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無血無肉
前來參拜的幾個部族磐若人離得遠遠的開始叫喊殺妖邪清沙地,不消一會兒便呼聲連天,群起憤慨。在羅扎罕的帶領下亮起刀劍從金丹修士兩邊沖向恆沙部族為首的守舊派。
成為眾矢之的張舟二人跪在地上苦苦支撐,看起來似乎在垂死掙扎,那金丹修士走近,冷哼兩聲,抬起手就要結果了張舟。忽然花萬卿一抬手,從袖子里噴出一團白色的氣泡,直直罩住那金丹修士。
半空的兩名築基見情況有變,立即祭出飛劍直取張舟命門。張舟一個后躍,兩把飛劍射空,劍身沒入沙地半尺。花萬卿兩手紫焰握上兩把飛劍,瞬間將飛劍熔成兩灘鐵水。張舟同時發動符篆,只見天上原本碧藍的天空亮起金色符陣紋路,兩名築基還以為是什麼攻擊術法,祭出法寶猛地攻擊符陣,天空如鏡子碎裂一般破碎,白色濃煙傾瀉流下,將整個場地籠罩在一片霧靄中。
濃濃白煙也阻擋不住拼得眼紅的磐若人,男男女女,執著武器為各自的信念而戰。迷霧中閃爍著刀光劍影,時不時噴洒的液體染紅了白色的硝煙。
兩名築基猝不及防的吸了一口。「是長壽香!」就在他們貪婪多吸了兩口的空檔,張舟已經御著飛書劍衝上去一拳擊暈一個。
下方那金丹修士也吸到些許長壽香,以為是什麼毒煙,趕緊閉氣運功抵禦。他這第一次吸入長壽香,一運功隨即感覺心神空靈飄逸,彷彿隨時登仙。外放的神識看到半空兩名施家人遭受暗算,他幾欲振作,又被包裹著煙團的柔軟氣泡膜裹得使不出勁,狠心之下一咬舌尖。鑽心的疼痛直竄腦門,登時心神凝聚,他祭出長劍終於將軟膜劈開。
軟膜外花萬卿早已恭候,慣使的火龍捲隨即直撲而上,將金丹修士打得節節敗退。當張舟左右手各提一個死狗一般的人落下地時,花萬卿也將那金丹修士踩在腳下。
「你!怎麼可能?你不是沒有修為了嗎?你詐我們!」那金丹修士被踩著背趴在地上,扭著頭吃力的瞪著花萬卿。
「沒錯,就是要把你們詐出來。」花萬卿笑臉盈盈,說完一手拋出一個風旋向兩邊,將白煙吹散。
「施家人已敗!碎土部族的人還不停手嗎?」張舟兩手攏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喊聲霎時擴大數十倍,震得磐若人紛紛掉了武器先捂著耳朵。
沒想到之前垂死掙扎的張舟二人竟然反擒了施家人,羅扎罕手一揮,跟著他來的幾個部族迅速聚攏退到來的方向。
「羅扎罕,現在你可相信這兩位修士有能力將聖城搬出來了?」彌思陀將彎刀收入刀鞘后說道:「同為磐若人,我們不想與你們相殺,但也並不畏懼死亡。」
「說得好!」羅扎罕收起大刀,大喝一聲,隨即又轉了腔調指著城池說道:「然而你仍無法證明這是真的聖城!」
「我若能呢?」花萬卿冷不丁插一句。
「你若能,我羅扎罕便帶著西北六部認恆沙部族為首。」羅扎罕冷哼一聲后說。
「你若反悔呢?」
「我若反悔便墜入熔肉爐燒煉不得輪迴!」羅扎罕被花萬卿激到,指著天高聲起誓。
誓言方落,花萬卿便甩出一尊巨大的煉爐。
哐!
巨爐落在空地上發出巨響,眾人皆感到腳底的大地也在顫抖。
「那就請各部族的祭司來看看這是何物!」花萬卿說著,腳下不由得多下幾分力,將那金丹修士踩得幾乎窒息。他想自爆以免受這侮辱,奈何被花萬卿牢牢踩緊靈台神道,經絡不通靈氣受阻。
在巨爐落地時,各部族祭司便面色謹慎,緊盯著巨爐驚疑不定。上前看不是,不上前也不是,都沉默著。
「切!個個都啞巴了?一個破爐就把你們嚇破了膽?就算是熔肉爐,也熄了火,有什麼好怕的?」羅扎罕剛說完,爐子內立即發出一片紫光,迅速轉紅再轉成紅橙熊熊火光。
這一下把所有的磐若人都嚇得不輕,連帶恆沙部族這邊的人也都兩股戰戰幾欲跪倒。倒是知道爐子已經被花萬卿收服的韋洛幾人表現淡定。
羅扎罕袖子擦擦嚇出來的冷汗,但因沒有祭司出來確認這就是熔肉爐,他也不甘心就這麼認輸。再三猶豫后,強打起勇氣走到爐子旁邊,轉了一圈后鬆了口氣。
「哈哈哈哈!這爐子一點也不熱,裡面的火不過是障眼法,看我破了這妖術!」羅扎罕大笑一番后跳上爐子,得意忘形地在爐子上用力跺兩腳,說完抽出大刀,提起力氣狠狠的往爐子砍下去
花萬卿暗暗彈了一下手指,一陣強風刮過,吹得風沙四起。
羅扎罕被風沙迷了眼,偏頭想避開正面撲來的沙粒,哪想腳底一滑,整個人撲倒在爐蓋上。他撐起身,腳踩在爐蓋邊緣,因踩到細砂粒,腳底打滑了幾次,好不容易穩住重心要站起來,忽然意外起。眾人只見爐蓋另一端翹起,羅扎罕便落入打開的縫隙里。沒有了重量壓著,爐蓋又恢復平衡,翹起的一端安穩的落下,將爐口蓋得嚴實。
透過爐肚的圓窗,看見羅扎罕在爐膛內奮力掙扎,撲騰,打滾,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身上燃燒的火焰。
「哈哈!這就是想賴賬的下場,要受天罰!」韋洛笑哈哈的走到爐子邊看著。過一會哈蘭幾人也過來圍觀。
「那麼,西北六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彌思陀從巨爐那收回視線,看向前方六個部族。
失去首領的碎土部族,祭司第一個解下佩刀。後面其他族人紛紛跟著把武器放下,表示歸順恆沙部族。
其他五個部族首領被巨爐內的慘狀震懾,互相看看后,爭先恐後的解下武器。隨後走至彌思陀跟前,下跪行禮表示歸順。
「天女在上,我紅土部族首領莫洽攜紅土部族,今日起歸順恆沙部族,奉恆沙部族首領彌思陀為磐若王!」
「天女在上,我流沙部族首領勀敏攜流沙部族,今日起歸順恆沙部族,奉恆沙部族首領彌思陀為磐若王!」
「天女在上,我金岩部族首領……」
在西北六部宣誓完畢后,恆沙部族的同盟部族也紛紛宣誓奉彌思陀為王。
聖城前很快呼聲震天,擁戴起磐若人到地面后的第一個王。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彌思陀身上時,巨爐蓋子猛然被頂開,一個紅銅色的人形從爐口對著韋洛衝下。
「韋洛!」
哈蘭的喊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紛紛看向巨爐。只見韋洛趴倒在地,幾步外的哈蘭被紅銅色的人形提著,頭已經歪到了肩上。
「哈蘭!哈蘭!」反應過來的韋洛爬起來要衝過去,張舟快速一把拉住他。
「哈哈哈哈哈!血肉之軀,不堪一擊!」那紅銅色的人形發出猶如石頭滾動的狂笑聲,將哈蘭隨意一拋,丟進人群里。「我才是磐若王!」
「無血無肉銅煞人!」有人恐懼地喊了出來。
「不!根本沒有什麼銅煞人!我是羅扎罕,我得到了長生的力量!這才是磐若人最強的身體!」紅銅人形高聲吶喊,每一個字猶如磨盤碾壓過每一個磐若人的心臟。
原來長久流傳下來的史詩矇騙了他們,原來將他們驅逐出地底家園的是熔煉過的磐若人,原來……每一個人的感受不盡相同。震驚之餘,有人嚮往有人厭惡。
「不!你不會長生!地底的銅煞人最後都腐朽了!他們被神明拋棄,在絕望中腐朽!再也沒有輪迴!」韋洛抱著哈蘭的屍體走出人群,對著羅扎罕叫道。
「你胡說!銅鐵之軀不會腐朽!」羅扎罕惱怒著舉起拳頭沖向韋洛。
張舟見狀急忙喚出鐵卷護身,提劍迎上去,跟羅扎罕打起來。磐若人原本擁有巨力,羅扎罕變成銅鐵之軀后更甚於前,逼得張舟不得不消耗元氣來對抗。
然而對方刀劍不傷,水火不侵,張舟也一時制不住他。
花萬卿沉思了一會,腳力一沉,把腳下的金丹修士踩暈過去,隨即從戒指中拿出一包墨綠色的腥臭之物。
「讓他陷進地里!」他對張舟喊道。
張舟隨即快速用腳尖在地上畫出簡單的符篆,引著羅扎罕踩上去,霎時沉重的銅鐵之軀猛然下沉。
花萬卿讓張舟走開后便把手上那包腥臭之物拋到羅扎罕上方,一道風刃切開包膜,墨綠色的腥臭液體撒潑了羅扎罕一身。被腥臭液體沾染過的地方開始發出噝噝聲響,伴隨著白煙升起,那銅鐵之軀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消融。
「不!銅鐵之軀不會毀滅!不!我才是磐若王!」羅扎罕驚恐到擦掉粘在頭上身上的液體,沒多久手指便一根根往下掉。
「你丟了什麼給他?」張舟看得噁心,轉身跳到花萬卿身邊問。
「三頭蛟的毒囊。」花萬卿把巨爐收回后說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坑裡的塑像就是銅煞人?」他又問。
「猜測過,沒有確實依據。」
「沒想到你的紫離火也能把他們燒成這樣。或者是其實什麼火都可以?」耳邊響著羅扎罕絕望的叫喊,張舟轉過身只看著花萬卿問。
「那倒是意外。紫離火吞噬了混沌火的火元后變得不純凈,我將摻雜在裡面的混沌火元和紫離火煉融合罷了。」花萬卿說完遞了兩根捆龍索,讓他將兩個施家的築基修士捆起來,他自己則五花大綁起地上的金丹修士。
磐若人親眼看見羅扎罕化作一灘臭液,對巨爐起了心思的也都跟著死心了。但對能操控熔肉爐的花萬卿起了敬畏之心。在進入聖城舉行慶典時,讓他坐在了彌思陀左邊。
宴席吃了一半,張舟想起韋洛,找個機會他悄悄溜出磐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