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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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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認識么?」紀傾城打量著這個男人的側臉,總覺得他有些臉熟,但是又想不起來是誰……


  「不認識。」


  「不認識你說是我男朋友?」


  章朝的薄唇微揚。


  「聽到紀小姐和妹妹、妹夫聊天,沒有忍住英雄救美的心。」


  紀傾城冷笑一聲道:「英雄救美?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紀小姐不是也挺不謙虛的么?」


  紀傾城仔細一想,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面無表情地說:「我的長相硬要謙虛才是不謙虛。」


  章朝愉快地大笑起來,笑得紀傾城很不爽。


  「好笑?」


  「我只是很欣賞紀小姐的自信和坦誠,覺得跟你呆在一個空間里,身心都非常的愉快。」


  什麼叫做身心愉快,紀傾城一皺眉。


  「紀小姐家住哪兒,有這個榮幸送你回去么?」


  「不用,前面靠邊停,我自己打車回去。」


  「怎麼,怕我知道地址會纏著你么?」


  章朝扶了扶眼鏡,輕笑一聲,非但不停車還踩下油門加了速。


  紀傾城臉一黑。「你想幹嘛?」


  「這周圍沒什麼人煙,不安全,我找個稍微熱鬧一點商圈再讓你下車,你也好打車。」


  人家都這樣說了,紀傾城也不大好再不識趣,默默地看著窗外不說話。


  「紀小姐住哪個區域?免得我開遠了,又害你繞園路。」


  「新一區。」


  章朝揚嘴一笑,一副得逞的模樣。這種套路紀傾城見得也多,懶得理他,默不作聲地讓他開到了新一區。


  「該停車了吧?」


  章朝靠邊停了車,紀傾城打開車門走下了車,準備關車門的時候,章朝叫住她。


  「好歹問一下我的名字吧?」


  紀傾城有些不耐煩,挑挑眉問:「英雄,姓甚名何?」


  這是在諷刺他英雄救美呢,章朝又笑起來,心情大好地說:「章朝。」


  紀傾城一呆,看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忽然知道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眼熟了。


  章朝,剛剛登上富豪榜首位的it新貴。


  首富啊……


  紀傾城先還有些驚訝,可是仔細一想,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無奈地搖搖頭,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個笑容讓章朝有些莫名其妙,並不似驚喜,反而像是在嘲笑。


  「好笑?」


  章朝的神色一暗,眼鏡後面的眼睛里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陰鬱。


  紀傾城挑挑眉,解釋道:「不是在笑你,笑別人。」


  也不待章朝回答,紀傾城便把車門往下一拉,轉身走進了夜色里。


  章朝一愣,看著紀傾城攔了一輛的士走了,他揚起薄唇,笑了起來,喜怒莫辨。


  還沒有人敢這樣甩他的車門。


  回到家紀傾城已經十分疲憊了,只想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可是還沒打開燈就感到了一陣不同尋常來……


  她無奈地嘆一口氣,輕輕關上了門。


  今晚的月特別亮,月光灑進屋子裡來,淡淡的銀輝散落一地,把每個地方都變成了故鄉。


  宙坐在窗檯之上,正借著月光專心地看著手裡的書,清清白白的月光撒在他身上,襯得他的側影溫柔無比。


  紀傾城靠在門邊,竟然不忍心走上前,害怕她的腳步唐突,會破壞了這一刻的美。


  希臘神話里,月亮女神愛上了牧羊少年,也是在這樣一個一夜無雲的夜晚……


  黛安娜騎馬在夜空中巡視,見沉睡的牧羊少年沐浴在月光之下,少年的臉美麗得叫最美的女神也動情。黛安娜從天而降,細細地看少年的臉,嗅他芳草般的氣息,感受他柔軟的溫度,不自禁將他吻醒。


  從此月神夜夜復來,親吻少年,愛他到起了憂思。黛安娜懼怕時光會叫愛人衰老,於是女神便讓牧羊少年永遠沉睡,永遠被她所愛……


  紀傾城想,神話里的牧羊少年一定要有宙的美麗,才值得月神那樣的痴狂。


  在這樣的夜裡,月光成了他的華服,是一件銀灰色的長袍,然而也只是他的陪襯而已。


  宙輕輕合上書,回過頭來,對紀傾城笑了笑,那個笑容溫柔皎潔得要叫月光也慚愧。


  紀傾城竟然難得地不好意思起來,移開目光,不與他對視。


  「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么?」宙說。


  「禮物?」紀傾城抬起頭來,哭笑不得地問:「人家一個青年才俊,鑽石王老五,新晉首富,你叫他禮物?你們神怎麼這麼傲慢。」


  宙笑而不答,依舊溫柔地看著紀傾城,問:「不喜歡?」


  「為什麼是他?」


  「他不好么?我很欣賞他。」


  「哦?」紀傾城有些感興趣,「你欣賞他什麼?」


  「像我。」


  紀傾城忍不住笑起來。「自戀鬼……」


  「我不是自戀,是絕對自信。」


  「拿你沒有辦法……」


  紀傾城收了笑,無奈地對宙說:「你安排我遇見章朝有什麼用?我又不會找他要錢治病……你不會已經叫他愛上我了吧?」


  「我說過,我能給你最美好的愛情。」


  紀傾城抱著雙臂靠在牆邊,嘆息一聲,不屑嘟囔道:「我要愛情有個屁用,我一個要死了的人……」


  宙輕笑,饒有趣味地追問:「既然人都要死,那你何苦還要治病?」


  紀傾城一噎,道:「你這是強詞奪理,壽終正寢跟暴斃能一樣么?」


  「不是我強敵奪理,是你目光短淺。」


  紀傾城還想說什麼,可是宙放下了手中的書,從窗檯走了下來。


  「我的小公主,是你被死亡嚇壞了。」


  宙從窗檯走下,像是牧羊少年在月光里醒來。


  他在紀傾城面前站定,伸出手,順著紀傾城臉頰的弧線,像是在撫摸她一般,緩緩地滑下。


  紀傾城也仿若被蠱惑一般,輕輕閉上了眼,感受那柔和的溫度在自己的皮膚上游移。


  明明沒有觸碰,卻覺得已經被擁抱。


  明明靜默無言,可焦躁的情緒都被安撫。


  無論什麼時候,宙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蠱惑她。


  「有的人活一天,就活了一天;有的人活百年,卻一天都沒有活過。」宙說。


  「怎樣才算活過?」紀傾城問。


  「快樂,強大,自由。笑,笑一切悲劇。」


  「笑?那我可能沒活過吧……」紀傾城沒好氣地說。


  「所以我教你活。」宙說。


  「你教我活?」紀傾城冷笑著問:「你一個神,有什麼資格說你懂得人生?你當過人么?」


  宙並不生氣,問:「你這是在懷疑你的神么?」


  「怎麼著,還不能質疑你了?」


  宙搖搖頭,眼神忽然變得溫柔纏綿,語氣里有一絲淡淡地哀愁。


  「你總是這樣,對一切都充滿了懷疑,對什麼都不服氣,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紀傾城一愣,她倒是從小到大都是這個尿性,不過宙怎麼說得好像認識她很久了似的。


  宙的眼神忽然變了變,他往前走著,逼得紀傾城往後退,屋子裡的氣氛陡然變得曖昧起來。


  那潮水又來了,宙凝視著紀傾城,她靠在牆上,抬頭看著他,神色迷離,被他蠱惑著。


  此刻,她像是他的小女孩兒,喜怒都由他控制。


  可是忽然的,紀傾城開始冒汗,豆大的汗珠落下,紅暈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


  她捂著腹部痛苦地靠著牆滑坐在地上,整張臉都扭曲了。


  「這麼痛么?」


  「廢話。」紀傾城沒好氣地瞪了宙一眼,不耐煩地說:「所以說你不懂人生,至少你沒有痛過!」


  「我沒痛過么……」宙苦笑。


  內臟似乎攪在一起,紀傾城倒捂著腹部痛苦地抽搐著,艱難地爬起來靠著牆直喘氣。


  「能把止痛藥給我么?在桌上。」


  宙卻輕輕在她身邊坐下,對她說:「過來。我幫你止痛。」


  紀傾城已經痛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哪裡有力氣再掙扎,身子一軟,仰面倒在了宙的身上。碰到他身體的那一剎那,紀傾城便覺得一陣涼,像是一個正在焚燒的人被扔進了冰水裡。


  疼痛在消散……


  她有些驚訝,想起上次在車裡也是這樣,他伸出手碰了碰她,那痛就消失了。


  「你還能止痛啊。」紀傾城苦笑著說:「這麼說來,你這個愛與*之神倒也不是那麼沒用。」


  宙低著頭凝視著她,眼裡星辰萬千。


  「你以為愛與*是什麼?」


  是什麼?

  宙輕笑起來。


  「是麻醉。」


  宙的目光溫柔如水,他的眼是一片浩瀚無際的黑色海洋,是慈悲深處。


  紀傾城凝視著他的雙眼,感到疼痛在一點點遠離,麻醉的感覺襲來,意識漸漸在不堪重負的身體里消散。


  她沉沉地睡去,徹底失去意識前她想,還真有點想要被這個男人擁抱……


  醒來的時候紀傾城在柔軟的被子里,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撒在她臉上,溫柔得像是對待一直剛出生的雛鳥。


  紀傾城朦朦朧朧地睜開眼,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過這樣甜美的睡眠,沒有在半夜被疼痛叫醒,睜開眼看到的也不是空蕩蕩的屋子和仿若沒有盡頭的長夜。


  萬物蘇醒,窗外傳來鳥叫的聲音。


  這一剎那,她彷彿真的有點相信自己是被神愛著的。


  但是紀傾城被神愛著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很久……


  下午紀傾城去醫院複診。她的主治醫師是個青年女醫師,毛軟,醫術高超,但是對患者沒有一點人性關懷,因為喜歡冷嘲熱諷不知道被投訴了多少次。


  紀傾城選擇她的原因只有一個——她是唯一一個有意願給她做手術的醫生。


  毛醫生看著手裡的加強ct的結果,面無表情地說:「二階段了,發展得比我想象要快一點,不好辦,危險。」


  「那更要趕緊啊,你不是能做么?唧唧歪歪什麼?」


  「因為作為一個有職業道德的醫生,我給你的建議是姑息治療,保證生存質量,延長一點生存時間。你呢,就別想那麼多,放寬心情,多陪陪你愛的人,多……」


  紀傾城打斷她道:「不用,我沒有愛的人,給我做手術。」


  毛醫生噎了噎,問:「愛你的人總有吧?給他們一個機會表達一下。」


  「也沒有人愛我。」


  「這麼慘?!那有沒有什麼夢想沒實現呢?」


  「沒有夢想。」


  「那總有個喜歡的事情,喜歡的東西吧……」


  「有討厭的。」


  毛醫生目瞪口呆地看著紀傾城,然後把手裡的筆一扔,不耐煩地說:「那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這還治什麼治?白受那麼多的罪!別治了,別治了!回去躺著吧!」


  「是啊,活著有什麼意思……」紀傾城冷笑一聲。


  毛軟等著她繼續說話,可是她卻低著頭一言不發。


  忽然紀傾城站起身來,她抬頭看了毛醫生一眼,那個眼神看得毛醫生雞皮疙瘩都豎起來,嚇得往後一縮,非常不自在。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毛軟緊張地問。


  毛醫生覺得紀傾城像是一條惡狼,馬上就要咬人了。她心裡有點慌張,怕紀傾城會做出什麼不受控制的事情,畢竟她每天都在接觸絕症患者,知道疾病和死亡是怎樣改變人的……


  在死亡和恐懼面前,人會變成野獸。


  可是出乎意料的,紀傾城什麼都沒做,她似乎平靜了下來,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垂了垂眼,皺著眉看著毛醫生,不耐煩地說:「我要是要姑息治療還找你做什麼?找你就是因為你願意給我做手術。別嗶嗶了,你給我定手術時間吧,錢我一個星期之內會搞定。」


  毛醫生立刻點頭。


  「走了。」


  紀傾城出了診室,毛醫生看著她的背影,終於鬆了一口氣。


  毛軟立刻打電話,約幾個專家會診。


  定好了會診時間,她一邊看著紀傾城的加強ct一邊坐在椅子上轉圈。


  她笑起來,她想,說不定紀傾城這個人真能活下來,因為……


  感覺她很耐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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