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無法插足
東方澈覺察到雲煙身體瞬間的僵硬,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頓時心中明了,於是,不動聲色地附在她耳邊道:“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呢。”
雲煙心中湧過一陣暖流,抬頭衝他感激一笑,如三月花開般耀眼,由著他攙扶著自己到床上躺下。
而一旁的楚洛被如此和諧美好的一幕灼痛了雙眼,他看著雲煙隻對著東方澈展露笑容,他看著東方澈體貼細心地為雲煙掖好被角,他們之間看起來如此圓滿,再沒有他能夠插足的空隙。
還有那個孩子,那個叫作承歡的孩子,雲煙對他是那樣看重,仿佛就是她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般。可是,絕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已經夭折了,雖然那個孩子被黑衣人搶了去,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但是他肯定,那個孩子不可能活著,除非遇到有起死回生之術的神醫。
想到這裏,他自顧搖了搖頭,似乎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這世上怎麽可能有起死回生之術,就算有,那個孩子又要有多好的運氣才能遇到那樣的神醫?
神醫?楚洛看著正坐在床邊為雲煙診脈的莫穀時,腦中靈光一閃,有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冒出來:也許,那個孩子真的有足夠的幸運遇到有起死回生之術的神醫呢?莫穀不就是被傳言為能從閻王那裏搶人的神醫嘛。看今日情形,莫穀似乎不是第一次為承歡看病,也許,承歡真的是他和雲煙的孩子……
抱著這個想法,楚洛不由自主地向床上躺著的孩子走去,想細細地看看孩子。他的心裏翻湧著難言的情緒,有忐忑,還有暗暗希冀,希望那是他和雲煙的孩子,希望那個孩子會是挽回他和雲煙感情的希望。
然而,就在他快要走近床鋪看清孩子麵容的時候,東方澈擋在了他前麵:“神醫要給雲煙看病,經不得打擾,各位還是隨本王到花廳喝茶歇息吧。”
話音落地,他又淺笑著獨獨對楚洛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楚莊主,請吧。”
東方澈的言語神情雖是溫潤儒雅,楚洛卻生生從中看出幾分堅定的疏離拒絕來。他深深望了一眼雲煙,心中歎了一口氣,畢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盤,雖不知東方澈是有意還是無意不讓自己看到孩子,但以後他還是會再尋個機會來探探情況的,也不急於這一時。於是他遲疑了一下,轉身離開。
東方澈讓老管家先帶眾人到花廳喝茶,他想等神醫給雲煙把好脈,開好方子,他才過去花廳。
鳳若蘭剛出了雲煙的院子,頓時跟活過來似的,連連拍著胸口:“嚇死我了,平王進來的時候,那眼神仿佛是要殺了我似的,看得我脊背直冒冷汗,好在孩子沒什麽事。“
一直沉默不語,幾乎被人忽略的尉遲墨此時冷冷地覷了她一眼:“你是活該,誰讓你沒事找事,非要來探什麽病,這下惹禍上身了吧。”
鳳若蘭吐吐舌頭:“我以為那女人不想見我們,在裝病,所以想來探探虛實,誰知道她是真的病了。”
話音一轉,她說道:“不過,那孩子真的很好玩,隻是可惜,那麽小就得那樣嚴重的心疾,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楚洛本有些黯然的眸子閃出些許光亮,囁嚅著問道:“那孩子……”
“你想說……什麽?” 鳳若蘭等了半天,沒等出他的下半句來,不耐煩地抬頭問道,卻在看到他那張臉時,思維一頓,麵前重重疊疊的都是楚洛俊美的麵容以及承歡未長開的稚嫩的笑臉,她目光狐疑地看著他,像是自語道:“那個孩子,和你長得真像。”
如有驚天動地的一聲雷腦子裏轟然炸開,楚洛有那麽一瞬間震驚不已,卻又歡喜的仿佛要飛起來。這麽說來,這個叫作承歡的孩子極有可能是他和雲煙的孩子,他的孩子還沒有死。
隻是這麽一瞬間,他心中的欣喜便漸漸消退,孩子還活著,雲煙為什麽不願意讓他知道,為什麽仍拒絕回到他身邊?
楚洛決然地轉身,不顧身後鳳若蘭的喊聲,疾步往回走。他要去問清楚,求得原諒,不想讓自己再錯過。
鳳若蘭望著楚洛的身影,不解地嘀咕了一句:“他這是怎麽了?”
沒有人回答,倒是一直被當做隱形人的太子東方淵望著楚洛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嘴角噙著一絲邪佞的笑,心中暗流湧動,似乎有些有趣的事兒在發生呢。
太子妃嫣然笑著,似乎隻是好奇:“這位楚莊主和雲煙姑娘似乎認識啊?”
當然,她所觀察後所得的結論可不是隻認識這樣簡單。她分明看到,雲煙看見楚洛時眼中流露出的哀傷的難以割舍的糾結情緒,他們之間定有故事。
隻是,東方澈在其中又扮演怎樣的角色?想到這裏,太子妃眸色一暗,有些落寞。
鳳若蘭吞吞吐吐,很是為難:“這個……我也說不好,也不方便說,還請太子妃諒解。”
“無事,本宮也隻是好奇,多嘴問了一句。”太子妃輕笑著,繼續道:“若是有空,鳳小姐可以到太子府來玩兒,本宮也能有個人說話解悶兒。”
鳳若蘭自然無法拒絕,連忙應允。
一眾人到花廳後都喝下一盞茶了,楚洛和東方澈都沒有回來,東方淵也沒耐性等下去,便同太子妃離開了。尉遲墨和鳳若蘭耐著性子等下去,一盞茶功夫後,楚洛回來,三人一同和東方澈告了辭,離開寧王府。
回去的路上,楚洛麵色沉鬱,幾乎沒說什麽話,腦海裏閃現著回到雲煙那裏看到的場景。
他再次回到雲煙的院子裏時,莫穀已給雲煙看完病,正在一旁寫藥方子。而雲煙斜靠著床柱,注視著懷裏抱著的承歡,目光柔和而慈愛,東方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將藥吹涼了喂到承歡口中,像一個慈愛的父親那樣。隻有他,傻傻地站在門邊,注視著眼前這幸福溫馨的一幕場景,內心酸楚難言,完全是一個無法插足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