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東方平2
「那是什麼？」艾露菲爾的聲音有些變調。她不害怕面對幽靈和怪物，但在那之前得先做好心理準備，像這樣猛地出現一些未知的東西，她會本能的感到恐懼。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我想，我們有朋友來拜訪了。」奧德維希回身安撫性地拍了拍精靈的僵硬的脊背，如果在平時，這完全是個有些突兀的舉動。無論是精靈還是法師都不是那麼情感外露的人，然而在這個靜寂的夜晚，在一棟外表呈現標準鬼屋的房子里，受了驚嚇的精靈完全沒有意識到法師做了什麼，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窗戶外——
那裡出現了一對比剛才更亮更大的光點。仔細看的話，光點的中央豎立著一條兩頭尖細中間略圓的豎線，就想什麼東西的眼睛。然而它沒有半點活物眼睛應該擁有的光彩，它是僵硬的，毫無生氣的，死物一樣。
而法師在收回手后，手指微微蜷縮，指尖似乎帶著他難以甩脫的灼熱，他承認他是有意拍上精靈的肩膀，艾露菲爾看上去是那樣嬌美而無害，儘管她掌握著卡那多絕大多數神術師一輩子都無法掌握的東西，內在是如此的強大從容。但看見精靈受到驚嚇的一瞬間，法師仍然產生了想要保護她的*。
很奇怪的感覺，奧德維希這樣想。
窗外又一次想起了敲擊聲。只是這一次不再是石頭，而是巨大的手掌，沒有任何毛髮，看起來像是覆蓋著鱗甲的熊掌。
「我出去一趟，你想要一起嗎？」奧德維希問精靈。
艾露菲爾從驚嚇中醒來的的速度很快，一旦恢復過來，精靈又變得毫無畏懼且極富好奇心。
「那是什麼？看起來不像是活物。」
「親自看看，你就會知道那是什麼。」奧德維希帶著艾露菲爾走出了屋子，尤金目送著兩人出門后，盯著窗戶處已經離開的光點看了一會兒，那是一隻大地熊的傀儡，奧德維希說「它」是「來拜訪的朋友」，這位法聖閣下暗中的勢力，或者說議會的實力，比他想象中還要龐大。這對於散落在大陸上各處荒蕪之地的奧術師們來說，是個好消息吧。
夜色下的森林顯得幽暗而陰森，敲窗戶的「朋友」已經徹底找尋不到蹤影，奧德維希伸手，對著樹林的方向輕輕一推，那些高大的零落了葉片的樹木悄然分開，形成了一條幽深的小徑。
「路程有些遠。」奧德維希說，「我們要去到森林的盡頭，那裡有一片美麗的水澤，周圍開滿了粉紅色的鳶尾花，四季不衰。」
艾露菲爾側頭看了他一眼：「你從前怎麼過去？」
「通常我會使用閃現趕路。」
「很好。」艾露菲爾笑道：「我們來比比，誰會先到目的地。」
奧德維希頷首：「不要走天上，陸上的道路會為你敞開。」
不能飛，艾露菲爾默默看了一眼坐騎欄里的各種幼龍們，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一次，她召喚了一頭幽靈虎。巨大的半透明猛獸，身體完全是幽藍色的，頭部和四肢上覆蓋著些許石制鎧甲，線條優美的背部擺放著鞍具，兩支長長的牙齒從上顎中伸出，泛著森然的寒意。
精靈伸手摸了摸幽靈虎的頭，看上去兇猛的大傢伙和家養的貓咪一樣在精靈的手心下磨蹭著。
艾露菲爾拉著韁繩，雙腿一蹬，輕鬆地翻上了幽靈虎的背部，她調整了面向後對著法師倒數：「三、二、一。」
瞬間沖了出去。
落後一步的法師看著精靈的背影，嘴角溢出一個笑容，很淺，但在那張常年缺少表情的臉上卻是那麼真實。
他周身的空間開始扭曲，下一刻，法師出現在了至少百米的距離之外。艾露菲爾就在他的背後幾步之遙的地方，幽靈虎伸展著四肢一刻不停地奔跑著，轉瞬間又越過了法師。
兩人就這樣快一步慢一步的交替著領先。直到艾露菲爾鼻端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問道。
很淺，有些刺激，但又有著相當誘惑的味道。
血薊。
艾露菲爾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那些很眼熟的植物。它們有著綠色的根莖和血紅色的花朵，花瓣很大，一簇簇開放在路邊上，借著幽靈虎散發的淡淡光芒，哪怕在沒有月光的暗夜裡，艾露菲爾依然能清晰的看見它們。
幽靈虎在主人的僵持中停了下來，原地打著轉。艾露菲爾摸了摸尖耳上的紅寶石耳釘，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血薊這種植物，能緩解魔癮但卻使人上癮，吸食血薊的癮君子是血精靈們所不齒的，艾露菲爾見過血薊，但並不是這麼大片的。
她感覺有些不妙。
奧德維希一個閃現出現在精靈的身邊，他敏銳地感覺到了精靈的焦躁。像是初次見到她的時候，魔癮發作的樣子。而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血魔草上——
一種外界不太常見的草藥，蘊含著充沛的魔力，通常是附魔藥水的添加劑，只要少許，就能使藥水長時間保持活性。不過沒有經過處理的血魔草有著強烈的副作用，使用后短時間內能促使魔力增長，時間一長就會使食用者變得虛弱，只有再次服用才能重新感受到魔力充沛。長此以往，就會使食用者染上毒癮一樣的後遺症。
奧德維希瞬間明白了，大概精靈是被這些血魔草勾起了魔癮。
他靠近幽靈虎，兇猛的大傢伙沖著他齜牙咧嘴，但法師依然沒有後退半步，他定定的看著幽靈虎兩隻光點一般的眼睛，在它的低吼聲中，摸上了它光溜溜的、與可愛完全不搭邊的下巴，那兩隻鋒利的牙齒就在他的手邊。
幽靈虎壓著喉嚨呼嚕了兩聲，卻終究沒有做出攻擊的行為。奧德維希順利的跨上了幽靈虎的脊背，他跨/坐在精靈的背後，單手攬住了精靈顫抖的身軀。
「你、走開。」艾露菲爾弓著身，短短的句子似乎從牙縫間擠出。儘管生理上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艾露菲爾依然清醒的知道，她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噓，安靜。」奧德維希用誘哄的語氣安撫著精靈。他們靠的很近，艾露菲爾幾乎能感覺到法師噴洒在她耳邊的氣息。
法師空出的手拍了怕身/下的幽靈虎，讓它奔跑起來。
他雙手穿過精靈的腋下，一片冰晶在指尖出現，奧德維希眼都不眨地用鋒利的薄冰劃破手腕，鮮血爭先恐後地流出，除了血腥味，艾露菲爾還感覺到了純粹的，奧術能量的味道。
法師一手摟住精靈的腰，一手送到她的唇邊。他的血液里，蘊含著比任何附魔產品，任何植物更充沛的魔力，純凈且毫無副作用。
艾露菲爾並沒有馬上吮吸那些誘人的血線，她有些猶豫，甚至掙扎著釋放出一個治癒術。奧德維希縮手躲過了那個光芒暗淡的治癒術，他在精靈的耳朵說：「快點喝下去，你是在浪費我的血液。」
艾露菲爾這才張口含上了法師的手腕，濃郁的帶著些鐵鏽的味道貫穿味蕾，接踵而至的便是無與倫比的充沛魔力，那感覺非常美妙，簡直就像獲得了極度的歡愉。
奧德維希能感覺奧精靈逐漸放鬆了身體，她柔軟的舌在他的傷口上舔舐，儘管帶來了絲絲刺痛感，異樣的酥麻仍然佔據了法師更多的感官。
手腕上的傷口並不深，奧德維希自己劃出的傷口他當然是有數的，在停止流血后，精靈仍然戀戀不捨地吮吸著他的手腕處。他從精靈的手中抽出了手臂，低頭后發現精靈的眼神迷濛，雙頰緋紅，嘴唇因為吸食鮮血的原因也染上了鮮艷的紅色。
「艾露兒？」奧德維希叫了一聲。
精靈動了動耳朵，卻沒有更多其他的反應。小徑兩旁的血魔草正在逐漸減少，粉紅色的鳶尾花稀稀落落的散布在草叢中，他們的目的地快要到了。
潺潺的流水聲從遠處傳來，雲層似乎散開了，皎潔的月光從夜空中灑落。法師懷裡的精靈閉著雙眼似乎已經沉沉睡去。
奧德維希拉著韁繩，控制著幽靈虎往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他確認了精靈是真的睡著后，微微鬆了口氣，接著就有些哭笑不得。
只見過喝酒會醉，沒聽過魔力補充過頭也會醉。
「吼——」幽靈虎發出了一聲咆哮，它的面前不知何時當出現了一隻像熊一樣的東西，它站立起來，身上沒有半點皮毛而是覆蓋著堅硬的甲片，它的眼睛像燈籠一樣，黃澄澄的，兩條豎線一動不動，彷彿只是裝飾品。
奧德維希看見了它，那是一隻大地熊的傀儡，它的主人用幾千片鱗甲獸背部最堅硬的甲片煉製而成，毫無疑問，這是一隻鍊金術的產物，在這個奧術沒落的時代，它幾乎能稱得上一件罕見的上等作品。
「這是你的新寵物？」說話的人隱藏在大地熊傀儡的陰影里。他原本無意現身，只是現在改變了想法。
那隻渾身透明的老虎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甚至超過了奧德維希懷裡抱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