兒吧。」紀傾城彎下腰,趴在車窗前說。
「你不是白天才嫌我太黏你了么?」宙無奈地問。
紀傾城臉一紅,是啊,她也是自賞了兩巴掌,反悔得真快。
「怎麼,你不願意么?」紀傾城沒好氣地問。
「我願意。」宙輕笑一聲,捏了捏紀傾城的鼻尖道:「不過說好了今天給你自由的,所以我就不上去了,你好好享受你要的空間吧。」
車窗搖起,宙的車子開走了。
紀傾城一呆,宙這是拒絕了她么?
他竟然拒絕她?!
紀傾城目瞪口呆地看著宙的車子消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低下頭,露出一個溫柔又無奈的笑容來,宙絕對是在報復她……
紀傾城轉身準備走,卻見到路邊還等著一個人。
厲時辰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雙手插在口袋裡,正微笑著看著她。
「有空去喝一杯么?」厲時辰問。
……
紀傾城與厲時辰坐在咖啡館里,她喝的是鮮榨果汁,厲時辰點了大杯的美式。
「這麼晚喝咖啡,不怕睡不著啊?」紀傾城隨口問道。
「當了這麼多年的醫生,早就對咖啡免疫了,我就算睡不著也不會是因為這杯咖啡。」厲時辰別有用意地說。
紀傾城只當聽不懂,點點頭道:「那就行。不過你看起來精神不大好的樣子,你下個星期都要結婚了,別整天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厲時辰忍不住笑了起來,問:「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會關心人了?看來你真的不一樣了……」
紀傾城被問得一愣,然後開始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有點多管閑事,是不是有一點太隨和了,她不會真的要被宙變成小甜心了吧……
「你的教授就是你的男朋友吧?」厲時辰毫無預兆地忽然問道。
紀傾城笑起來,點點頭,也不遮掩。
「你愛他?」
紀傾城又點頭,毫不猶豫。
厲時辰苦笑起來,喝了一口咖啡,兩個人沉默下來,只有咖啡館的音樂在緩緩流淌。
「如果傾人沒有懷孕,我們之間有可能么?」厲時辰忽然問。
紀傾城只當,該來的總歸是要來,她跟厲時辰之間有些話,遲早要說清楚。
「沒有可能,我不會跟你在一起的。」紀傾城說:「就算我沒有跟宙……跟原佚在一起,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我就是不會。」
厲時辰早就習慣了紀傾城的狠,她總是這樣毫不留情的拒絕。
但是他需要,需要她的毫不留情。
「如果當初我沒有跟你分手,我們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厲時辰又問。
「不會,因為我依舊是我,你依舊是你,我們沒有變成不一樣的人,又憑什麼期待結局有所不同呢?」
「可我覺得你變了,你變得柔和了,我也變了,我為你改變了。」
「我們誰都沒有變,本質上人是不會改變的,我們的自我,在我們出生的時候就寫好了,人會改善,但不會改變。厲時辰,你沒有變。我也沒有變,再來多少次,我們也不會有可能。」
「你還是那樣……」厲時辰說:「還是那麼心狠,連句安慰的話都不肯說。」
「沒意義啊。」紀傾城滿不在乎地喝了一口果汁道:「你想聽安慰的話,壓根就不應該約我出來喝咖啡,我就只會說些不好聽的話……」
厲時辰看著紀傾城的臉,現在她現在眉宇之間多了一絲柔和,但是她那些不經意的眼神和笑容,依舊桀驁不馴。
她說得對,他們都沒變,她依舊是那團烈火。
「我不愛傾人。」厲時辰說。
紀傾城喝果汁的動作頓了頓,看來今天厲時辰是打定主意要把這長談話繼續下去了。
「傾人也知道我不愛她,可是她還是一定要嫁給我。你覺得我應該娶她么?」厲時辰微笑著看著紀傾城,就像是在跟一個老朋友聊天一般地問:「你覺得,我應該因為她懷孕,就娶一個我不愛的人么?」
……
紀傾城笑得很無奈,她放下杯子,雙手交放在身前,面無表情地說:「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對這件事情會有任何想法?你覺得我關心你們結不結婚么?」
厲時辰低下頭,苦笑起來,搖搖頭。
「對,我不關心,因為這是你們的人生,跟我沒有關係啊。」
厲時辰沉默了下來。
紀傾城覺得再聊下去,也聊不出什麼新意了,站起來準備走。
「我愛你。」厲時辰忽然說。
紀傾城僵了僵,無奈地看向厲時辰。
厲時辰像是一個快要溺水的人,他祈求地看著紀傾城,像是她就是他的稻草一般。
「從前我對我的選擇從沒有後悔過,我清楚我要什麼,我知道我的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我不要人生活一場,到頭來卻是白受了一場苦。我不要打一場失敗的仗,我要成功,我要被這個世界認可。可是你病了,你得了這世界上最險惡的癌症,你要死了……我才忽然發現,從前的那些東西毫無價值。我以為我的身份,我的社會地位,我的未婚妻,都是我的榮譽,可我現在發現,我的生活毫無榮耀可言,但是我陷在裡面了,紀傾城,我陷在裡面了。」
紀傾城輕笑了一聲,又坐了下來。
「我愛你……」厲時辰說:「我想娶的人只有你,就算我知道,你是一場我打不贏的仗,就算我要被你毀滅,我也還是愛你,還是想跟你在一起。」
紀傾城垂著眼,對厲時辰半是無奈半是心酸地說:「很明顯你愛錯了人,你應該愛我妹妹才對。」
「是,我應該愛傾人,我應該娶傾人,所有人都這樣告訴我,我應該過這樣的人生!除非你給我一個理由,要我不要娶她。」厲時辰抓住紀傾城地手,哀求一般地說:「只有你能讓我離開這一切,只有你能救我……」
紀傾城毫不猶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抬起頭,看向厲時辰。
「你知道么,你跟我爸爸其實是一樣的人,所以你真的應該做他的女婿。」紀傾城笑起來,對厲時辰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厲時辰點點頭。
「如果我沒有得這個病,我當時沒有半死不活,你還會幡然醒悟,衝過來說你愛我,你要傾人,你要我嗎?」
厲時辰不說話。
「你都已經跟傾人訂婚了,你早就已經做好了決定了,為什麼就因為我得了個癌症,一切就變了呢?得癌症之前的我,和得癌症之後的我,沒有任何區別,我一直都是那個我,為什麼就因為這個病,你們對我的態度就不一樣了呢?」
「因為你的病讓我忽然明白了,我從前相信和追求的一切,都沒有你的生命重要!你爸爸也是一樣的,他也明白了,沒有必要跟你賭氣,誰對誰錯不重要,只有你才重要。」
「不,不是你們明白了,是你們被瞬間沖昏了頭腦。是因為我要死的這個事實太震撼,你們的感性一時壓過了你們的理性。可是我要麼會好,要麼會死。無論我好了,還是死了,你們的生活都要繼續,波瀾壯闊會歸於平淡,一瞬間的榮耀過去之後,剩下的是漫長的蹉跎。這才是你一直沒有意識到的一點……」
「我願意跟你一起蹉跎。」
「你以為你願意而已。」紀傾城向後靠了靠,道:「我是學地質的,所以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哪些波瀾壯闊的事情,都是很短暫的,你知道火山、海嘯、地震吧?」
厲時辰點點頭。
「事實上,火山爆發加起來的時間一般也就是一年、海嘯通常幾個小時就上岸了,而地震往往就只有那短暫的幾秒鐘。在那一年,幾小時,幾秒鐘里,人人都以為自己懂得了人生的真諦,在那一年、幾小時、幾秒里,除了生命,沒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
「那幾秒里,或者那幾天里,你可以當一個受害者,可以當一個英雄,可以當一個逃兵。可那之後呢?你還是有一地狼藉要收拾,你還是要回到日常的生活里,停擺的一切依舊要繼續,你不可能永遠活在火山爆發、海嘯、地震里。你要真實的生活。
「而當你面對一地雞毛,你依舊忍受不了我,爸爸也一樣,只要我還沒有死,他遲早還是會跟我吵架,生我的氣。厲時辰,我不會永遠並下去,我要麼會好,要麼會死,人生的災難都是片段,剩下的時間,都是收拾災難的時間。我相信你對我的真心,可是你的真心也只能在那幾秒的片段里閃耀,但是沒關係,那也就夠了。」
厲時辰自嘲地笑起來,苦澀地說:「是我,我就是這樣一個平庸的人,一個沒有靈魂的人,是么?」
「我並沒有這樣覺得。」
「你心裡是這樣覺得的,不是嗎?」
紀傾城無奈地說:「我知道我從前說話都很激烈,但是我不該評價你。真的,我從前不該因為你跟我不一樣就評價你,給你下注解。你娶了我妹妹,不代表你就是一個平庸、沒有靈魂的人。只代表你是一個人,你是人啊,人就是這樣。人的一生里,有那麼一兩個時刻可以被銘記和讚頌就足夠了。永遠被讚頌的,那是神。」
厲時辰抬起頭看向紀傾城,輕笑一聲道:「我終究是配不上你。」
紀傾城笑起來道:「你這樣就很好,厲時辰,你是一個好人。而我們不合適,我也不愛你。也許你只是要接受一件事情而已,那就是誰的人生都不是完美的,都有很多遺憾和不滿足,這就是人生啊,接受它,然後讚美它。把痛苦當做快樂一樣去享受。所以努力去愛傾人,因為只有你愛上她了,你的人生才會好一些。」
「我也許永遠不會愛上她。」
「那也沒有任何辦法,這是你的人生,我沒有辦法幫你,我們都只能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那些想為別人的人生負責的人,最終只會給彼此造成新的麻煩而已。
紀傾城又一次站了起來,對厲時辰說:「我是個自私的人,認識我的第一天你就知道。所以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你作為我的醫生,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是在生活里,你只能是我的妹夫。不要再等我,不要再來找我,也不要再跟我訴說你心裡有多麼矛盾,我不在乎,我也不想知道。再見。」
紀傾城向厲時辰伸出手。
厲時辰知道,這是她對他最後的告別了。
他沒有伸手,彷彿這樣,就沒有真的結束。
紀傾城無所謂地收回手,笑了笑,沒有一點留戀,沒有一絲遺憾地走了。
她覺得很輕鬆,她的人生里不想再有什麼人是不能提的,現在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