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03.01|家

  季明靖很是過意不去,馬上從地上起來,局促地站在溪昱晉面前,低著頭愧疚地說:「老闆,不好意思,我一玩遊戲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還說要照顧你,結果卻讓你招待我了。」


  溪昱晉搖頭:「沒事,你別在意。」


  就算溪昱晉說這樣的話來安慰她,季明靖也還是覺得自己無法原諒,她抓了抓鼻子,請纓道:「對了,那個晚飯時間也到了,我給你做晚飯吧!」說著,季明靖便朝廚房走去。


  溪昱晉連忙止住了她的動作,說道:「中午還有剩下的飯菜,不用再重新做了,不然吃不完的。」


  季明靖腳步不停,回答道:「那我就幫你把飯菜熱了吧。」


  剛走進廚房,季明靖卻聽見自己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季明靖將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季忠輝打來的。


  季明靖接起電話:「喂?老爸?什麼事情?」


  電話那邊的季忠輝好像有些生氣,語氣冷硬地道:「你還問我什麼事?你明明說過下午就會回家的,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我晚飯都快做好了!」


  季明靖這時候才猛然想起自己今天本來的計劃。


  原本季明靖估計自己中午給溪昱晉做好飯之後就會離開的,所以跟季忠輝交代了下午就會回家,畢竟她來溪昱晉家裡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可做的,呆一會兒就該離開了。


  然而現在,不只原計劃中的事情基本上沒完成幾項,甚至連回家時間的沒有依照計劃進行,一不小心就在這裡呆到傍晚了。


  「呃,計劃改不上變化嘛,我現在立刻就回來,大概四十分鐘?」季明靖含糊地解釋了兩句,「不聊了,我趕快把手頭上的工作做完,然後就回來了,要是太晚了就先吃吧。」


  「那你快點,不然飯菜要涼了。」


  季明靖賠笑道:「好好好。」


  掛斷電話,季明靖陷入了沉思,對自己的行為進行了深刻的反思。


  看來對她季明靖來說,不只是酒不能亂喝,就連遊戲都不能亂玩,酒喝了會斷片,玩遊戲對她來說也會有差不多的效果。


  總之就是誤事。


  跟著來到了廚房的溪昱晉站在季明靖身後問道:「是輝叔嗎?」


  季明靖收起手機,點頭道:「嗯,他問我什麼時候回家。」


  「那你快回去吧。」


  「不差那幾分鐘,我先給你把飯菜熱好,雖然這事情不能說是幫了你什麼忙,但起碼算是幫過吧,不然我會很內疚的。」季明靖苦笑地說著,從冰箱里拿出了放著剩飯剩菜的保鮮盒,將它們放進了微波爐里。


  立在不遠處的溪昱晉眼睛微眯,注視著在廚房裡走動的季明靖,有片刻的失神,繼而他低聲道:「你也不是什麼忙都沒有幫,你幫我上了葯,還為我一個人做了現場遊戲實況,我看得很開心。」


  季明靖正在按微波爐的手突然一滯,「為他一個人做的現場遊戲實況」,這個說法令她莫名有些難為情,臉頰上的溫度也有了上升的趨勢。


  這是什麼鬼啊?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什麼叫「為他一個人做的」啊?


  季明靖的心中一陣慌亂,口不擇言起來:「我實況有什麼好看的,我這叫班……」接下來的「門弄斧」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季明靖及時醒過神來,止住了話語,強行將話扭了過來,「石頭砸自己的腳。」


  溪昱晉不解地皺了皺眉:「為什麼這麼說?」


  見他沒有發現端倪,季明靖暗地裡鬆了一口氣,乾笑著說道:「我都是亂說的,忘了吧。」


  溪昱晉也確實沒繼續追究這個問題,然而卻提出了另一個:「你的臉怎麼好像有點紅?」


  季明靖剛松下去的氣忽地又提了上來,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臉,裝傻道:「什麼?有嗎?看錯了吧,可能是微波爐裡面的燈光吧,哈哈哈。」


  「是嗎?」


  「哎、哎呀,老闆你不要站在這裡,先在飯廳坐著,東西很快就好了。」


  為了不被溪昱晉看穿,季明靖只能將他請出廚房。


  不一會兒后,季明靖用微波爐將東西一一熱好了,擺到了溪昱晉的面前。


  最後把碗筷都布置好之後,季明靖一拍手,笑道:「這樣東西就都弄好啦,那我今天就先走了哦。」


  溪昱晉立馬便站起來說:「我送你。」


  「好啊,不過送到電梯前面就可以了。」季明靖先下手為強。


  「……好吧。」


  收拾好東西,拿了手提包,季明靖和溪昱晉來到了電梯間。


  為季明靖按了電梯,電梯顯示從一樓上來,溪昱晉回身走到季明靖的身旁站住了。


  季明靖側眼瞄了一下身邊的溪昱晉,想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歉:「抱歉,老闆,我顧著玩遊戲,完全忘了自己今天是為什麼來的了。」


  「我不介意。」頓了一下,溪昱晉又說,「要是以後想玩什麼遊戲,可以來玩。」


  季明靖驚喜:「真的嗎!那當然好!」


  季明靖也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有些死不悔改,這頭說著遊戲誤事,另一頭卻一聽到「遊戲」兩個字就把一切都忘到九霄雲外了。


  但無奈那些遊戲對她來說誘惑實在是太大太強了,她完全無法抗拒,即使明知道陷阱,季明靖也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更何況這不是陷阱,而是來自初夏生的盛情邀約。


  季明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老闆,你不要說這種客氣話哦,我真的會來玩的哦,很可能會來到你不耐煩為止的哦。」


  溪昱晉閉眼搖頭,誠懇地回道:「不會不耐煩,隨時歡迎。」


  聞言,季明靖望著溪昱晉沉靜的側臉,不禁怔怔出神。


  雖然在知道了溪昱晉就是初夏生之後,季明靖也曾經認為自己再也無法用過去的眼光來看待溪昱晉了。然而此時此刻,季明靖卻深刻地感受到,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別的什麼人,也不是別的什麼身份,他始終還是那個對她好得沒話說的「老闆」。


  電梯到達,電梯門在兩人的面前緩緩開啟。


  季明靖走進了電梯里,回身面向電梯外的溪昱晉,而溪昱晉則是站在門外,用手擋著電梯的門,不讓它關上。


  季明靖也伸手按住了電梯里的開門按鈕,向溪昱晉揮手道別:「老闆,我今天就先走了,招人那邊有什麼消息我會立刻向你彙報的。」


  溪昱晉沉聲應道:「嗯。」


  想了一下,季明靖又問:「下星期六,我還能過來嗎?」


  溪昱晉頜首:「可以,你想來就來吧。」


  「那我下星期六會再來的。」


  「嗯。」


  對話告一段落,明明已經無話可說了,但卻似乎誰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溪昱晉的手依舊擋在電梯門上,季明靖的手也仍然摁著那個按鈕。


  兩人靜默了幾秒,還是季明靖先打破了沉默,她揚了揚手,對溪昱晉說:「老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下星期見。」


  「嗯,下星期見。」


  溪昱晉說完,略帶猶豫地縮開了手。季明靖也像是要阻斷心中某種類似「不捨得」的情緒一樣,用力地按了好幾下關門按鈕。


  金屬門隨即便慢慢地往中間合攏,季明靖站在電梯的中央,看著門外的溪昱晉。溪昱晉也始終凝視著另一邊的季明靖,目光沉靜,直到門扉徹底被合上。


  身體感覺到了一陣失重感,電梯啟動了。


  季明靖站在電梯中央,低頭望著地上紅黃相間的地毯,竟感覺到一絲失落。


  在為此感到驚訝之餘,季明靖仔細尋思了一下這股失落到底是從何而來的,結果卻指向了溪昱晉。


  她竟然有些期待剛才溪昱晉會去挽留她,然而這種情形根本不會出現。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季明靖陸陸續續地把之前考慮過的人選約了出來,和他們各自吃了一頓飯,打探了一下他們跳槽或者轉職的意願。


  在這幾個人選之中,其中有季明靖以往任職公司的同事,也有在過去工作時認識的人,還有一個是季明靖大學時的同門師弟。


  季明靖第一個約的是在以往的公司任職的,和季明靖同時期入職的一名同事。


  由於是同期,而且志趣相投,季明靖和他的關係還不錯,算是季明靖心目中的頭號人選,然而沒有想到,得出的結果卻令季明靖有些挫敗。


  當晚,季明靖先到了約定的地點,那名同事則是遲了十幾分鐘才到。


  雖然偶爾也會聯繫,不過久未見面,一開始兩人都是既高興又尷尬,在吃了些東西,談了一下近況之後,才漸漸地聊開了。


  季明靖見時機成熟,便含蓄地問他道:「最近你在公司怎麼樣?」


  同事吃了一口肉,隨口道:「還是那個樣子唄,每天準時上班,準時下班,沒什麼特別。」


  「你自己的遊戲呢?」


  「早就沒做了。」


  季明靖一怔:「沒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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