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海底針

  張舟難掩心裡的喜悅,一路蹦蹦跳跳眉飛色舞地回院子。劇情徹底歪了,再也不用擔心九霄門被花萬卿滅掉,他怎麼能不開心?從此可以安心修鍊,安心撩妹了。


  藍夕羽只當他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剛想提醒他幾句以後要專心修鍊。就見他拉了新收的女弟子問鄭展顏在不在後院。


  那女孩搖搖頭說不在,問她知不知道人去哪了,女孩也還是搖頭。張舟正想回頭問藍夕羽,正好剛回來的紀珞裳撞見這一幕。


  紀珞裳上前給藍夕羽行禮后說道:「我方才路過添意樓見鄭師妹和其他天青門弟子在一起。」


  「師叔!」得知鄭家妹子行蹤后,張舟眼神求道。


  藍夕羽拿出一塊玉簡,右手食指凌空比劃幾下后遞給他。「拿給天青門領隊,讓他們提高防備。」


  「是!」張舟接過玉簡一溜煙跑了。


  藍夕羽看著他背影嘆了口氣,她何嘗不是暗自慶幸。昨夜的事也暴露了她太大意,危機感不足。幸好淙清發現端倪,幸好順利解毒。


  此時再看他對鄭展顏更有興趣,藍夕羽更是滿心欣慰。


  在張舟離開后,藍夕羽將靈修派赤珊蛇姬在臧城一事通過傳訊符發給還未回來的弟子,讓紀珞裳再回頭跑一趟。接著在院子里加幾層護陣以防萬一。


  添意樓就是昨晚吃飯的酒樓,張舟一回生兩回熟,直直跑到了酒樓外。


  一進門就看見鄭展顏和幾個同色系弟子服的男女分三桌坐一起。張舟撒眼望去,就看見陳少璟和凜雪飛也在。


  「張師弟,你也來吃飯啊?」陳少璟笑吟吟打招呼道。


  「陳師兄。」張舟敷衍的打聲招呼,走近鄭展顏說道:「鄭師妹,勞煩引薦貴派領隊。」


  「本仙子就是。」坐最裡面的一名冷麵美女開口道。「天青門澤長峰廣浩真君座下,商羅敷。」


  從商羅敷隱隱透出的威壓看來,是名金丹修士。張舟畢恭畢敬走過去,雙手奉上藍夕羽給的玉簡:「晚輩九霄門張舟,奉師叔藍夕羽真人之命將此簡帶給商仙子過目。」


  經昨天冒犯花萬卿一事,藍夕羽給張舟惡補了修真界的禮數。築基修士稱為上人,金丹修士稱為真人,元嬰以上為真君,渡劫后稱為仙君。女修一般築基之後都稱為仙子,渡劫后與男修一樣稱為仙君。而女修中也有少數與男修一樣稱號的,比如藍夕羽及其母白明昭。


  商羅敷抬手凌空一抓,將玉簡轉入手中,凝識手指輕點玉簡。看罷內容,她不禁眉間輕皺。「林海之事我已聽陳家少主和鄭師侄說了。但這靈修派少掌門你們確定在臧城?」


  「昨夜晚輩聽御影公子親口說出。」張舟答道。


  「有勞張師侄跑這趟。天青門弟子聽令,夜間兩人一組輪流值守。」靈修派的出現讓商羅敷不得不把警戒度提高等級。


  正事辦完,商羅敷為表達他出手救了門人,邀請他一道吃午飯。他求之不得,自來熟的坐到鄭展顏旁邊。


  昨天是鄭展顏給他布菜,今天換成他大獻殷勤。


  江管事正在吩咐下屬提高戒備,隨時應戰,保護好圓方閣。忽然感到一陣冷風拂過,他脖子一縮,斜眼看見花萬卿抿緊嘴唇看著斜對面的添意樓。不知老闆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


  花萬卿站在二樓窗邊,透過窗格把斜對面酒樓大堂里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他正看著張舟一臉諂媚地給旁邊女子布菜。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到底是什麼不對又說不上來。


  從張舟醒來又哭又笑開始,一股莫名的感覺一直在干擾他。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但究竟該怎樣才對?想不出頭緒讓他惱怒。


  酒樓這邊鄭展顏溫婉有禮的阻止了張舟的行為。張舟以為她是因在同門面前害羞,就收回了手。


  「張師弟,今天一早你就出去了,後來又聽你在隔壁嚎哭。是不是雲路天宮的人欺負你了?」陳少璟似擔心的問道。


  這一問,鄭展顏也放慢了夾菜的手,扭頭看了看他。「張師兄,是不是那個明秀仙子為難你?」


  被陳少璟在鄭家妹子面前戳爆他跑隔壁嚎哭,張舟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沒,沒有。只是誤會,已經沒事了,都說清楚了。」張舟支支吾吾,此刻心裡猛戳御影公子的小人。他總不能說昨晚被採花賊捉了,暗罵靈修派果然是專門噁心人的蒼蠅。多少人吃了虧顧及顏面不能說。


  陳少璟筷子戳戳碗底,一臉認真地說:「臧城現在亂得很,你還沒築基就不要不吭聲亂跑。你不知師叔祖聽到隔壁傳出你的哭聲把她急得直接破了護陣就闖進去。幸好雲路天宮也沒計較,不然兩派就有大麻煩了。」


  「嗯?原來張師兄還沒築基?」鄭展顏滿臉驚訝地問。


  張舟低頭摳摳鼻樑,尷尬地解釋說:「那個,雲舟就是一件飛行法寶。」


  鄭展顏感覺到他的尷尬,乾咳一聲笑道:「幸好張師兄有此法寶,才能救我。」


  張舟乾笑幾聲低頭扒飯。


  後面飯桌上沒有他插得上嘴的話題。鄭展顏和陳少璟等人聊的儘是些家族之間的八卦。


  「哼!這回回去以後你就好好修鍊吧!」千機老鬼適時跑出來給他添堵。「不過你這陳師兄真不厚道,竟然在鄭姑娘面前落你面子。鄭姑娘會不會嫌棄你了?也真是小氣量。」


  「別亂說。鄭姑娘和我沒什麼。」張舟隨便夾口菜塞嘴裡,悶悶嚼著。


  「什麼叫沒什麼?本君又沒瞎。昨天你們倆還郎情妾意眉來眼去。」千機老鬼在他腦子裡不滿地哼哼。


  「什麼郎情妾意?昨天你有聽到我和鄭姑娘說了什麼嗎?」


  「這倒沒有。但是她收下你送的發簪不是嗎?」


  「那也不代表什麼。嘖!你就別亂猜了!論女人你不如我懂的多。鄭姑娘打一開始就只認為我是個好人而已。」


  千機老鬼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又似乎是這麼回事,嘟嚷道:「哼!你就是姑娘的事懂太多才只是鍊氣九層。」


  「……」


  張舟氣結,乾脆悶聲專註吃飯。過一會他被後面隔桌的聊天引起注意。他回頭瞄了一眼,那桌一台菜吃得七零八落,撂下幾個空碗酒杯,還剩兩個穿著絲緞外袍的中年男人醉醺醺的吹牛。


  他聽到其中一個頭戴冠帽的得意洋洋提到「十八年前」、「張家布莊」的字眼。另一個戴襆頭的捋著山羊鬍子羨慕道:「還是曾哥你有本事。」


  張舟豎起耳朵想聽個詳細,那戴冠帽喚曾哥的卻拍出一塊碎銀子喊埋單。


  張舟敷衍地跟鄭展顏說了一聲「先走一步」,又進去跟喝著茶的商羅敷道別。急匆匆趕出去追那兩個男人。


  街道上兩個男人走得搖搖擺擺,很好辨認。張舟隔著五步的距離跟在後面。


  「哈哈哈!張家祖墳如今都是雜草,那張德安怕是死在外面了吧!」那曾哥笑哈哈說。


  「張家絕戶,再過幾年就可以把那堆老骨頭扒了,把那塊風水穴拿來轉賣又是一筆好價錢。」


  「沒錯沒錯。呵呵!張漁慶那臭老頭永遠也沒想到他兒子會落入我們的算計。張德安自己又借酒澆愁變成酒鬼,那也是他的命。」


  張舟一路聽著兩個醉漢得意忘形的回憶當年是如何引誘他那死鬼老爹陷入賭局不能自拔,如何與賭場勾結偽造高利貸借據,如何騙他死鬼老爹拿布莊來抵押,如何一步步把張家侵吞。說到興奮之處不忘嘲笑他死鬼老爹如何如何蠢。


  直聽得張舟兩耳轟鳴,胸口悶痛。他把手指捏得咔咔響。


  跟到一個人少的巷子口,他抬手正要把捏在手裡許久的火炎咒打出去。


  千機老鬼喊停都不行之時,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


  「你瘋了?用這種手段對付凡人?」陳少璟把他拽住。


  看他臉色凝重離開酒樓,陳少璟就覺得他不對勁。一路過來不論怎麼整他也從未見他露出過這種表情,於是也匆匆道別跟了出來。


  「這是他們欠我的!」張舟瞪著陳少璟,眼中露出一絲狠厲,身體卻抖個不停。


  「凡界有凡界的規矩,被其他修士發現你用術法殺凡人,不管你有天大的理由,誰也保不住你。」陳少璟抽走他手裡的符紙。「你自己不爭氣我不管,但不許你毀了九霄門的名聲。」


  儘管張舟和陳少璟不對付,但他這麼一說,張舟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理,便泄了氣一般低下頭。


  「你看你,抖成這樣。雞都沒殺過,還想學別人殺人。沒出息!」陳少璟不客氣的噴他。「多動腦子少衝動,至少也得想好怎麼毀屍滅跡。」


  「哼!」張舟死鴨子嘴硬,扭頭不理他。


  花萬卿隱在別處,他也是看到張舟臉色有異就遠遠跟著。把整個事情經過看在眼裡,此時見陳少璟成功阻止了他的一時衝動,轉身準備離開。


  忽然天際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城裡一聲一聲響起沉厚的號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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