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夏瑪爾2
「嗨？看來你們遇到了點麻煩。」精靈略微上揚的尾音帶著俏皮的味道，讓人不禁心頭一松。
奧德維希在看見精靈的時候從不吝惜笑容,一貫冷漠的臉上透出些暖意,待到精靈走近,他神態自然地親吻她的額頭。
這倒是讓艾露菲爾有那麼一瞬間的彆扭，不過很快,艾露菲爾注意到了不遠處瞪大眼睛看著他們的夏瑪爾原住民。
「奧德，你有沒有覺得,那隻地精有點眼熟？」艾露菲爾覺得他似乎在哪裡見過長成這樣的地精。
奧德維希沒有立刻回答她，法師必須承認他沒有一下子分辨地精的能力,他們看起來都長得差不多，除非用不同的衣服來作為區別,但是誰又會每次都穿同一件衣服呢？
和法師有著一樣想法的人不少,術士也是其中之一：「我看每一隻地精都很眼熟。」
「因為你根本認不出他們。」盜賊默默吐槽了一句，當然，他自己也好不哪裡去，習慣使然，他看每一隻地精都是「敵對方的紅名」。
奧德維希見精靈仍然盯著地精法師沉思,便提醒道：「你見過地精的地方只有在圓環集會和神之遺迹。」
集會？法師的話喚起了艾露菲爾的記憶,精靈從包裹里翻出了一張卡片，上面有著一個錢袋的標記：「我看看，偉大且睿智的地精商人霍格布魯，哦這形容真自戀。」
找到了記憶中那個地精的名字，艾露菲爾看向對面的地精法師：「那麼，地精法師先生，您認識霍格布魯嗎？」
地精法師還沒開口，矮人先忍不住搶聲道：「嘿，精靈，別試圖套近乎。」
人類戰士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地精，霍格布魯，那是霍瑞布魯，也就是地精法師的親堂兄，從霍瑞布魯經常提起他的口吻來看，那是在聖洛倫索山脈地下的地精王國里也有頭有臉的人物。夏瑪爾的許多軍備物品還是通過霍瑞布魯向霍格布魯購買，如果精靈真的和霍格布魯認識，那麼霍瑞的立場就變得不那麼確定了。
霍瑞抬頭看著精靈，他的堂兄已經很久沒和他聯繫過了。當然，因為外面惡魔肆虐，道路變得極為危險，所以霍格布魯不到處談生意安分地呆在家裡才是讓人放心的事情，布林王城位於聖洛倫索山脈下方，千年以來防禦工程幾近完美，聽起來似乎沒什麼需要擔心的。然而在精靈拿出屬於霍格布魯的卡片后，霍瑞還是忍不住想到了一些可怕的後果。
「我當然認識霍格。您有他的私人聯繫方式，看來是位重要的客戶，那麼您知道他的近況嗎？」
艾露菲爾「嗯」了一聲，做出了有些苦惱的表情，眼角的餘光掃到地精法師一閃而過的擔憂表情，「我恐怕，地精王國的近況並不樂觀。」
精靈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奧術師介面描述了惡魔攻擊布林王城的情況，艾露菲爾聽了一個開頭就知道是誇張的說法，但夏瑪爾人不知道，地精法師的臉色在逐漸變得糟糕。
聖洛倫索山脈除了渡鴉嶺和奈山的虛空裂縫值得矚目外，只有一些跑不出大惡魔的超小型裂縫，地精王國的王城又深埋地下，防禦小股惡魔部隊綽綽有餘。只是在奧德維希他們出發夏瑪爾的前一天，地精國王忽然親自跑到議會說他們在家門口發現了一隻深淵領主，地精們想要趁它還沒有集結大軍的時候率先擊殺，而距離地精們最近的盟友就只有議會了。
「一隻深淵領主？那是什麼？」人類戰士也有些臉色發白。講故事的奧術師這才反應過來，夏瑪爾的原住民們還不了解他們對惡魔的分類。
「是深淵惡魔的一種，它們是戰場的指揮官，本身擁有恐怖的實力並且能統御其他惡魔。」
「哦天哪，這可不太妙。」矮人吶吶道。
奧德維希看著臉色沉重的夏瑪爾人道：「沒人知道光耀之盾的保護效果會持續多久，神器並不是永動機，它們依靠魔網中的能量維持自己的功能，惡魔的邪能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世界，你們的守護之盾不能永遠保護夏瑪爾。」
「我們需要一點時間。」人類戰士說道：「在我們給出答覆前，我想請各位不要靠近地下宮殿。」
「可以。」奧德維希頷首，「希望在明天日落前得到諸位的答覆。」
——
離開地宮后，艾露菲爾等人在夏瑪爾的一個小鎮上住了下來。旅店裡的人不多，但比起外面，夏瑪爾的環境安逸地彷彿神之彼岸。
一些遊走商人向他們打聽外面的情況，在光明教廷自顧不暇的現在奧術師放開了許多，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即使人們依然受教廷影響對奧術師有著偏見，也不再會有聖騎士來追捕他們，這感覺讓人心情愉悅，似乎把惡魔入侵的陰影也帶走了些許。
對於奧術師來說，這是災難也是機遇，他們不用掀起另一場人類之間的廝殺就能讓教廷承認當年的聖戰是一場錯誤。比起與惡魔拚命，沾上同類的鮮血才更加令人心底發寒。
「……大概就是這樣，我不知道格雷格會幹什麼，不過教宗可能會面臨無人可用的尷尬境地吧。事實上，我現在想起他的臉就控制不住地想笑。」艾露菲爾這樣對奧德維希說。
「聽起來，你經歷了一個非常有趣的過程。」奧德維希含笑著看她：「不過我仍然想說，辛苦了。」
艾露菲爾一抬頭恰好撞進了法師的湛藍眼眸，她翠綠色的眸子倒映在對方眼裡，彼此間都是唯一。
「奧德維希。」她叫了一聲法師，「等惡魔的事情解決了，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我現在沒有榮幸知道這件事嗎？」法師看著她，聲音低沉。
精靈笑彎了眼眸：「不行哦，我現在不想說。」
兩人背後不遠處，奧術師們看起來像是在討論著接下來的計劃，其實都支著耳朵聽皇帝陛下的八卦，枯燥緊張地旅程需要一點甜蜜的調劑。
盜賊看著亡靈術士悶頭啃餡餅，問他：「好吃嗎？」搞不懂為什麼亡靈吃什麼都能吃得津津有味，是味覺缺失的原因的嗎？等等，亡靈究竟有沒有味覺？
術士點頭：「好吃，滿滿都是狗糧的味道。」
同桌的奧術師驚奇道：「您還吃狗糧？」
術士：「.……你們不懂。」奧術師若有所思，是亡靈的特有習慣嗎？
比夏瑪爾的消息來得更快的是格雷格和他掌控的教廷部分，大主教的一封信由白頭雕送至議會，瑪姬又將信的內容通過鏡像法術傳給了奧德維希。
教宗，不現在該叫前教宗，他已經死了，死於一場惡魔的進攻。從信上很難判斷出這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事故，不過奧德維希沒必要追究這個問題。教宗死了意味著異端審判所失去了最高領導者，以追殺奧術師為目標培養的裁決騎士們被幾個大主教分割成幾部分，他們是教廷的獵殺利刃，無論對方是人類或是惡魔。
格雷格掌握了大部分的權利，目前和他抗衡的只有一個漢弗萊大主教，不過漢弗萊顯然翻不出什麼花樣，因為他缺少掌控一個龐大組織最需要的東西——武力，幾乎所有能夠戰鬥的單位都在格雷格的手下，而光明聖子，這個教廷失去教宗后的另一個精神領袖也偏向了格雷格。
誰知道那孩子是怎麼想的，明明看上去有些害怕格雷格的樣子，卻堅定地站到了格雷格的隊伍里，這大概是漢弗萊這輩子都沒法想通的事情。
安斯艾爾在想什麼？他只是在找格雷格大主教求證的時候聽了一個故事，關於前教宗如何上位的故事。然後他明白了格雷格大主教為什麼會針對前教宗，那是在為他的父親報仇。
安斯艾爾並不贊同這種行為，但也沒有立場阻止格雷格，何況前教宗真的是死在惡魔的利刃下，格雷格只是沒有去救他。而且在精靈讓他統計的願意合作名單里，出乎意料的，想和法師合作的教廷成員佔了多數。
一個高階的聖騎士對安斯艾爾說：「只有面對過奧術師，才知道魔法究竟是什麼，那是一種強大的力量，我希望看到它落在惡魔的身上而不是我們。」
格雷格也和其他人分析過，伊塔利吉斯的復國意味著奧術的重新崛起，惡魔是一場戰爭的開端，也是另一場戰爭的結束。
「我希望我手上的所有血腥都來自惡魔，我們不需要另一場和同類的殘殺，三百年前的聖戰已經足夠了。」
這是新的教廷給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