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晨日示好
看著身畔熟睡的雲煙,聽著她細細淺淺的呼吸,楚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描摹著她俊秀的眉眼,一遍遍,用心將她的如花容顏刻在手上,畫在心間。
也許處於睡夢中的雲煙感覺到不舒服,蹙了蹙眉,扭了扭身子,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又安穩睡去,嘴角還無意識地噙了一絲淡淡地笑。
楚洛放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收緊,俯頭在她潔白光滑的額頭印下淺淺一吻,若有似無的一聲歎息消失在朦朧夜色裏。
次日清晨,雲煙醒來的時候,楚洛已經離開,她喚來紅綢給她打水梳洗打扮,漫不經心地問道:“莊主呢?他什麽時候走的?”
紅綢熟練地給她梳著發髻,答道:“莊主在桃林練劍呢,他走時不讓叫醒你,說是讓你多睡會兒。”
說話間,紅綢已飛快地給她梳了一個時興的垂雲髻,隻簡單戴了一支碧玉簪。這碧玉簪還是在豫州的時候,楚洛在花朝詩會上得的,當時她還以為他會將這簪子送給梅婉蓉,沒想到他把它送給了她。
他送她那日,親手將這碧玉簪給她插在發間,又仔細端看了一番,說:“這簪子素樸淡雅,你戴著很合適。”
雲煙收回思緒,用黛青細細描了描眉,在兩頰稍稍拍了些胭脂,頓時一張臉更加明豔亮麗起來。
“讓小陶備下兩個人的早膳,你隨我去桃林一趟吧。”
紅綢囑咐好小陶,便扶著雲煙緩緩步出蘭兮院,向桃林走去。
太陽還沒有升的很高,陽光暖暖的,照在花草樹木上,便給它們披上一層金衣,還有葉尖上晶瑩的露珠,閃著金色耀眼的光芒。一陣微風輕輕吹過,露珠在葉尖顫了顫,瞬間滑落,沒入草叢,刹那不見。
多日沒來,桃花已經謝了不少,枝條上都冒出了密密的嫩綠芽兒。
遠遠地,雲煙便看見桃林間那一抹月白色身影在一片青綠中翩然翻飛,身法極輕極快,點枝沾葉,白衣微飄;劍法卻極淩厲,劍到之處,枝斷葉落,落葉紛飛。
楚洛看見她,挽了個劍花,收了劍勢,微笑著向她走來,兩隻眼睛晶亮晶亮的,像早上初生的太陽那般耀眼。
“你怎麽過來了?”
雲煙笑笑,拿起隨身的帕子給他擦去額前沁出的細密汗珠,柔聲道:“走吧,我那裏早膳已備下了。”
楚洛眸間飛快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幾乎捕捉不到。他握住雲煙為她擦汗的手,溫柔地看著她,道:“多大的事還自己巴巴的來,也不怕累著,不知道我會心疼嗎?”
雲煙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瞬間又展開笑顏:“快走吧,早膳都要涼了。”
楚洛笑著攙扶著她往回走,心裏卻湧上一番苦澀,一連兩日,雲煙她頻繁地向自己示好,是不是她已經準備好要離開了?
剛剛他在桃林裏練劍時,也就是在雲煙沒來之前,流風突然飛身落入桃林,向他匯報,鷹隱山莊裏已經暗中查出不少明溪澈的眼線。
流風問:“莊主,要不要把這些眼線都拔除掉?”
他沉默一會兒,道:“不,先暗中注意眼線的動靜,明溪澈這人深不可測,沒有查出所有他安插的眼線前,貿然行事隻會打草驚蛇。”
“是。”
“對了,我們安插在明溪澈身邊的眼線最近有什麽收獲?”
流風回道:“眼線沒有發現他有什麽異常動作,有一點奇怪的是他將大量金銀錢財投到在榕城的生意上。”
楚洛蹙眉:“榕城?”
“是,榕城位於雲錦的東邊邊境,緊挨著西寧國,貿易往來繁榮亦是可比禹城。”
楚洛眉頭皺得更深,道:“再讓人去查查明溪澈的底細,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是。”
“我感覺明溪澈和夫人最近好像要做些什麽,你讓人時刻盯著明溪澈,夫人那裏有拭劍盯著,我不希望因為你或拭劍的疏漏讓夫人出現什麽問題。”
楚洛的聲音冷冷的,天然形成一種無法忽視的威嚴氣勢,讓流風不得不打起精神重視起來,因為在他麵前莊主很少有如此凜冽的氣勢,一旦出現這種情況便意味著事情的嚴重性。
他擺擺手,似乎突然之間無限疲憊,說:“若沒什麽事,你就先下去吧。”
流風聞言,福身告退,轉身走開幾步,又回轉身來,眉間眼間幾番掙紮猶疑,終還是說道:“夫人,她……莊主,也許你對夫人說出當年的那些事,說出你的苦衷,夫人會原諒你的,她是個善良的好女人。”
楚洛沉默,說出來,她便會原諒嗎?
流風深深望了一眼靜默的月白色身影,微微歎口氣,道:“屬下先告退了。”
楚洛依舊陷入自己的沉思,內心糾結掙紮,一腔煩悶不得紓解,提起劍繼續削枝斬葉,勢不可擋的淩厲劍勢是他內心痛苦矛盾找不到出口的發泄方式。
正兀自出神想著,他卻聽見雲煙的輕喚:“粥都快涼了,快些坐下吃吧。”
原來他走神間已經回到蘭兮院。他在桌旁坐下,桌子上擺著五六樣精致小菜,他和雲煙麵前俱是碧粳粥,雲煙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柔聲道:“快些吃吧。”
似乎自她知道那件事情後,她便再沒喊過他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