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識破疑處

  「昨日我和符大人又去了一次山莊,驗屍的仵作有了新發現。」他低聲道。


  她豎起耳朵。


  「仵作說,葉堂主的傷,並不是長劍刺死的,而是兇手先在他的胸口上刺了一刀,那長劍只是掩飾。」


  「仵作如何得知?」


  「因葉堂主的衣衫上有濺出的血跡。」楊捕快道,「若是長劍,只會流出大塊的血,而他的身上,有多處斑斑點點的血跡,當時是夜晚,看不出來。幸好仵作心細,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他頓了頓,繼續道:「後來仵作再次檢查他的傷口,發現他胸脯里其實有兩道傷口的痕迹,雖不明顯,卻也能說明葉堂主確是被刺了兩下。」


  「竟有這樣的事?」她瞠目,「兇手為何要這樣做?」是為了泄憤嗎?

  「暫時還不清楚。」他搖頭。


  他也想知曉。


  寧如玉沉默,大腦飛速運轉。


  記得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有人說過,若是死者身上出現非自然狀態的死亡癥狀,通常是兇手為了掩蓋一些不想讓人知曉的痕迹。


  兇手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他到底想要掩飾什麼?

  直接用劍刺殺難道不是更方便嗎?


  方便——對了!

  她腦里靈光一閃,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楊捕快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見她喜上眉梢,不禁問道:「寧姑娘,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她嘴角噙著笑,張張口,突然轉念一想,道:「符大人對於葉堂主的傷口有說什麼嗎?」


  還是先問清楚再說,免得她又班門弄斧。


  楊捕快老實的搖搖頭,「符大人也正在思考兇手的用意。不過他如今還有別的案子忙,從仵作那裡出來后便回衙門了。」


  「他真的沒跟你說過什麼?」


  他點點頭,「符大人若是知曉什麼,他會告訴我的。」他跟著符大人已經兩年了,一直被他帶在身邊辦案,若是自己問他什麼,他一向不會隱瞞。


  她一顆心這才放了下去,斟酌的想了想,才對他道:「我好像猜出了兇手這麼做的用意了。」


  「是什麼?」楊捕快精神一振,眼睛睜大。


  她神秘的一笑,並不說,反而問起他,「若是兩人打鬥,短刀和長劍,哪個好用?」


  「自然是長劍了,」楊捕快道,「江湖上誰不是用長劍的,長劍伸得長,既容易攻擊別人,又利於防守,小小的一把短刀,若是要傷人,得近身才能刺到對方。」


  「對,就是近身。」她點頭,「兇手一開始用的是短刀,那說明當時兩人離得很近。」


  楊捕快搔頭,「於是這樣子不對呀,兇手若是用短刀刺殺葉堂主,以堂主的身手,當時又有長劍在手,應該能抵擋才對。」


  「你說得對,」寧如玉揚起笑,內心激動,「所以兇手只能是趁葉堂主不提防的時候才能得逞。」


  「有人要來殺他,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如果殺他的人,是他熟悉的人呢?」她道,「兇手極有可能是葉堂主認識的人,所以他才能趁葉堂主不堤防的時候,走近他,然後用刀子刺入他的胸口。」


  她彷彿看見葉堂主死前那不敢置信的眼神。料他怎麼也想不到,殺他的人,竟會是他信任的人。


  她喃喃道:「你上次不是說能進入練功房的人,只有他身邊親近的人嗎?兇手也許是那幾個副堂主,他們應該是有權進入的,或者是服侍葉堂主的人。」


  「寧姑娘,你說的有道理!」楊捕快激動的握緊手上的杯子,聽她這麼一說,似乎真的是這樣。是呀,只有葉堂主熟悉的人,才能靠近他的身邊!

  他越想越覺得真相是這樣,恨不得馬上站起來去告訴衙門的人。寧如玉忙攔住他,「哎,別那麼衝動,先聽我說完。」


  他疑惑的看向她。


  她好笑的道,「你這樣毛毛躁躁的性子,怎麼適合做捕快?」


  楊捕快聽了這話,不開心了,反駁道:「我哪裡毛毛躁躁了?」


  「那你先坐下來聽我說完!」她不容置喙的道,「就算知曉兇手是葉堂主熟悉的人,可是人那麼多,你又怎麼知曉哪個是兇手?」


  楊捕快剛想開口,被她一下子打斷,「你是不是想說,既然兇手已經鎖定是那幾個人,到時候一個個盤查就能查出了是吧?」相比之前大概猜到兇手是莊子上的人,範圍已經縮小了很多。


  他點點頭。


  「兇手既然有這麼完美的殺人計劃,那他肯定是已經做好安排了,你這樣莽撞的去盤查,不但不能查出什麼,還會打草驚蛇。」


  楊捕快一怔,慢慢的坐了下來,沉默不語,似乎正在思考她說的話。


  「查肯定是會查,不過你們可以偷偷進行,不能讓莊裡的人發覺。還有,當天你和符大人不是見到兇手了嗎?她道,「我不知曉兇手為何會暴露自己,按他殺人計劃的謹慎,他應該不是這麼沒腦子的人。」


  她皺著眉想了想,「要不就是當時有什麼打亂他的計劃,所以他才不得不暴露自己。也有可能是這是他的計劃之一,讓大家誤以為兇手是莊子外面的人。」


  楊捕快一聽,贊同的點頭,「我明白了,我可以去查當天葉堂主出事的時候,有誰是不在莊子上的。」


  不虧做了兩年捕快,腦子轉得挺快,她笑,「是這個道理沒錯。不過那幾個副堂主你也一併查下吧,畢竟他們也是葉堂主熟悉的人,而且武功也不低,我總覺得他們的嫌疑最大,你想想,若是堂主死了,那誰的利益最大?」


  很多時候出賣自己的人,就是身邊朝昔相處的兄弟。


  而且她想,葉堂主和他們共事十幾年,私下肯定會有什麼相互不滿的事。也許有的人就是這樣對堂主懷恨在心,才精心策劃了這麼一場好戲,殺了堂主。


  「這個……」楊捕快眼裡閃過一絲瞭然,「我懂姑娘的意思了。」


  她微微一笑。


  「那我先回去了。」楊捕快想趕緊回去查探。


  寧如玉叫住他,「剛剛的事,不要跟別人說是我告訴你的。」


  「為何?」楊捕快一臉不解,「寧姑娘剛剛的推理很好呀,別人若是知曉,定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就是這樣我才不想讓別人知曉!

  她找了個理由,「你不是說這個案子很保密,不能跟外人說嗎?你若是跟他們說是我想的,那豈不是告訴別人,你違反了衙門的規矩?」


  楊捕快恍然大悟,「對對,不能告訴別人。」他拍了拍胸脯,嚴肅的保證道:「寧姑娘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那就好。」


  「那我先走了,以後案子有了新進展,我再告訴你。」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劍,匆匆的走了。


  寧如玉笑笑,不甚在意,也拿起綠豆粉和他送來的紅棗進了屋。


  *

  後院里有很多廂房,不過如今只有她一個人住。


  衙門後院有兩層,前面是廂房,喚賓堂居。


  過了一個游廊,後面還有幾間裝潢的雅緻的房子,聽說是衙門陳大人辦公休憩的地方,喚春雅局。


  不過陳大人在附近有屋子,一般不在衙門住,所以房子便空閑了下來。閑聊的時候她還聽翠竹提過,那裡好像也有一間房是符大人休憩的。


  不過符大人幾個月也住不上一回。除非有時辦案忙到很晚,才會暫時住上一晚。


  所以說,整個後院相當是她一個人的天下。


  寧如玉美滋滋的想,加快了手上攪拌的動作。


  她把白日里磨好的綠豆粉倒出一些在碗上,加入涼水攪拌。待碗里的綠豆粉成了糊狀,她這才滿意的停下。


  寧如玉在這裡住了那麼久,也打聽好了。後院里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住,而翠竹是回家住的,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然要是讓別人知曉她用綠豆粉敷面膜,臉上糊那麼一層東西,還不嚇死他們?她好笑的想道。


  她邊想邊把糊好的綠豆漿塗滿像敷面膜那樣塗滿整個臉。綠豆漿冰涼冰涼的,塗在臉上很是舒服。


  然後她仰著臉躺下,靜靜的等著時間過去。


  過了好一會,她留意到桌子上的一盆水,那是她剛剛洗臉的,於是想著還是先去倒掉。


  摸了摸臉上,確定臉上的綠豆漿不會掉下來,這才起了身,端著盆子哼著小曲便出了門。


  屋檐下的燈籠靜靜的照明,散發著橙黃色柔和溫馨的光芒。


  她借著光線,走了一段路,把水潑在院子里的幾盆花木上。站了一會,又覺得沒什麼好看的,便準備回去。


  腳步輕快地轉身,剛走了幾步,突見一個人影閃過,她不經意的抬頭,一下子瞠目結舌。


  「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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