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第405章 屠聖準備時
雖然是一副失戀文藝抑鬱青年的摸樣，但晨星大帝的眼眸中閃爍著一抹死寂的殺伐之意。
莫煌抬了抬頭，看向天際，原本應該是正午的天空，已經宛如黃昏一般昏沉，甚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
不止是這個星球，甚至在遠處的空寂宇宙虛空中，光也在凋謝，崩隕，千萬里之遙，從屬於光的法則開始出現了微妙的異樣。
莫煌看到了這一切，然後他確認了一點，晨星大帝在某一點上說謊了。
且看這廝，左臉寫著生無可戀，右臉寫著心若哀死，額頭橫批我很受傷，就這麼一副熊樣還說我能放手我能祝福？騙鬼去吧。
但也在此時，對於晨星大帝的提議，莫煌終於認真起來，一副深思的摸樣。
原因無他，只因為晨星大帝在這一刻展現出來的實力，風不動，雲不搖，並沒有展現任何威勢，甚至刻意收斂了自己的存在，但只是下意識的一個念頭，千萬里之內的一切光便如呼應著他的意志，隨著晨星大帝的心一起黯淡下去。
這已經並非是天威聖者的權能了，而是無限接近以永恆為名的聖靈方能擁有的權柄。
當然不可能是真的抵達這一步，如果是真的話，精靈族的至高主神就不止是一尊了，阿爾鐵尼雅容不容得下晨星大帝姑且要另說。
但只要是接近，那就是莫煌不敢忽視的人物，體驗過永恆聖靈那無法言語的玄妙威能，莫煌短時間內完全不想再體驗一番，開玩笑，百倍爆種你以為不用冷卻，不用付代價的啊？
「好吧，我知道你有這個資格也有這個必要去反抗阿爾鐵尼雅，但說實在的，我並認為這是一個好建議，精靈族大帝和至高主神的廝殺，受傷的只會是精靈族而已，別弄得精靈族的萬古輝煌一朝凋零，到時候就是罪過了。」
別扯談了，就連精靈族大帝之位更替這種一群天威聖者交鋒博弈的戰場莫煌都想繞道而行，無緣無故，因為晨星大帝一番話正面扛上阿爾鐵尼雅，莫煌自問精神尚且正常，是以隨口敷衍了。
敷衍本身就是一種態度，晨星大帝自然是聽明白了的，只見他微微一笑，笑的很是古怪，似有三分冷冷的譏笑：
「精靈族的萬古輝煌？正在無可抑制走向末路的精靈族有這東西存在嗎？三百萬年前，精靈族有據可查的支族一共一萬二千個，眷族十八萬六千族，天威聖者四十七位，其中不乏已經快要踏足聖靈之路的大能，人間帝王五萬三千六百，但三百萬年後的今天，支族四千，眷族六萬，天威聖者只剩下不足十位，人間帝王一萬三千多人，你認為這會是誰的錯？是歷代主政的精靈族大帝？還是那從古至今一直以自己腐朽意志操縱精靈族的神？」
「那麼慘烈？」莫煌忍不住嚇了一跳，不論是精靈族三百萬年前的輝煌亦或是現在的凋零，都讓莫煌頗有吃一驚之感，而按晨星大帝這麼說，阿爾鐵尼雅這個精靈族至高主神在這過程中扮演的角色，當真可堪玩味。
「比你想象中還要慘烈，阿爾鐵尼雅一日不除，那自上而下覆蓋一切的陰影不抹殺，不單單是我，你，整個精靈族永無未來可言。」
莫煌當然不可能被晨星大帝幾句大義話語給說服了，對於眼下晨星大帝的心思，莫煌揣測一番之後自問也能了解一二。
了解到被阿爾鐵尼雅隱瞞的真相之後，知道自家只是個一次性備胎，而且很快就要在前任的前綴那種，因為心目中那個女神正在積極開發下一代新備胎，曾經的甜蜜盡數是虛妄的謊言和利用，這就算對於一個普通男人而言，都是絕對無法忍受的屈辱，何況是一位掌一族大帝之位的天威聖者？
天威聖者已然超越諸界之上，身化世界榮光無限，壽元雖然不敢說壽與天齊，但也是漫長到近乎看不到邊了，偌大宇宙縱橫來回，如不自家找死惹上強人或者和同階大能締結下不死不休的因果，一般而言逍遙無邊，生死無憂之後，行走諸界除了爭奪更上一步的機緣之外還需爭什麼？
無非就是掙個臉面而已，而現在，晨星大帝的臉面被阿爾鐵尼雅以絕對的姿態踩在了腳底，就算晨星大帝看在往昔愛戀情深的份上唾面自乾，自認撲街，但阿爾鐵尼雅會不會放過知道真相的晨星大帝？
光聽晨星大帝簡介的那段精靈族三百萬年前後史，莫煌甚至無需去問，光用鼻子都可以聞到一系列諸如內部壓制，武力獨裁，陰謀殺戮等等見不得人的味道，而那其中半路隕落的數十位天威聖者，只怕和阿爾鐵尼雅這從古至今佔據唯一巔峰的精靈族至高主神脫不了關係。
莫煌都能看出來的東西，晨星大帝豈會不知，如此一來，知道自己被利用的真相，和阿爾鐵尼雅天然就已經站在不死不休的對立面上。
而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是因為失戀的悲痛，還是什麼其他的因素，總而言之，晨星大帝已經踏足了在精靈族內部可謂禁忌的那一步，動搖了阿爾鐵尼雅至高主神地位的根基。
如莫煌所言，晨星大帝眼下是有必要，也有著這個資格去舉起弒殺阿爾鐵尼雅的反叛大旗，但最終又回到了一個問題，莫煌有什麼必要摻合其中？
晨星大帝先一步看出了莫煌的想法，說道：
「雖然之前我遠離戰場，對一切把握不清，但不久之前那橫掃一切而來的五道曠世意志只怕就是你招來的幫手吧，成果也確實斐然，她眼下瀰漫在精靈族根源之地的神威已經消逝不見，只怕處境堪憂，但你若要以為一切雨過天晴，那就大錯特錯了，她主宰精靈族幾乎千萬年，暗藏的後手多不可測，就我所知的一條，便是分靈重誕，只要她認為有必要，在精靈族的某個神秘地方，便會有她的一尊分身開始孕育出來，這尊分身附帶她所鑄造的一個法則真種，也是實打實的聖靈人物，足以讓她在危機之時鎮壓一切風浪了。」
「唔，這就是老而不死是為賊也嗎？不過也可以理解，堂堂一尊永恆聖靈沒點保命底牌說出來誰信。」莫煌微微眯眼，倒不是很意外的樣子，沉吟片刻之後，莫煌斷言而道：「好，我既然已經和阿爾鐵尼雅締結下不死不休的因果，大帝既有心討伐阿爾鐵尼雅，我便獻上一分力吧。」
雖然來得莫名其妙而且意圖可能並非純良，但五大修羅王的來援，可謂給莫煌附帶了一個背景雄渾到無可匹敵的光環，再給阿爾鐵尼雅九個膽子也不一定敢再來尋晦氣，但她不來尋晦氣，莫煌卻不想善罷甘休。
被帶去大阿修羅魔族中「做客」也就罷了，莫煌想報復都尋不到對象，但眼下聽聞阿爾鐵尼雅還有分身留存在精靈族，這就怪不得莫煌要給這廝添堵了。
雖然只是口頭意向，但到了雙方這個修為，一口吐沫那就是一座山峰，便是萬世不易的鄭重，有了莫煌加盟的承諾，晨星大帝也忍不住為露一絲喜意，他倒不是太看重莫煌的實力，而是看重莫煌能召喚五道曠世意志來援的那份深不可測。
「如此甚好，如果此役順利，精靈族內將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禁錮精靈族未來的陰影將會被抹去，新的輝煌將會續寫，我精靈族在浩瀚星河中也算霸主級數的文明，不知道你可有興趣在其中留下足跡？」
晨星大帝自然知道光靠大義和恩怨因果期望莫煌出死力是不太現實的事情，所以開始拋好處收買人心了，而莫煌在這一刻也陡然精神起來，好處這玩意誰會嫌多？
「呵呵，精靈族身為星河高端文明，自有諸般繁華和浩瀚，我甚是欽羨，有心駐足一段時間，如果大帝容許，那便是正好。」
「那好，接下來為了討伐阿爾鐵尼雅，我需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精靈族大帝之位我打算讓給埃爾斯莫提，而後我族天穹大精靈王之位頗有空缺，如果你有興趣，可居這一位格，如何？」
精靈族中的統治階級劃分頗為複雜，最基礎的莫過於普通的精靈平民，而在之上的是政府公職機構，但與政府公職機構平行的還有由精靈強者和長老組成的元老議會，政府機構主管政務，最上位者是精靈族的女皇，但真正主宰精靈族事務，一言定下萬古格局的卻是晨星大帝，而元老議會主管神權和風俗祭祀事宜，最高領袖是大神官，而至高精神圖騰就是阿爾鐵尼雅。
按理來說這是神政分離，互相制約互相監督的兩條線，但由於阿爾鐵尼雅的地位，所以神權一直在政權之上，但這也有些扯遠了，天穹大精靈王之位，便是精靈族內給與族內天威聖者的一種待遇，精靈女皇之上，晨星大帝之下，划幾個星系給你當領土，地位清貴，權威厚重，供奉不斷，同時對精靈族內部許多事務都有不容置疑的發言權了，堪稱一方諸侯王。
「好！」
莫煌微微動心，到了他這個修為，供奉這種東西都是浮雲了，有了自然好，沒了也無妨，自己動動腿諸界溜達一圈，浩瀚時光下來，什麼東西會沒有，莫煌之所以動心，是因為晨星大帝這一許諾，等同接納莫煌為精靈族的內部人員，同享氣運休戚與共。
別看在晨星大帝嘴巴里這幾百萬年裡精靈族沒落的厲害，但眼下依舊是讓莫煌只能仰望的龐然大物，有了這個內部人員的名義，自然有許多便利，其他遠的姑且不說，去精靈女皇的寶庫中提前拿神獻祭的獎品應該不是問題了吧。
「雖然將來我們要討伐的阿爾鐵尼雅只是一尊分身，並非本體，但也是實打實的永恆聖靈，就算大帝你已經無限接近這個位階，但畢竟眼下還不是，戰火正激，許多兇險都難以預料，正好我這邊有一位相當給力的朋友，可以拉來助拳，不知大帝可捨得報酬與否？」
晨星大帝沉吟了一下，他之所以拉莫煌進精靈族，有許多算計，一方面是藉助莫煌的神秘莫測，為這討伐大業添加一份保險，同時也是為了精靈族的未來做打算。
如阿爾鐵尼雅之陰影被抹去，他當為新一代的主神統治精靈族，正好推翻許多阿爾鐵尼雅留下的腐朽族規，其中最關鍵的一條，莫過於精靈族的開源問題，在阿爾鐵尼雅的統治之下，精靈族和閉關鎖國無異，頑固的抗拒外部文明的進駐和內部文明的更新換代，造就了內部如死水一般漸漸腐朽，死守著昔日不知所謂的輝煌，漸漸走向凋零的沒落。
三百萬年前，精靈族正值星河開荒的鼎盛歲月，化星河萬族，洪荒諸天子民歸化為精靈族內部人員，鯨吞諸界，是以造就了近乎五十位天威聖者，十數萬精靈支族的盛況。
昔日晨星大帝也向阿爾鐵尼雅進言過很多次，卻一直無法獲得通過，眼下他要翻身做主了，自當要將自己的抱負施展到底。
莫煌就是晨星大帝所選擇的實驗對象，思慮再三之後，晨星大帝一口應諾下來：「無妨，我若為精靈主神，當要放眼諸天展精靈族的煌煌氣魄，如願來我精靈族中駐足，揮灑萬世不易之道共鑄輝煌者，我當笑顏歡迎，與你同等的天穹大精靈王之位，如還有其他需求，我一併允諾。」
看見晨星大帝答應的這般口爽，莫煌隨手掏出三根散發著金黃色光暈，自有一股雄渾濤濤氣魄燃燒的猴毛，而後引燃了其中一根。
靜待數十秒之後，一道意志跨越了時空的界限降臨而來。
「咦，你居然已經進階了天威聖者了？真是快的出乎老猴我的意料之外，不愧是背景雄渾的二代人士，我閉關閉得正爽呢，找我何事？」
渾身毛髮猶如燃燒著的太陽一般耀眼，雖然只是一縷意志的投影，但那份桀驁到充塞天地的威勢，和屹立大地自當主宰一切的魄力著實讓人不敢小視。
「始勾神大人，我來介紹一下，我身邊這位名曰晨星，乃星河霸主級數文明的大帝，尋你過來，卻是為了討伐一位大敵，找你助拳來了。」
始勾神嘴角抽動了一下，說實在的，剛降臨看見晨星大帝的第一眼他就覺得隱隱有些不妙，而莫煌這麼一說，心頭那不太妙一下子就升到巔峰。
「是天威聖者還是永恆聖靈？」
回答始勾神的是晨星大帝，看見莫煌招來的幫手，他也是嚇了一跳，和自己一樣，同樣是一隻腳已經邁入到永恆聖靈的強橫存在，而且看起來比自己更接近那一步，所以他的口吻慎重許多：
「本體是掌控四大法則的聖靈，但我們真正要對上的只是只有一道法則真種在身的分身。」
始勾神思慮了一陣，而後看向莫煌：「當我沒來過行不行？我沒多久就可以踏出那一步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完功之後再來」
莫煌笑的很是淡定：「三次全力助我？」
嘆了一口氣，始勾神頗有悔不當初之感，當初莫煌只是個人間帝王而已，所以三次全力相助的承諾答應的很是口爽，那個時候始勾神心想著莫煌連星幽之海都去不了，能遇見什麼大敵？就算要遇見連自己都覺得棘手的敵人，少說也要等莫煌進階天威聖者之後的事情了，而這個時間，始勾神估摸著最少需要三萬年，而這個時間過去，自己也應該成為永恆聖靈了，什麼都是小意思了。
誰料到在這一刻，莫煌拉自家過來，要正面對上一位更高的存在。
只有自家這種半步踏出的境界，才知道那個境界的水有多深，但眼下卻是無法了，始勾神連三嘆氣，而後神色便平靜下來，背脊一挺，氣魄一如既往的桀驁而狂豪：
「我要那聖靈的法則真種。」
晨星大帝眼一眯，比起對這方面有點無知的莫煌，始勾神的要求可謂一下子切入了核心。
如果真屠了阿爾鐵尼雅的分身，他自有辦法割裂阿爾鐵尼雅身上拿到法則真種，這才是這一戰的最大收穫，而始勾神眼下一言便是要這個，晨星大帝不可能答應，如果真給了，始勾神這種半步聖靈的人物參悟透了，日後便能先一步進階聖靈，到那個時候，精靈族至高主神之位是誰的還不知道呢？
晨星大帝招攬諸天英才，是打算給精靈族注入新鮮血液的，絕不是招攬動搖自家位置的主。
「最多十分之一，我觀朋友你所參悟的法則，只怕是大道級數的至高法則，而阿爾鐵尼雅的分身所攜帶的法則，只不過是一條法則級數的鋒利法則而已，於你大道不符，這個時候分心他顧，只怕對自家修為有損啊。」
始勾神嘿嘿一笑，毛茸茸的猴掌猛擊自家胸膛，一副老子天下無雙的架勢：「力量大道九成完成度，論正面攻擊力聖靈之下永無敵手，老猴我一棍過去，就算是真正的聖靈也只能退避三舍，有我在便勝過千萬廢柴隊友，你還在等什麼，屠聖有我，那便等於多了一張的最強護身符啊，我要七成，不用考慮了，實在是不能再低了。」
晨星大帝也不是白給的，嘴巴一張，便是滔滔不絕：「攻再強又如何，阿爾鐵尼雅乃是精靈族至高主神，念動之間便能掌控這星河究極魔法大陣，就算你之力量大道再強，能強的過這數萬顆魔法星辰彙集在一起的究極魔力嗎？只有我這位大帝予以牽制妨礙，方是討伐阿爾鐵尼雅的大前提，所以，兩成半，不能再多了。」
莫煌看著神武界太古神獸之王，和精靈族大帝在那裡口沫橫飛，對阿爾鐵尼雅那尊分身所附帶的法則真種盡行寸步不讓的口舌交鋒，互相訴說自己的優勢，對方的劣勢，以求獲得更多的配額，莫煌只能是無奈的攤攤手。
他知道這兩尊大能其實不是只是再那裡討價還價而已，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其實已經是某種自家實力的交底，而後開始互相策劃戰鬥計劃的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