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完美謀殺(一)
寧如玉咋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可她之前沒聽人說過呢?
「因為大人一直在衙門裡,平時很少與正和堂的人來往,故知曉的人鮮少。」他撓了撓頭,「不過姑娘也不是外人,知道了也沒事。」
她現在的心情有些微妙。
本來以為對方不過是個比她社會地位高一點點的小公務員,卻沒想到這會繞身一變,便成了黑社會老大的嫡親侄子,這落差實在…太大了。她甚至考慮要不要放棄之前的念頭了。
但轉念一想,她喜歡的是他的人,與他的背景有什麼關係…這麼想后,這才放下了心裡的那點芥蒂。
年輕輕輕能自力更生,還憑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番成,她默默在心裡給他加了一分。
接著她又不露痕迹的問了幾句關於符大人生活習性和德行方面的問題。從楊小白的回答中她得知符墨這人,生活上十分的嚴謹自律,既不好賭,也不酗酒,非必要場合幾乎滴酒不沾。平日里沒有什麼娛樂,唯一的興趣的是破案和抓拿犯人。每日早起晚歸,過著衙門和家兩點一線的生活,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是個典型的工作狂,便是平時的節假日也都是在衙門度過的。
她尋思道,生活作風優良這點,值得肯定;至於工作狂這點不好說,好的來說可以說他這人勤快負責,有擔當;但若是太過勤勉,十幾天也沒不著面,那也不太好吧。
扯了個笑,經過多次的旁敲側擊后,她終於問出了縈繞在心頭最想打探的問題——是符墨平日里會不會去什麼風月場所快活什麼的。
她對他這人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但別忘了身邊還有個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真怕被他帶壞了。
楊小白正色道:「大人一向不近女色,怎麼可能會去那些地方呢?」話里隱隱有些不滿,彷彿她懷疑大人的人品是件多麼十惡不赦的事,皺起眉不解的道:「姑娘今日怎麼打探起大人來了?還問些如此奇怪的問題?」
她一怔,大窘,「這個,是隨便問問……」她有些語塞,生怕被他發現自己的目的。在腦子裡搜索了一圈,突然靈光一閃,忙道:「上次大人不是送過我回去?正好被我隔壁的大嫂看見了,說她家裡的侄女正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想要給大人說媒呢,這不,託了我打探下風聲。我不好推辭只好應了……」
「原來如此,」楊小白仍蹙著眉,搖了搖頭道:「姑娘還是趁早回絕了她吧,大人絕對不會去相看的。」
「?」
他一副果斷的表情,「以前不知多少江湖俠女慕大人,都被大人一口回絕了,我跟在大人身邊好幾年了,我也沒見過大人對哪個女子有什麼親近呢。」
「不是吧?」她故作驚訝。
他神色認真的道:「這自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會騙姑娘?」
「是是,」她訕笑道,「那我待會回去回絕她。」被楊小白點破后,她不敢再問下去了,隨意扯了個話題將話岔開,見他似乎不再留意了,這才暗暗鬆了口氣。不過幸好該問的也已經問的差不多了。這一圈下來,對符墨也有了不少了解,特別是他沒有情史這一塊,相當的滿意。
他怎麼……那麼討她歡喜呢?她歪著頭道,符大人真是越看越有忠犬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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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時分,是街市大酒樓最繁榮的時刻。街市上燈火明亮,屋檐下掛著的大紅燈籠,將整個街道照得透亮,影子在燈下拉得老長,隨著風輕輕晃動。商鋪的門帘上掛著條條青色的流蘇,迎風招展。
此時的迎春樓正是最熱鬧之時。迎春樓是裕華城最大的酒樓之一,生意十分的興隆,每日都人來人往客滿為患。屋檐下掛著大大的招牌,黑底金字在通紅的燈籠的照耀下紳甚是華貴大氣。
只見三樓里,空氣中漂浮著紙醉金迷的氣息,穿梭於間中的賓客皆是衣著華貴的公子少爺,談笑風生,喝酒玩樂,喧鬧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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芩少坐在三樓一隅,桌前只擺著一酒一菜,神色不緊不慢,在一眾賓客中顯得格格不入。他靜靜的舉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眼角卻是一直看著坐在他前方正和幾個公子喝的一臉興起的許稱文。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酒樓中的賓客已經逐漸散去,很快便只剩下寥寥幾人。臉色通紅的許稱文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仍是一臉興奮,吆喝著眾人道:「來,譚公子,繼續喝,今夜不醉無歸!」
被稱為譚公子那人忙扶住他的身子,為難的道:「許公子,天色已經很晚了,你看大家也醉了,還是早些回去,咱們明日再約如何?」
許稱文一把推開他,哼了一聲道:「一點用也沒有,不過是才喝兩三個時辰便怕了。瞧你哪裡像個爺們,真是掃興!」
「是是,許公子說的是。」那人任由他責罵,一臉討好,「還是許公子最厲害。」
眾人紛紛附和。
「那當然,論酒量誰能比得過我?你們都是我的手下敗將,」許稱文喝了一聲,撐著搖晃的身子指著他們,「敢不敢再與我比試?」
「不敢不敢,」那幾個公子道,其中一人大著膽子道,「許公子你看,我家裡人還等著我呢,都這麼晚了……不如咱們先散了,我們兄弟三人明日再繼續陪公子可好?」
許稱文心頭湧上一股不滿,揮著手道,「算了算了,真是敗興,趕緊滾回去吧。」
譚公子小心翼翼的想要去扶他,」那……我們先送公子回房吧?」
他大手一揮,打掉譚公子的手,差點一個踉蹌,身形晃了晃,還是站定了,不耐煩的道:「不用你們扶,我沒醉!這點酒還想難倒我?」說著不再理會他們,自己轉身走了。
他晚上一般都不回府,酒樓中有他常住的房間。他睜著迷糊的眼,跌跌蕩盪的回到房前,一把推開門,嘴裡不知嚷著什麼。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後,酒色上涌,覺得渾身燥熱無比,便去了內室準備更衣沐浴。因他經常在這裡住,酒樓的小二早已摸清了他的習慣,知曉他每每喝完酒後便要沐浴,在他回前便為他備好了熱水。
一旁的芩少璟一直注視他的一舉一動,在他起身離開大廳后,他便也悄聲跟了上去,目送著他推門進去。此時的走廊上寂靜無聲,並無人經過,幾乎所有房間的燈火已經熄了,昏黃的燈光打在廊道上,染上一層詭異的色彩。
為了今日他已經準備了許久。
他連續跟蹤了半個月,對他的行蹤瞭若指掌,知曉他幾乎每晚都會和幾個公子一起在在這裡喝酒作樂,很晚才散去。
他在酒樓里留宿,這間房是他常住的。
回房后並不會倒在床上直接睡去,他有沐浴的習慣。
他伸出手敲了敲門。
「誰啊?」裡面傳出許稱文不耐煩的聲音。
芩少璟面上並無一點波瀾,推開門進了去,環顧一周,聽見內室里傳來聲音。他靜靜的走了進去,只見許稱文正背對著他似乎正要解衣裳,回頭看了他一眼,見是並不認識的人,皺起眉問道:「你是何人?有什麼事?」
芩少憬堆出個討好的笑,微微彎著腰,態度恭謙的的拱手行禮道:「許公子,你可能不認識我,我是付家布坊的人,是跟你父親做過生意那個付家…」這個動作他已經對著鏡子練了很多遍,確信自己現在看起來像那些去巴結許家的公子一般。
「有什麼事你直說,我忙得很。」許稱文不耐煩的扯了扯衣領。
「是是,」他裝作一副忐忑又討好的樣子,態度更加卑謙,「是這樣的,我們付家布坊是聽過許老爺的綢緞鋪子最近要進一批貨,想勞煩許少爺,能否在許老爺面前美言幾句,我們付家一定感激不盡…」說著從袖中摸出一小沓銀票,諂媚的走上去。
離他三四步的距離。
「原來是這樣…」許稱文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銀票,眼裡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卻沒有去接,嘴角勾起個笑,連個眼神也不給他,「這個得看本公子心情,若是本公子心情好,倒可以在我父親面前提上一句……」
「多謝許公子多謝許公子,」芩少憬作萬分感謝狀。
許稱文傲慢的睨了他一眼,沖他揮手,「你先出去吧,明日再來找我。」真是的,一點眼色也沒有,明知這麼晚了才過來,一點規矩也不懂!
他今日心情好,不跟這種人計較。他露出個嘲諷的笑,看這人的樣子,定又是那種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只會死讀書的富家公子,這種討好的人他見多了。
芩少憬生怕惹他生氣般快聲的應下,慢慢的退下去,見他有些搖晃的樣子,哎呀了一聲,忙關切的又走上前,這是靠得非常的近,二人間只隔了半步遠,口裡道:「許公子你喝醉了,我先扶你出去吧…」順著伸出手去扶住他。
許稱文此刻確實有些暈暈的,掙扎了一下,低下頭去解身上的衣裳,「不用你管,我要洗澡…」
「公子,你真的醉了…」芩少憬關切不已,左手扶著他的肩膀,嘴上說著關心的話,另一手卻從袖中取出一細小的銀針,緊緊的捏在指間。
許稱文哼了一聲,推開他,「你說誰醉了?告訴你我酒量好得很!」身子卻搖晃著差點倒下去,幸好一把抓住眼前的木桶。
「公子小心!」芩少憬驚呼一聲,順勢又扶住他的身子。這會許稱文也終於察覺自己是真的醉了,嘴上嘟囔了一聲,只得讓他扶著,卻還是毫無避諱的繼續脫衣裳。
看著他似乎還在低著頭去解衣裳上的結,頓時收了臉上的表情,探上他頸後上方被烏髮掩住的**位,用力的扎了上去。
接著便見眼前的人悶哼一聲,軟軟的倒了。他伸手扶住,盡量不去接觸許稱文的身子。語氣有些著急的喊了他幾聲,「許公子你怎麼了?許公子?!」
許稱文的頭垂在胸前,緊閉著雙眼,沒有回應。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接著慢慢的將他往身下的方向放倒。而他的前面正是個盛滿了水冒著熱氣的木桶。芩少憬一步步的引著他的身子倒下去,直至他的頭慢慢的沉下水中。
正在此時,許稱文的身子突然顫了一下,芩少憬一驚,忙快速的用力的按住他的頭和身子,以免他浮上來。但他內心並不慌張,因為他知曉這是正常反應。
很快,身下的人再也沒有動靜了,唯剩髮絲漂浮在水面。
過了一刻鐘后,他慢慢的鬆手,只見身下的人大半個身子已經沉在了水中,雙手自然的垂下,木桶正好懸著他的腰身,即使他放開了手,也沒有任何動靜。
他退了半步,立著看了一會,確信他已經死了,緊繃的神色放鬆下來。
他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這也難免,第一次殺/人是這樣的。(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