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堂主有案

  翠竹一聽,果然猶豫了,「可是姑娘頭上還包著紗布呢。」


  看來她賭對了!


  符大人的魅力真是無邊呀,她暗裡贊自己機智,繼續眨著星星眼說服她道,「這個簡單,你去借兩套儒裝來,戴上儒帽,咱們扮成男子出去,這樣也不會被別人發現了。」


  在她的極力鼓吹下,翠竹終於點頭,回去拿了兩套儒裝過來。衣裳是翠竹的弟弟的,他這兩年個子長得快,年前的衣衫已經穿不下了,於是她便拿了過來。


  二人穿上青白色的寬袖儒衫,寧如玉則戴了一頂儒帽,紅唇皓齒,看起來倒有幾分似個俊俏的玉面書生。


  翠竹引著她出門,去了衙門門口,只見那裡已經圍了很多百姓,喧鬧一片。


  她憑著小巧的身軀,靈活的擠了許久,終於擠到了前面的位置。


  放眼望去,只見衙門公堂上,高大嚴肅的衙役穿著青衣紅褂子,手上拿著水火棍,一動不動的站成兩排。


  公堂上,陳大人身穿官服,頭戴官帽,正襟危坐。


  一旁還站著三名捕快,皆神情嚴肅,腰上的大刀顯得整個人威風凜凜。


  其中最顯眼的,便要數站的最前的符墨,一身靛藍色的官服,挺拔蒼勁,手上握著腰間的綉春刀,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渾身上下像是落了意蘊,讓人移不開眼。


  下面跪著三個男子。


  想必便是今日要審的人。


  外面很是吵雜,她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好一會,這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左邊穿著華服、虎腰熊背的男子,是個員外,他的妻子無端在房裡懸樑自殺了。


  然而妻子的娘家人卻不相信她是自殺的,便報了官。


  經衙門的人多方調查后,發現他妻子的死亡確是不尋常,不是自殺,殺人兇手便是那個員外。


  員外當然不認了,他一直喊著冤枉,並振振有詞的道,事發當晚他一直在自己的酒樓里休憩,並無回過府。


  即使是在公堂上,他也不老實配合,一直在嚎叫著冤枉,連大人也奈何不了,浪費了很多時間。


  而他妻子的娘家人指著他大罵,雙方說著說著吵了起來。


  「安靜安靜!」陳大人一拍驚木。


  正在此時,楊捕快站了出來,拱手道:「大人,屬下有話說。」


  說著便讓人呈上了一套褶皺半舊的衣裳,符墨則冷聲道:「這是在員外府里夫人的房裡找到的,據下人稱,這是混在夫人生前的衣裳收拾準備一起焚燒的。」


  「這是我以前的衣裳,舊了,穿不了,一併燒了又如何,誰管得著?」員外嘴上倔強的喊道,低頭的一瞬間,眼裡閃過一絲慌亂。


  「據你所說,事發當晚,你並不在場,而是和你的小廝一起在自家的酒樓過夜。我盤查過小廝,當晚他雖然和你一起,但並不在同一個房裡,而且他說當晚確是沒有回過府。可是我問了府里看守大門的小廝,他說那晚你的貼身小廝似乎曾回過一趟,說是要按你吩咐去書房拿東西,但是天色已黑,看得並不是很真切,但他身上的衣裳,倒像是現在的這一套。」


  那員外剛想開口,符墨用目光制止他,冷冷的道:「兩人的口供為何會矛盾,你心裡清楚。還有,徐捕快去問了城裡的所有買布的店鋪,發現你曾在城門前的張家布鋪買過一匹白色棉布,我把夫人所用的白綾拿過去讓張老闆看過,認得是店裡買的。」


  楊捕快也上前一步,大聲的道:「符大人說的沒錯,證人張老闆已帶來,大人可召他一問便是。」


  符墨繼續道:「許員外,當晚你把貼身的小廝帶去酒樓,給他安排了事,而自己則是穿上小廝的衣裳,趁著天黑偷偷回了府,然後潛入夫人的房裡下了迷藥,作出她是懸樑自殺的假象,接著再次回到酒樓上,假裝自己並無回過府。不知符某說得可是事實?」


  「你,你胡說!」員外白了臉,卻還在硬硬撐著。


  「你自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卻不想當晚你回來時,看門的小廝順口問了你一句,你做賊心虛,怕衙門的人會盤問,便將他調走了。若不是你這反常的舉動,可能我們還未能這麼快發現不妥。」楊捕快哼了一聲,向他走近一步,厲聲道:「不知許員外還有什麼可說!」


  那許員外虛脫般癱坐在地,臉色一下子白了,頹廢的垂下了頭。


  接下來的事便簡單多了,許員外的事敗露,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外面看熱鬧的百姓議論紛紛,齊聲叫好。


  「符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多難的案子在他手上都能解決!」


  「是啊是啊!」


  在一片稱讚聲中,還夾雜著幾個女子的應和。她這才發現,也在女子在圍觀。只見那幾個女子一身窄袖襦衫長裙,腰間配一半寸寬的軟玉帶,手裡持一把長劍。


  想必這就是江湖上的俠女子了。


  只見那幾女子臉色粉里透紅,神情激動,「符大人還是那樣的神機妙算,斷案神速,我剛剛看他說話的樣子差點要窒息了。」


  「而且符大人的聲音也是那麼的迷人,我快要陶醉了。」


  另一女子作捧心狀,「對呀對呀……符大人永遠那麼厲害.……」


  聽得寧如玉下巴都掉了下來。


  她本來還以為楊小白說得誇張了,原來是卻有確事。可是你們是女俠,女俠呀,怎麼能這麼不矜持呢!!

  寧如玉失望的繼續看公堂,陳大人正在慷慨激昂的判決,她無聊的左顧右盼,一不小心對上了一雙銳利的眼,只見符墨正面無表情地對上她的雙眸,怔了怔,心裡驀地一慌,下意識的縮了回去,被前面的人擋住投來的視線。


  符墨看著衙門外的方向,輕蹙起眉。剛剛那儒裝女子,他只一眼便認出了是喬裝打扮的寧如玉。


  她的傷不是還沒好嗎,怎麼跑出來了?


  「大人,有什麼不妥嗎?」楊小白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外面的公堂,低聲道。


  「無事。」他淡淡的道,收回了視線。


  這邊,身後的翠竹終於看見了寧如玉,忙拉住了她,臉色紅紅的,不知是被符大人的英姿驚艷到的,還是被人群擠得喘不過氣,「寧姑娘,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不然被發現便不好了。」


  她點點頭,反正也快結束了,只是可惜不能去街市上一逛。她聽話的跟著翠竹回了後院,換回原來的衣裳。


  「翠竹,你說這麼一套衣裳也挺好的,以後咱們也繼續這樣子出去吧。」


  「還出去?」翠竹提高了聲音,覺得不妥,復低聲道:「寧姑娘,這次都已經很不妥了,咱們女子怎麼可以穿這麼不倫不類的衣裳出去呢,你行行好,一切待你傷好后再說罷。」


  在翠竹的苦心勸說之下,她總算打掉了要出去的念頭。


  不過幸好還有楊小白會經常過來後院。


  楊小白常常從外面回來,給她講自己又去了哪裡哪裡辦案。還會給她和翠竹包一些小吃回來,比如炒栗子,糯米糕,鮮花餅等。


  於是她也跟著長了不少見識,對裕華城的了解也多了很多。


  然而寧如玉仍然沒有忘記幾天前追著楊小白問的那件案子。他越是不想說,她倒越是感興趣。


  「寧姑娘,你為何非要打聽那件事呢?」楊小白蹙著眉道,「不過是江湖上的一些恩怨紛爭罷了,沒什麼好聽的。」


  「我當然要知曉害得我被你們誤會的傢伙是誰,」寧如玉挑挑眉,「小白,這裡只有二人,你偷偷告訴我也不會被人發現的。我發誓,定不會泄露出去的。否則……」


  她頓了頓,不懷好意的低聲道:「你若是不告訴我,我便把你心悅翠竹姑娘的事告訴她!」


  楊小白滿臉通紅,慌得結結巴巴的道:「你怎麼知曉……」立馬發現不妥,閉口。


  可是已經遲了。


  寧如玉笑眯眯的道:「怎麼辦,你自己都已經承認了。」


  楊小白耳尖都紅了,掙扎半晌,無力的道:「你怎麼知曉的?」明明他隱藏得這麼深,還以為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心思呢,他垂頭喪氣的想。


  她怎麼能不知曉?每日有事沒事都跑來故意找自己說話,那眼睛不知偷看了多少次翠竹。


  若是翠竹在,他總會多逗留一會,跟她們說一些路上趣聞,還帶那麼多小吃回來。她才不信是他是帶給她的,還不是為了翠竹。


  想到她這些天能吃到這麼多好吃的,都是借了別人的光,心都碎了一地,枉她還以為自己年輕幾歲,還有了魅力過人,老少通吃的技能。


  她望月興嘆,都是套路啊套路。


  「你那點心思,本姑娘怎麼看不透?」她睨了他一眼,「你再不說的話,那我便去找翠竹了,」說著裝作要走,「翠竹,我有事……」


  楊小白急得滿臉通紅,一把拉住她,「寧姑娘別這樣……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復低聲道:「說好了,你不準跟任何人說,也不準跟翠竹姑娘說我的事。」


  她點點頭,伸出手,正色道:「嗯,我發誓絕不會說出去。」


  楊小白這才嘆了口氣,坐下來,思索了一會,將經過娓娓道來。


  半個月前,九華派的葉堂主來衙門擊鳴冤鼓。


  事情是這樣的。葉堂主說,他在三天前收到一張匿名的紙,是用一支十分尋常的飛鏢釘在大堂門上的。


  裡面寫著一句威脅的話,內容大致是找他報仇雪恨,要在四月十五取他的命。


  葉堂主收到這張字條時,心裡納悶,想了許久,不知是誰寫的。要知道他做堂主那麼多年,結的仇也不少,有仇家尋上門來也正常。


  可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人,報仇雪恨還帶提前預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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