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利斯塔議會
利斯塔，意為隱藏著的龐然大物，是一種巨大的，會隱形的怪物。在奧術的黃金年代，鍊金術中有一種名為利斯塔塵晶的產物，其效果為隱形。當明確知道這些東西后，對於議會為何會取名利斯塔，似乎也就不難理解了。
奧德維希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就被精靈拉著坐了下來，一邊在彷彿動物園的庭園裡進行著燒烤活動，一邊和精靈進行了一場並不正式的談話。
精靈問的很隨意，完全就是隨口發問，她看見的東西，感興趣的東西，不了解的東西.……奧德維希說著說著就放下了那些讓他感到煩悶的東西，精靈好像有一種特別的魔力，能讓他從陰鬱的壓抑中看到溫暖的陽光。
艾露菲爾扔下手中最後一點狼肉，一隻座狼幼崽立刻跳起叼走了那塊烤的半生不熟的肉，邊上的霜刃豹幼崽一頭撞上去，兩隻毛茸茸的傢伙一起摔在地上，那塊可憐的狼肉從座狼幼崽的嘴裡掉了出去，然後被一隻白色的小食虱鳥叼走……
奧德維希耐心地看著不知哪兒來的一群「動物」在距離自己不足一英尺的地方為了一塊看上去並不美味的狼肉打架，而精靈就在他的左手邊抱著一隻虎斑貓懶洋洋地順著毛。
這一刻，宛若寶石點綴而成的星空映照在靜寂的峽谷上，法師塔的結界閃爍著淡淡的光輝，彷彿與星空相互輝映，奧德維希的眼眸倒映著精靈的身影，她綠色的眼瞳，比星空還要璀璨。
「艾露兒。」奧德維希叫了一聲。
「嗯？」艾露菲爾歪頭，一根羽毛——似乎是哪一隻鸚鵡尾巴上掉落的，從兩人中間緩緩落下，精靈揮了揮手，滿不在意地掃開了這根礙事的羽毛。
奧德維希在臨開口的時候改變了說話的內容：「這些……小動物，都是你養的嗎？」
「啊，對啊。」艾露菲爾眨了眨眼：「我花了很多年收集的，都是我的小寵物。」
「很有意思。」奧德維希的眼神落在了一隻肯瑞托魔仆身上，那是一隻淺藍色的神奇生物，上半身強壯有力，雙眼就像兩道光，健壯的雙臂上帶著堅硬的護腕，而下半身卻逐漸縮小，隱藏在一片煙霧中。
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生物，也不像魔獸，如果一定要說它的來源，奧德維希只能想到深淵。
院子里還有不少這隻奇怪生物的類似者，精靈的收藏大多數都奇奇怪怪的，但總能激起人的探索願望。
艾露菲爾聽了法師的話，反了個白眼，道：「你對什麼不感興趣？那是肯瑞托魔仆，別問我肯瑞托是什麼！」
奧德維希用他的藍眼睛看著精靈。
「.……好吧，肯瑞托是我們那裡的議會名稱，它是一個試圖研究和記錄所有人類魔法的組織。當然那不重要，我只是在和你說藍胖子的女朋友。藍胖子就是虛空行者，一個長得和肯瑞托魔仆一模一樣但是顏色比她深的胖子。」
艾露菲爾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忽然間她聽到了一些輕微的抽泣聲，尖而長的耳朵動了動，她挪了挪位置，靠向法師：「你們這裡……夜晚還有幽靈出沒？」
說話的同時，精靈手邊悄悄準備了一個束縛亡靈法術。
奧德維希搖頭，他並不能明白為什麼精靈一到夜晚就總是想到亡靈這種生物，很顯然，精靈對這種生物並沒有害怕的情緒，想了想，法師又加了一句：「沒有，峽谷里的結界還有防止亡靈生物進入的效果，這裡不可能有亡靈。」
「可是你聽。」精靈閉眼，仔細傾聽了一陣，指向了庭院後方向，「在那裡，有小孩子的哭泣聲。」
隨著精靈的指向，前庭里的所有生物呼啦啦全部面向了那裡，似乎只要精靈一個指令，下一刻就能攻擊過去。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除了木柴燃燒偶爾產生的輕微爆裂聲，和那若隱若無的哭泣聲。
這一下，奧德維希也清楚地聽見了——那是一個小孩子的哭聲。法師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想，他大概能知道是誰躲在他的後花園里哭。
「應該是隔壁蘇菲亞在照顧的孩子。他叫尼克勒斯，我的老師在幾年前把他帶了回來，本來是想作為弟子帶在身邊，但尼克勒斯似乎很抵觸魔法。所以交給了蘇菲亞照顧，比起呆在家裡，老師更喜歡住在法師塔。」
艾露菲爾注意到奧德維希在說到他的老師的時候，眼中帶著不易讓人察覺的疲倦和憂鬱。
「那，需要去看看嗎？雖然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我想，大半夜放一個孩子獨自在外面還是不太好。」說著，精靈起身走向後花園。那群或普通或稀有的生物就這麼成群結隊地跟在她的身後。
奧德維希看著這場景，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會不會嚇著那孩子……在他的印象里，尼克勒斯不但膽小還對奧術師有著一種奇怪的厭惡感，他不但不喜歡與其他奧術師接觸，更深深痛恨自己的奧術天賦，沒有人能和他說上話，他拒絕和永望峽谷的人進行深入交流。這在一個先天施法者中是很少見的現象，他在排斥他的同類，為什麼呢？
艾露菲爾已經走到了後院，這裡有個大大的花圃，只是現在並沒有鮮花。一堆枯萎的花梗中坐著一個小男孩，他穿著平民家的孩子常穿的短袍和長褲，顏色是深棕色的，頭髮剪得短短的，很凌亂，精靈猜要不是他自己剪得，就是理髮師理髮的時候在打瞌睡。在法師遍地的內城，他顯得格格不入。
「你在這兒幹嘛？」艾露菲爾出聲問道。
沉浸在哭泣中的小男孩飛快地抬頭，然後完全愣住了，連抽泣都停止了。
尼克勒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精靈。她有著尖而長的耳朵，漂亮的仿若天使的臉蛋（當然，精靈一定不會喜歡這個形容），還有身後那一群神奇的動物。
此時的艾露菲爾完全不知道，進入內城后，結界讓耳釘上的幻象魔法失效了。而法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並沒有提醒她這件事情。
真的是精靈。尼克勒斯盯著艾露菲爾的耳朵看了很久，他一直以為那是嬤嬤編故事騙他的。
艾露菲爾走進了一步，在男孩面前一個不會讓他感到壓迫的地方停了下來，身後呼啦啦一群生物零散地圍繞著她。
借著燈光，尼克勒斯這一次看清了那些生物的面目，它們中很多——長的很兇惡，一看就不是什麼友善的生物。
他有些害怕，往花叢里縮了縮。
艾露菲爾歪頭，回身把小寵物們往遠處趕了趕。「你看，它們很聽話。別害怕，你不能在花叢里睡一晚上。」說著，她向花叢里伸出手。
尼克勒斯的眼神落到了精靈的手上，他在猶豫。儘管那些奧術師一再告訴他，這裡很安全，不會有任何危險，但他覺得那些奧術師才是真正的危險。
不過精靈……不是奧術師吧？嬤嬤說，精靈都是天生的弓箭手。
尼克勒斯猶豫著，緩緩挪了挪身體，就在他將要抬手的時候，他看見了慢慢踱步過來的法師。一下子，小男孩兒又縮了回去。
艾露菲爾聽見背後的腳步聲，回頭道：「你把他嚇回去了。」
奧德維希微微皺眉，那孩子確實是尼克勒斯。
「尼克勒斯。」他對著小男孩兒道：「發生了什麼？」
尼克勒斯雙臂環著膝蓋，把頭埋在雙臂中，就是不說話。這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姿勢，艾露菲爾拍了怕法師：「很顯然，你的問話方式不適用小孩子。我們得先把他帶出來，在這裡他會感冒的。」
精靈在尼克勒斯的對面坐了下來，她推了法師一把，示意他走遠些。奧德維希非常「聽話」地走到一邊，他假裝對一隻熊寶寶很感興趣地看了起來，眼睛的餘光卻關注著精靈的方向。
「你叫尼克勒斯，是嗎？我是艾露菲爾。你冷嗎？想出來喝杯熱茶嗎？」艾露菲爾用幼稚的、哄騙小孩子的把戲引導者尼克勒斯。
奧德維希並不看好這種低級的手段，但他低估了精靈對小男孩兒的吸引。
過了沒多久，尼克勒斯就抬頭又看了看艾露菲爾，然後慢慢鑽出了花叢。他非常專註地看了一會兒艾露菲爾的尖耳朵，什麼也沒說，在奧德維希稍有動作的下一刻，飛快地從兩人眼前跑走了。
艾露菲爾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法師，完全沒理解這是什麼情況。他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耳朵，這裡有什麼好看？她的耳環嗎？
奧德維希當然也看到了尼克勒斯的關注點，又瞥了一眼精靈不經意的動作，有些心虛地乾咳了一聲。
「很晚了，你該休息了，艾露兒。」
艾露菲爾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當我是老奶奶嗎？需要這麼早就上/床和睡神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