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墨明祺妙
她遲疑的站起來,「不知公子是?」
他微微一笑,十分有禮,「在下杜潤騏。」
杜潤騏?
這名字聽起來怎麼有些熟悉?她在腦海里搜索一番,突然靈光一閃。
上次為葉堂主驗屍之時,楊小白跟無意跟她說過這麼一句話,「若是杜神醫在,斷不會如此久才發現堂主身上傷口的蹊蹺。」
她十分有興緻的問,杜神醫是何人?
楊小白便告訴了許多有關此人的事給她聽。
此人姓杜,名潤祺,是衙門裡的仵作。不,應該說是符墨的專人仵作。
杜潤騏是江湖上十大山莊之一的嵐鳳山莊的少主,因一身好輕功,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
他不但擅長檢驗死屍之事,且醫術高明,有妙手回春之術,救人無數,故眾人尊稱一聲「杜神醫」。
他與符墨是相知相交的好友。自符墨做了裕華城的捕快后,他也跟隨著在裕華城留了下來。
每每有命案發生,都有二人的身影,故江湖上對他們有一個人人稱道的名號,喚,「墨明祺妙」。墨明,便是指明察秋毫的捕快符墨,而祺妙,則是人稱「妙手回春」的神醫杜潤祺。
後來,隨著他們破的案子越多,名聲越響亮,這個名號在江湖上更是無人不曉。
而兩個月前,杜潤祺因恩師重病在身,不得不離開裕華城前去照顧,剛好是在寧如玉來衙門前,故如玉並不認識他,只是聽外人說起過。
說起這杜潤祺和符墨為何會成為金石之交,人人都要稱一聲奇。皆因他們二人雖年齡相當,但性情卻是截然相反。若說符墨是那朔風凌凜的冬,那他則是算的是繁花爛漫的春了。
也不知這兩人是如何忍耐得了對方的性子的。
此二人中,杜潤祺在江湖上更受人歡迎,特別是更討閨閨女子、江湖俠女的歡喜。因他正值書生意氣風華正茂的年紀,又長著一副俊逸的臉,為人風趣幽默,又有著少年郎的風采,故不知俘虜了多少無知少女的芳心。
今日他剛從外地趕回來,正想回衙門後院的春雅居休憩一番卻被衙役攔了下來,說是說後院里住了一位寧姑娘。
他當即來了興緻,又聽聞了她曾幫忙破了江湖上七華派葉堂主一案的事迹,心下更好奇不已,那愛搭訕美女子的心思便活絡起來了。
衙役跟他道,讓他等候半刻,待符大人回來了再作打算,小心衝撞了寧姑娘。
不過杜潤祺哪是肯乖乖聽別人勸告的人,嘴上笑眯眯的應得爽快,卻前腳剛走,一轉身便去了後院。
剛進門便看見了坐在角落的寧如玉,只見她螓首蛾眉,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頓時起了挑逗之心。
「姑娘可能並不認識我,我是衙門的仵作。」他微微一笑,「前段日子因有事外出了,今日才返回。本打算回春雅居取一些要物,卻聽聞後院里住了位姑娘,恐驚擾了姑娘,故特先前來請罪。」
這時她已經想起來了,「啊,莫非你便是那個眾人口中的杜神醫?」
「姑娘謬讚了,」他笑著道,「在下不過是略懂岐黃之術,是個醫人治病的大夫罷了。」
「杜公子謙虛了,」不知怎的,二人雖只是第一次見面,她卻對他頗有好感,竟無初次相見的局促無措。
一則他生得丰神俊朗,她作為女子,也不免會覺得賞心悅目,多看幾眼。二則他態度謙謙有禮,語氣溫和,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這便是杜潤騏此人的本事了。
她想起他剛剛說的話,把小几上的遊記收拾了,「杜公子不是說要回春雅居嗎?那我就不打擾公子了。」話音剛落,掩臉打了幾個噴嚏。
杜潤祺瞧了瞧她的臉色,關心的道:「我看姑娘面色微黃,說話時舌苔薄白,鼻音略重,像是風寒之症。可去看了大夫?」
她不好意思的道:「不過是小小的風寒罷了,並無什麼大礙。」
他輕輕一皺眉,「姑娘此言差矣,風寒雖是小症,但若是不及時醫治,只會越來越嚴重,到時候就麻煩了。」
說著他略一思考,「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話,在下可為姑娘開個方子,姑娘去金葯堂取葯便是。」
她現在已覺自己有些頭重腳輕了,想了想,還是早日醫治比較好,且對方又是大名鼎鼎的大夫,於是點了點頭,「那麻煩杜公子了。」
他坐下來,連她的脈相也不用看,便毫筆輕揮,洋洋洒洒,很快便寫好了方子。待墨跡幹了后,遞給她,口上囑咐道:「此葯一日三次,可.……啊!」話音未落,突然不知何處飛擲而來一石子,正好打在他手背上,吃了一痛,那白紙掉了下來。
「誰?」他猛地朝石子的來向看去。只見門口處,一身捕快服的符墨靜立一旁,臉色如水沉沉。
「符大人?」看到來人,寧如玉也一怔。
符墨穿著捕快服,大步的踏過來,直直的走向杜潤祺,臉色不虞,蹙眉道:「不是說了讓你在衙門等候?」
杜潤祺玩味的一笑,無辜的道:「我等了半個時辰,可還是不見你回來,這可不能怪我。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寧姑娘並無介意我不告而來,且我和姑娘相談甚歡,你便放心吧。」
說著沖寧如玉挑眉一笑,「是吧,寧姑娘?」
聽了他這話,符墨的臉色更黑了。
杜潤騏彎腰拾起那地上的白紙,道,「哎竟然髒了,算了,姑娘我再另外給你寫一份吧。」
符墨板著臉,「寫什麼?」
寧如玉道,「我今日不小心染了風寒,杜公子給我開了個藥方。」
他上下打量了她,發現她臉色似乎有些蒼白,臉色這才緩了緩。待杜潤騏重新把方子寫了,他率先拿起來看,看用藥並無不妥,這才遞給寧如玉。
杜潤騏看他的眼神要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若有所思。他還沒見過符墨對哪個女子如此著緊過呢?
符墨一把抓住他,冷冷的道:「不是說要回春雅居?」
「對對,」杜潤騏行道,朝她微微笑道,「那寧姑娘,在下就告辭了。」
她也微笑著回應。
符墨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杜潤騏心裡一抖,終於老老實實的告辭,跟著他往春雅居去了。
待二人進了春雅居,杜潤騏按耐不住,斜著一雙曖昧的眼看他,「嘖嘖,原來一心只為案子的符大人也有開竅的一天呀……」
他冷冷的道:「閉嘴。」
「我可沒有說錯,瞧你看人家姑娘那眼神,就像母雞護犢似的……哎呀,幹嘛打我?」
「喂,夠了,別以為我打不過你,我這兩個月可是練過的……」
「你再這樣我可真不跟你客氣了了…」
「說了不準打臉,哎呦…」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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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楊小白過來告訴她已經找好房子了,就在不遠處的住宅區。在昌何大道那邊,有一戶人家因買了新房子,一家人搬去了那邊去,這裡的房子便空了下來。
楊捕快打聽了許久,終於找到那戶人家,說明了來意。那人見來人是個官爺,而那屋子確實沒什麼用,於是便很爽快的答應把屋子租出去,只一年要十七兩租金。
那屋子確實離衙門不遠,只十來分鐘腳程。寧如玉抬頭打量眼前不大不小、白牆黑瓦的屋子,雖然有些舊,但看起來還能住人。
那主人殷勤的引他們進去,裡面是有一院子,空闊敞亮,一旁有一口井,角落處種著一棵果樹,但她看不出是什麼。
「我這屋子呀,在這一帶算是頂好的,上面的瓦片還是去年剛翻新的,絕不會漏雨,還有這桌子,這凳子都是才用了幾年的。」那人道。
她仔細看了下屋子裡面的構造,一廳一房,還有一個小廚房,房間還是挺寬闊的。屋子裡還剩下一張方木桌及幾張板凳,上面蒙了一層灰,不過看起來還能用。
寧如玉還是比較滿意的,而且過了一條街便是金陵街,離她擺攤子的地方並不遠,在這裡能找到這麼交通便利的屋子真的是不易了。
她滿意的點點頭,用眼神示意楊小白。楊小白瞭然,佯裝這不滿意那不滿意,挑了幾處毛病,最終經過協商,把價錢壓到了十五兩銀子。
那人猶豫了許久,還是咬著牙點頭了,只是要他們必須先把一年的租金交付。寧如玉早有準備,從袖中取出十五兩,簽了契約,按了手指印。
接下來便是要從衙門搬出去了。她本來的東西並不多,除了衣裳和被子外,就是後來添置的碗盤碟鍋,還有一大袋子綠豆,黑米什麼的,一併打包塞了一箱子。
忙活了兩天,總算順利的搬進了新屋子,多得了楊捕快及一眾衙役的幫忙。次日,她滿懷入駐新居的興奮,放了一丈炮仗作為好意頭,又買了魚和肉等菜,好好的犒勞了他們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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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剛把攤子搬來金陵街的那前幾天的生意火爆外,後來的日子漸漸恢復了不忙不亂的時候,不過每日還是能能有幾百文收入的。
特別是後來她託人買了枸杞和紅棗,研製出新的糕點——紅棗枸杞糕,大力宣傳紅棗枸杞糕有滋陰補顏的功效,自然吸引了眾多愛美的女子。
這日午間,日光*辣的,街上的行人寥寥,生意慘淡。寧如玉打了個哈欠,努力剋制自己昏昏欲睡的念頭。
翠竹看不過去了,體貼的道:「姑娘要不先回去睡一下吧,這裡有我就夠了。」
她搖頭,怎麼好意思呢,「我沒事,一會生意來了就不困了。」強打起精神看著路過的行人。
正在此時,對面的客棧里傳來一陣喧鬧,隱隱看見很多客人圍在裡面,不知在看什麼。過了一會,喧鬧不僅沒有逐漸消停,而且愈發的大聲起來。
寧如玉的睡意一下子驚醒了,豎起耳朵去聽那裡的動靜。
過了一會,不知誰大聲叫喊起來,「死人啦,死人啦!客棧里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