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卷宗》第二十六章:東方焾的野心
?師父寒狐幽閣暗殺門堂主。
幽閣,東齊皇帝在民間收羅組織的一個隱秘的殺手和情報部門,他們以武林中人的身份矗立在世人的眼中。自古武林與朝廷兩家人,但東齊皇帝通過幽閣他們將武林與民政牢牢的抓在手中。
東齊國,與白帝朝只相隔一條涼下江的國家,在白帝朝的南部,白帝朝一半都被涼下江包圍。
遇到師父的時候他正接手了刺殺白皇帝的任務,暗殺門能夠刺殺帝王的人屈指可數,堂主就只好親自出馬,但是任務還是以失敗告終。
至於出價刺殺白皇帝的人我不清楚,但是能過讓師父去刺殺一國之君的人一定不簡單。
暗殺門和燕樓都在東齊王都烽都。暗殺門負責殺人,裡面都是各種各樣優秀的殺手,燕樓負責收集情報,裡面的人各色各樣,最擅長偽裝。而武林中有名的神宮便負責在江湖籠絡人心。他們都是幽閣的一部分,東齊皇帝的爪牙遍布各處。
和師父趕回暗殺門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但是行程並不快。一路上師父帶我玩了各種好玩的東西。其實這裡與中國古代沒有什麼差別。
暗殺門雖然是一門,但平時和燕樓的人都待在琴玉樓,暗殺門的人方便接手任務,燕樓的人方便收集情報。
琴玉樓是烽都有名的青樓,裡面的美人無數,最讓人愛不釋手的是那些賣藝不賣身的小姐公子們。
離開皇宮后的一路上我都戴著紗頂,因為那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
琴玉樓大的像王府一般,外面是各色的嫖客和小姐公子們,向裡面深入,一條長廊九拐八彎進入一個小院,院子里種著垂柳和一棵梅樹,血紅的梅花在白雪裡艷麗的舉世無雙。
梅樹下坐著一個撫琴的人,他白衣如雪,青絲長長的垂在白雪上,俊美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如二月春陽。他的周圍站著六七個人。右手的中指揚起,輕輕撥動琴弦,中指上的黑痣也變得靈動了起來,隨著弦聲響起,我臉上的紗頂被看不見的風刃割成了兩半。我的臉立刻露在了空氣中,撫琴的他愣了愣對著我頷首輕輕一笑。立時周圍的人也轉了過來,看到我之後臉上神色各異。
師父牽著我朝著撫琴的男子走去,恭敬地拱了拱手:「揚大哥也在呢,不知揚大哥大駕琴玉樓何事?」
「暗堂主不必自謙,揚某聽聞你要刺殺白皇帝,聞訊而來看看罷了。難得與堂主一聚,揚某做東,請堂主與揚某小醉一場如何?」
「甚好,在下正有要與揚大哥一醉方休之意。」師父一笑,臉上竟沒了僵硬之感,反而添了些說不出的瀟洒。
白衣男子將目光看向我:「看堂主如此喜歡這孩子,不知孩子是何人?」
「在下幼徒,白忘。」師父說著將我拉到白衣男子跟前,「小忘,這是揚琴師伯,快叫師伯。」
「揚師伯。」
「好,真是一個乖巧的孩子,」揚琴揉了揉我的頭頂,「想不到在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堂主收徒兒啊,哈哈哈哈!」
我從師父那裡得知,揚師伯是一個自由逍遙的人,在江湖上行蹤不定,人稱琴帝,因為他的琴彈的特別好,更讓人敬畏的是揚師伯內力高深莫測。揚師伯做事也隨心所欲,喜怒不定。但是師父和揚師伯卻是至交好友,在我的眼中揚師伯倒是一個溫柔的人。
九幽安平七十六年,春。
我已經十歲了。初長成人的我已經是一個小小的俊美少年郎,高高的個子,修長的身材,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樑,英挺的劍眉,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妖異的紅色眼眸,這一張與眾不同的外貌就讓我在琴玉樓眾人皆知。外加上我被師父寵出來的調皮古怪的性格,整棟琴玉樓有人想要不知道我根本不可能。
琴玉樓的梅花還沒有落盡,柳枝已經開始抽發新芽了。我攀坐在梅樹上看著離開琴玉樓的那群人,低頭對著樹下的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和十二三歲的男孩興奮的喊道:「師父和揚師伯離開了,我們出去玩吧!每次他們都會很久才回來,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不行!堂主吩咐了阿忘你不能離開琴玉樓,師父也說了我要看住你!」
「哎呀!天宇哥哥你也太古板了吧,師父又沒有看到怎麼會知道啊?再說了,你不說,我不說,白忘哥也不說,堂主和師父一定不會知道的。」
「不要,阿忘的長相要是……」
「安啦安啦,天宇,欣雅,我們三個人就出去玩一小會兒好了,再說了,我可戴著紗頂,誰知道我到底長什麼樣子,對吧?天宇,我們就玩一小會兒,我保證就一小會兒!」我輕巧的從梅花樹上跳下,看了看揚天宇那古板的小老頭又望了望滿是希冀的揚欣雅。
「那阿忘你保證就一小會兒就好。」天宇猶猶豫豫的開口,有些踹踹不安的看著我。
「我白忘保證,好了吧?不要拖拖拉拉的,娘兒們兮兮的!走!我們出去玩!請你們吃好吃的……」
東齊皇宮中,東齊皇帝平日批改奏摺的政殿,並沒有二十一世紀電視演的那麼誇張,沒有金碧輝煌,只是普通的檀木殿。案几上擺放著半人高的摺子,案幾的最角落點著一根檀香,縹緲的煙霧在政殿繚繞。
四十幾歲的東齊皇帝風采依舊不減,他坐在案幾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地上垂拜的二人久久不開口。
「皇上,」揚琴倒是毫不在意的開口,「有話請直說。」
「揚琴,事不關你,你先請起吧。」東齊皇帝擺擺手直接將揚琴忽略了過去,他的目光緊鎖在寒狐身上,看得寒狐冷汗涔涔才狀似無意的問,「朕聽聞燕樓堂主說暗堂主有一個徒弟天資卓越,俊美無雙,更奇特的是有一雙紅色的眼睛,暗堂主甚是寵愛這個徒弟。朕倒是對暗堂主的徒弟很感興趣,暗堂主是否肯願割愛呢?」
「皇上……」
不等寒狐說下去,東齊皇帝又道:「朕相信暗堂主的忠心,區區一個徒弟,暗堂主還是捨得吧?」
「皇上!」空蕩的大殿上一聲悶響,寒狐這一個頭磕得東齊皇帝一愣,「請皇上恕屬下直言!」
「暗堂主有什麼就說吧,朕恕你無罪。」
「屬下該死,擅自帶著白帝朝九皇子到東齊王都,不但隱瞞皇上還將九皇子收為徒弟!但是容屬下直諫,白九皇子只是一個白皇帝連名字也沒有取的棄子,將來在白帝朝也不過淪為別人的玩物,屬下心生憐惜才帶走白九皇子,絕無他意。若是皇上喜歡屬下願意雙手奉上九皇子,但是——皇上!白九皇子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他就像一張白紙不通世事,屬下希望皇上看在他是一個無辜的孩子的份上不要將兩國之利加註於他的身上,讓他像個真正的男人活的堂堂正正。皇上若是能答應屬下,屬下願意呈上白九皇子。」
「看來外面傳言暗堂主寵溺愛徒不假,照暗堂主的意思來看朕若不答應你會如何?」東齊皇帝莞爾一笑,並無怒意。
「屬下會帶著小忘離開烽都,離開東齊,永生永世不出現在九幽大陸。」
「寒狐啊,那你這又是要帶著你的寶貝徒弟躲到哪裡去?不在九幽?哈哈哈!」東齊皇帝的笑聲響徹整個大殿,「當年寒狐同朕結拜為兄弟,成為兄弟以來寒狐的第一個如此強硬的請求,朕豈有不答應的。朕保證不動你的寶貝徒兒,你可願意送他進宮?」
「朕只是想讓他做焾兒的伴讀,並無他意,寒狐多慮了。」
「是,皇上。」
既然東齊皇帝都已經這樣說了,寒狐還能說什麼?說什麼兄弟情義,寒狐知道,那只是東齊皇帝為了安撫他罷了,等某天不需要的時候還不是可以殺之以快。東齊皇帝雖然不會動他的徒兒,可是其他的人呢?誰又能保證?
寒狐離開政殿之後告別了揚琴獨自一個人去了祁亞殿。祁亞殿在皇宮之北,被幽竹包圍,是一個清閑淡雅之居。
轉過幾條小道,進入一片竹林,遠遠的就可以看到前方紅棕色大殿的頂梁,上面盤踞著一排蹲梁的石獅子,石獅子金燦燦的身象被雨水長年沖洗得有些殘損,表面還布了一層青蘚,但是獅子的貴氣和威嚴依舊不減。前方的大殿被幽竹包圍就只露出了大殿的殿頂,清風吹過,幽竹搖擺之間若隱若現的大殿更加氣勢磅礴。兩拐三折就到了大殿的門前,近了倒有些凄清之象。殿外圍著一圈白色的兩米半的高牆,白牆有一個如同二十一世紀橋拱一樣的寬一米三的拱形門,拱形門裡面是一個小內院子,小院子正對著殿門。而這裡就是祁亞殿。
祁亞殿正是東齊七皇子東方焾的居處,據東齊子民傳言,東齊七皇子東方焾是當朝東齊後宮僅次於皇后存在的皇貴妃的獨子。但是,如今皇貴妃並不得寵,幾次遭到其她宮妃誣陷,差點落進東齊的冷宮,七皇子受到牽連也被遷居到了這裡。要問七皇子以前的居處倒也沒有聽說過,似乎七皇子一直就住在這祁亞殿。宮中有流言蜚語說,東齊帝怕將來七皇子和太子爭權奪位,七皇子一出生就和皇貴妃分離了,被祁亞殿的安富照看於此處,東齊帝雖然愛著七皇子的母親畢竟更愛的是正妻。也有人說七皇子如今落魄的下場是因為皇后在東齊帝床邊吹的耳邊風。但是無論是那種說法這些事都是皇家的事。
寒狐站在拱形門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咬咬牙踏進內院。
剛進內院就看到一個青年太監站在殿門前,太監看到寒狐急忙迎了過來,恭敬的行了一個禮,笑著問:「寒公子怎麼來了?可是來找殿下?如此的話寒公子還真是找對了時間,我們殿下啊此刻正在里殿呢!奴才去為寒公子通報,可好?」
「安公公多禮了。」寒狐微微頷首,既沒有被抬舉的得意也沒有討好皇子近人的獻媚,不卑不亢保持著淡然不驚的態度,「那就有勞安公公了。」
「寒公子不要見外啊,公子稍等,奴才去去就來。」
說罷留下寒狐一人侯在內院安富就朝著內殿去了。
趁著安富進去通報的時間寒狐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內院的擺設。內院陳設十分平凡,同琴玉樓里院相差不大,只是更加簡單和狹小。內院一張打掃的乾乾淨淨的石桌,石桌周圍環繞著四個石凳,石凳與石凳之間,石凳與石桌之間都是平等的距離,緊貼內院白牆還種著一排茂盛的幽竹,幽竹的根下有一層被風吹落的竹葉,而其他的地方都被打掃的不染一絲塵埃。
不看祁亞殿上威武的獅子,這裡倒不像一個皇子的寢宮,更像是隱居世外的高人所處之地。
不過寒狐可沒有心思來思考祁亞殿與東齊七皇子搭不搭調的問題,他現在滿心想著的都是一會兒見到七皇子要怎麼開口才能讓七皇子答應他的請求。寒狐不得不承認,對於白忘這個徒弟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在意良多。
從三年前在白帝朝遇到的那天就註定了他不可能對那個孩子置之不理,而讓他不能忘記的震懾於他的便是那雙眼睛,那雙像是鮮血浸染的邪魅而漂亮的紅色眼睛。
寒狐清楚的記得,當年刺殺白皇帝失敗被追殺,他情急之下跳進了清心齋,於是就遇到了他的愛徒。清心齋很安靜,不小,有一個池塘。
他剛站穩腳就看到池塘邊有一個孩子,六七歲的樣子,身上穿的衣服既不是皇子裝也不是宮人的衣服,那是一件隨手縫製的薄衫。在那樣寒冷的冬季穿在一個孩子身上,孩子還赤著一雙腳,頭髮隨意的披著,背對著闖進去的寒狐。那一刻寒狐的心顫了顫,對這個雪天里的孩子起了憐惜。
然而,不等寒狐上前去問那個孩子就自己轉過了身來,意外的是孩子有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就不像一個正常的人。更意外的是那雙眼裡沒有害怕,沒有慌亂,只有一點點驚訝,總之那雙眼睛讓寒狐從未有過的心性不穩,於是寒狐便二話不說的沖了上去想殺了這個影響自己的孩子。當寒狐以為自己就要成功殺了這個孩子時,卻突然不知道被什麼襲擊了,就這樣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破舊的榻上,屋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可見主人囊中有多麼羞澀。
一聲門響,進來了一個人,正是那個孩子,這時孩子端著一個盆,還是那雙血紅的眼睛,眼中帶著欣喜和小心。不知為什麼寒狐就決定要帶走這個可憐的孩子……
「寒公子,殿下有請。」正在寒狐回憶著與愛徒相遇的場景時,殿中傳來了安富有些尖銳的聲音,接著安富退了出來,又如第一眼見面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殿門口。寒狐朝著安富謝意的拱了拱手就走了進去。
殿內的擺設如同內院一般簡單。正中央一張隔在帘子後面的躺椅,左邊角落一張掛著藍色蚊帳的床榻,床榻旁邊有一張雕花的梳妝鏡,一張擺放在帘子前的案桌,案桌後面一張坐席,右邊是一張巨大的書架,上面放著各色各樣的書籍,書架旁邊放著一盆植物。大殿中的一切都是平時用的上的,除了那盆植物沒有一樣是多餘的。可見七皇子節儉或者不得寵。
寒狐進去時七皇子正躺在帘子后的躺椅上,手裡拿著一本書翻閱,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聲音才放下書挑開帘子走出來,笑著迎向寒狐:「寒先生貴臨祁亞殿焾有失遠迎,失敬失敬,寒先生切莫見怪。」說著話題一轉,恭敬中帶著一點鄙夷,「寒先生來我祁亞殿可是允了太子殿下,不知先生有何事用的上焾的儘管說。」
「草民寒狐參見七殿下,殿下萬福。」寒狐就像沒有聽出七殿下話中的刺一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
寒狐這一禮弄得東方焾是渾身不自在,在原地愣了幾秒才回過神。平時連太子都要禮讓三分只有對皇上才跪拜的寒狐盡然就這樣直挺挺的跪在了他跟前,這讓東方焾不得不吃驚,卻還是帶著三分警惕的扶起寒狐:「寒先生這是幹什麼?您這一跪不是折我東方焾的壽嗎?不知是何事讓寒先生一個太子師對我行如此大禮。先生,可否講來?」
「七皇子……」寒狐咬緊牙,悄悄的握緊了拳頭,想他堂堂暗殺門的堂主,何時像今日般這樣委曲求全,可是為了愛徒他不得不搏一搏,想到白忘,寒狐心中最後一點高傲也放了下來,推開東方焾的手跪下,頭頂著地看著地面,「七皇子,草民有一事相求,還請七皇子答應草民。」
「什麼事先生不說明白,焾怎麼知道能不能幫上忙呢?」東方焾也是個人精,寒狐要跪他也不扶了,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人不給陰謀詭計任何趁虛而入的可能。
「只要七皇子答應草民,草民便如實相告。」就算東方焾那方強硬寒狐也不肯鬆口,趴在地上半威脅半請求。
「寒先生這是威脅焾了?」東方焾眯了眯眼睛,右手拇指捻著中指,「寒先生不說焾怎麼知道敢不敢做,萬一是謀殺太子或者父皇呢?」
「草民保證絕對不是什麼大逆不道之事,請七皇子答應。」
「好!」東方焾眯眼,還不等寒狐放下一顆懸著的心又開口,「不過……焾有一個要求。」
寒狐知道這才是最為難的事,但也只能忐忑不安的順著東方焾的話下去:「七皇子請講。」
「焾酷愛武藝,聽聞寒先生教授太子習武,那麼寒先生可否也教教焾?不用先生的真傳,皮毛也可,不過焾准許先生每三天來祁亞殿教授愛徒,條件是必須在焾的陪同下。」
東方焾話落寒狐的臉就白了,說好聽是七皇子善良,憐愛他與徒兒的師徒之情,說實在的就是每三天必須來,東方焾就旁學。說來說去不過是堵宮裡人的嘴,更是為了迷皇上的眼。東方焾,還是有野心。
「怎麼樣?只要先生同意,焾就答應先生的請求。」
寒狐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草民……答應七殿下,也請七殿下遵循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