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落日弓，暴雪夜
墨十一說完，又及時補了一句：「舅少爺給夫人包紮了傷口，夫人說是小事兒，不用告訴少主。」
當時不說是少夫人的意思，如今再不說，墨十一覺得自己得被少主揍一頓的可能還挺大的。
哪知言熙聽后，只是蹙了蹙眉頭，並未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墨十一有些奇怪，卻也沒再說什麼。
言熙揉了揉眉心，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三十年前，白族戰敗，獻貢了一張落日弓，如今這張弓可還在？」
「這……」墨十一神色茫然，「屬下不知。」
言熙這才想起來，三十年前白族獻貢的事情，也是母親在與父親閑談時才提起的，墨一等人只怕也不清楚，畢竟只是貢品，與他們也無甚關係。
只是他隱隱記得母親說那張落日弓，楚國境內竟無人能拉開，白族戰敗，雖是獻貢，卻也是挑釁。
先帝當年甚為惱怒，卻也沒拒絕，只是那張落日弓最後去哪了，卻是不知了。
「我寫封信，送回京城，給聖上。」
言熙同乾帝之間，又特殊的傳信方式，自然要快一些。
「是。」
言熙提筆寫信，在信中詢問那張落日弓的下落，又同乾帝討要落日弓，並將近日的諸向事宜一一稟明，如此後才將信放進信封封口，交給墨十一。
墨十一將信妥帖收好，「少主還有何吩咐？」
「無事，你回去吧。」
「是。」
墨十一要走，墨一端著餃子進來，兩人對了一眼，點了點頭，很快錯身離開。
「少主，少夫人送來的餃子。」墨一將熱騰騰的湯餃子放到言熙面前，語氣不無羨慕。
「嗯。」
言熙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拿起筷子一口一個的吃了起來。
餃子顯然是兩人份的，墨一方才在煮餃子的功夫，已經將自己的吃掉了，可這會看到少主在吃，他莫名又覺得想再吃點。
「事情查的怎麼樣了？」言熙突然開口問。
墨一楞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壓低聲音回道：「阻礙重重，如今沒什麼進展，當日在糧倉附近巡邏看守的士兵如今還在分開關押，不會給他們機會對口供的。」
「嗯，你越是用力著急，對方越是得意，到時候要抓住老鼠尾巴，也越是容易。」
「是。」墨一的辦事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若非故意為之，那些老鼠又怎麼可能逃得的這樣快？
言熙吃完了餃子，放下筷子，舒服的喟嘆一聲，不過一瞬，神色再次冷冽起來，「糧草冬衣被燒，白族這兩日卻安靜如斯，只怕是在醞釀著什麼。」
「少主，今晚只怕有暴雪。」墨一在邊關也十幾年了，只看天色便能推斷一二。
言熙眉頭緊皺，沉吟許久，吩咐道：「通知下去，天黑后，休息的士兵都集中休息在一起，不要脫衣！」
「是，屬下等下就通知下去。」
「嗯，今晚警醒一些。」
「屬下知道。」墨一道：「只是這幾日士兵們都只喝一點稀米湯，如今雖看著沒什麼，可身體實在是不適合上戰場。」
「白族等的自然也是這般。」言熙冷笑一聲，微眯的眼眸迸射出寒光。
墨一沉默，也不知該說某些人太蠢，還是太天真？
自家少主混在軍營十幾年，從小兵做起，能得乾帝信任，親自掌管漓城五萬兵馬，這幾年也從未有收回兵權的念頭，又豈是旁人可以輕易算計的？
不過這樣也好，漓城不過才太平了一年時間，就有人蠢蠢欲動不安分起來，敢在閻王面前上躥下跳，可不就是離死不遠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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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夜，如期降臨。
漓城冬天的寒風能滲入骨頭裡，大雪更是頻繁，世代居住在漓城的百姓，單是憑著分級便能判斷出是否下雪，又是否是大雪？
夜黑了，狂風怒吼，安靜的只能聽到寒風呼呼的刮過，臉頰似被刀割一般，疼的幾乎都要麻木，感覺不到了痛意。
言熙端坐在火爐前，閉著眼睛似在休憩，墨一將藏在爐灰里的兩個紅薯翻了出來，香味頓時瀰漫在整個營帳中。
等了半響，墨一才將依舊十分燙手的烤紅薯從地上撿起來，一個遞給言熙，一個留給自己吃。
「少主。」
言熙緩緩睜眼，接過烤紅薯，似是感覺不到燙意一般，慢慢撥開紅薯皮，那股香味更是濃郁起來。
看到紅薯，言熙就突然想到，之前有一次，蕭九將蒸熟的紅薯剝皮搗碎和了面，擀成餅狀，切成小塊用油炸了，做成紅薯糕給他吃。
蕭九做過許多他不曾吃過的食物，也帶給他從未有過的愉悅，好像不知不覺，這個少女突然就將他的生命填滿了，即使是這樣一個烤紅薯，他都能想到她。
雖然只是吃吃喝喝的小事兒，平淡中卻是誰也無法給予的溫馨。
墨一被紅薯燙的直呲牙，都吃了小半個了，卻見自家少主盯著剝開的烤紅薯，神色溫柔，頓時翻了個白眼，卻是連口都沒開一下。
營帳外，寒風呼嘯，夾裹著雪花漫天飛舞，巡邏士兵的腳步聲更是被掩埋在其中，無端生出幾分不安來。
不消許久，黑夜裡一切銀裝素裹著，越顯雪夜寂寥。
夜漸漸深了，雪夜越發的大了。
墨一站在帳前往外看了一眼，鄙見地上積雪的厚度，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這場雪，比他想象中要大，若是這樣一直持續下下去，只怕這幾日的布局也會被打亂。
只是這樣的擔憂總是多久的，墨一不過腦子裡過了一瞬，很快便丟在了那后，他回身走到火爐前坐下，道：「雪很大，若是白族騎馬突襲，巡邏隊也無法預警。」
言熙眯著眼，好似沒聽到墨一的話一般，只看著火苗，出神的想著事情。
時間緩緩流逝，耳邊的風聲也好似更大了幾分，兩人都安靜的等待著，雖什麼都沒說，氣氛卻好似漸漸緊張起來。
突然，言熙陡然睜眼，眸光銳利的轉頭看向帳門，勾唇緩緩一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