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獅鷲城4
格溫多琳在眾人凝重的目光下，哭著說完了她和那個不知名奧術師的事情。原來這並不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早在幾年前格溫多琳就認識了那個名叫尤金的奧術師。
那一次是個簡單的護送任務，格溫多琳是個有經驗的傭兵，已經經歷過不少次這樣的任務，完全駕輕就熟。不過倒霉的是他們碰到了卓爾精靈的夜獵。
沒人知道地下城究竟有多大，但在遠離暮色峽谷的渡鴉嶺碰到卓爾的夜獵仍然是相當小概率的事件。
他們是黑暗裡的絕佳刺客，無論是突襲還是偵查，都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儘管格溫多琳在第一時間使用了聖光術照明仍然無濟於事，聯合任務的另一支傭兵隊伍已經四散開來，而她的隊員在她的吩咐下帶著貨物先行撤離，格溫多琳自己則留在了斷後的隊伍中。
被刺客近身的神術師手忙腳亂地抵抗著，一直以來都是作為保護對象的神術師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當時卓爾首領的匕首隻差了半寸就要插-進她的后心，她就地打滾狼狽地躲避，幾個火球就那樣出現在她的面前。
從陰影中走出的男人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借著淡淡的月光，格溫多琳看見裡面塞滿了草藥類植物，他穿著破舊的短布袍，如果不是手中那根明顯的法杖和擊退了卓爾首領的大火球，格溫多琳幾乎就要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的採藥人。
卓爾首領尖嘯了一聲呼喚來更多的夜獵團員，奧術師皺著眉拉著格溫多琳躲進了渡鴉嶺的山林中。他們逃了整整一夜，等到天曉時分才總算擺脫了卓爾們——因為天亮，他們返回了地下城。
奧術師除了必要的提醒幾乎不開口說話，臨走前卻警告格溫多琳最近渡鴉嶺附近經常出現夜獵，要他們別貿然前來送死。
「雖然他的語氣很兇，但我卻覺得他是個溫柔的人。我是個神術師，他完全可以不必救我。後來只要我路過渡鴉嶺附近，就會替他帶點東西，有時候是麥酒有時候是其他地方的特產，我好多次詢問他的名字，直到前不久他才告訴我他叫尤金。」
格溫多琳訴說著他們相識的過程：「我不敢和任何人說我認識了一個奧術師，但我真的無法忘記他。我親眼目睹過他的力量，毫不起眼的火球能瞬間炸死一頭狂躁的豪豬，但他從沒傷害過誰，我見過他和安德利絲河附近的村民交換日常用品，完全不是教廷描述中那樣殘忍邪惡。我很矛盾，我所接受的教育和我親眼看見的事物完全相反，我試過不去想他，但我做不到啊。我想我大概是愛上他了。」
「你瘋了。」查爾斯毫不留情的打擊她，他看著床上昏迷的奧術師內心瀰漫著酸楚和嫉妒。就是這個人，格溫多琳不接受他的追求居然就是因為這個人。
「我知道，也許我真的瘋了吧。」格溫多琳擦了擦眼淚，又施展了一個治癒術：「兩天前，在格林之森我們遭到了野獸的瘋狂攻擊。比特城的詛咒蔓延到了那裡，森林裡很多野獸受到了影響，我不知道尤金是怎麼出現在格林之森的，但如果不是他，我恐怕已經感染上詛咒，連活著回來都做不到。」
「不是說教廷已經控制了詛咒蔓延嗎？」納格皺眉。
格溫多琳搖頭道：「所謂的控制是指控制住那些被感染的人，凈化術並不能徹底驅散詛咒。我去拜見了我曾經的導師阿普里爾，但導師緊閉大門拒不見客。我和查爾斯是在比特城封城后想辦法出來的，神術師在這時候總是有些特別的權力。剛出城沒多久我們就碰上了教廷總部派出的光明騎士團，他們奉命絞殺所有的感染者，我們不得已才逃進了格林之森。」
「然後你們就遭到了感染野獸的攻擊，碰上了這個奧術師？」納格道：「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我想應該不是。」查爾斯艱難地開口道，事實上他並不想為這個奧術師——他的情敵說話，但騎士的正義和公正讓他選擇了說出實情：「我們看到他正在為野獸驅除詛咒。」
「奧術師還會幹這個嘛？」溫妮好奇道。
「他們會施放詛咒當然也知道如何去除。」伊萊回答，然後向格溫多琳問道：「他究竟是怎麼受傷的？」
「是風狼。」格溫多琳道，即使是現在她回憶起來仍然心有餘悸：「一大群風狼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格林之森外圍，而且幾乎都有4階的水準。光明騎士團只打了一個照面就迅速撤走，附近的村莊都遭到了風狼的攻擊。尤金為了保護我，被風狼圍困，找到他的時候就是這樣奄奄一息的樣子。是我騙了查爾斯先回來，我說會把尤金送走，卻還是把他帶回來了。團長，我接受團里的任何懲罰，但請讓我治好他。」
「風刃造成的傷口，短時間內你可以治癒嗎？他的癥狀似乎不止是失血過多。」伊萊看了看尤金經過治療依然青白的臉色道。
格溫多琳看向伊萊，眼神中的希望一點點熄滅：「那……怎麼辦？」
納格來回踱了幾步，咬牙道：「三天，我只給你三天。三天後無論這個奧術師是死是活都不能再待在這兒。」
格溫多琳看著納格動了動嘴，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只默默替尤金擦去了因高熱而產生的汗珠。
納格已經帶著查爾斯和溫妮下樓，伊萊落後了幾步，出門前背對著格溫多琳道：「我知道一位大神術師，她是個非常有意思的人。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和我說。」
「她，她會向教廷告密嗎？」沉默了半響后，格溫多琳的聲音在伊萊背後響起。
「我想不會。她並不是教廷出身的神術師。」伊萊這樣說。
——
第二日一早，艾露菲爾被一陣乒乒乓乓聲吵醒，似乎是護甲和兵器相撞的聲音。明顯沒有睡醒的精靈捂著自己的兩個尖耳朵又在溫暖的床鋪上掙扎了一會兒才艱難地爬起來。一推門就看見了同樣穿著睡衣正在捏鼻樑的法師。
「嗨？」精靈朝法師揮了揮手。
奧德維希捏鼻樑的手改為了揉額角，精靈睡衣一側滑落肩頭，但她顯然還沒意識到，看樣子似乎還想直接往外走。「艾露兒，也許你該換件衣服再出門。」
「啊哈？」艾露菲爾被法師硬推回房間，好半天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幹了什麼蠢事，直到她換上長袍下樓，耳尖仍然泛著微紅。
屋內燒著壁爐，非常暖和。艾露菲爾穿著件白紫相間的長袍站在第一個階梯下，法師看著她修長的脖頸和泛出可愛顏色的耳尖有些微的失神，沒有人能夠否認精靈的美麗。
奧德維希此時換了居家的袍子坐在沙發上，他的面前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還有一個劍士正在門邊整理裝備。
艾露菲爾判斷那個棕紅色頭髮的小女孩兒就是奧德維希的侄女歌莉婭，不過現在小女孩兒惴惴不安地捏著衣角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害怕這位家長？
精靈下樓的時候，劍士有那麼一瞬間緊繃了身體，女管家馬上說了句什麼，他才放鬆下來繼續手邊的事情。而歌莉婭則偷偷看了她一眼后又低頭攪動著手裡的衣角。
奧德維希向艾露菲爾招了招手，示意她隨意坐下。精靈就近坐在了歌莉婭身邊。小女孩兒又拿眼角偷瞄她，眼底掩飾不住的好奇。
奧德維希開口道：「歌莉婭我說過什麼？」
「嗯……在沒有進階前，別老是跑去挑戰吸血蝠。」歌莉婭說完馬上急切的補充了一句：「但我真的馬上就突破了。」
「吸血蝠？」艾露菲爾聯想到了法師大肆搜購月魂草的事情，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奧德維希看了她一眼強行將這理解為精靈對吸血蝠的好奇，用沒什麼起伏的聲音解釋了一遍這種在卡那多常見的低級魔獸。
艾露菲爾為法師的彆扭感到好笑，明明擔心侄女卻還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想個老古板似的。
「如你所說，一窩吸血蝠的蝙王也只有二階的水準，有大劍士保護的歌莉婭難道會出什麼意外嗎？親愛的，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幾級？」艾露菲爾轉向眼前的小姑娘。
歌莉婭抬眼看她，又看了看奧德維希，見他沒有反對便回答道：「我已經一階後期了，很快就會突破二階。」
「看，她的實力其實已經足夠了不是么？孩子們需要在實戰中成長，你其實也是這麼想的，為什麼不告訴她呢？」艾露菲爾直接戳穿了法師綳著的面具：「我都看見你做好的補血劑了。」
奧德維希：「.……」
歌莉婭驚喜地看著奧德維希，女管家和劍士對視了一眼，露出會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