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世界上唯一僅有的初戀6
望月山拍到第三個月的時候,遇見了一個技術性難題,整個拍攝進程一下子停擺。
那段時間劉老每天都會進入山谷深處,探索如何拍攝那一段劇情,劇組的其他人員倒變得空閑起來。
博多附近的深山老林和其他地方別無二致,綠蔭蔽天,數十米高的粗壯喬木橫跨天空,泥濘濕潤的綠色苔蘚遍布岩石。既然劇組停擺,那閑暇之餘,所有人只得在酒店附近隨意休整。
那十五天里,林深也第一次明白世界級天才導演與普通人的差距。
林深從小就喜歡演戲,他雖然是華夏人,卻在日本出生。體型原因,他想要參演舞台劇,每次只能扮演諸如大樹、石頭這類的靜物。沒有人允許他扮演人物角色,因為他太胖了。
「太胖就不能演戲?」金髮導演故意做出一副很驚訝的模樣,無所謂地說道:「那是那些人太蠢了。你要是真想演戲,可以去演特定角色。主角一般不會是胖子,但配角偶爾會需要胖子出演。不過你的演技還是差了一點。」
從小沒人教導,林深只能看著電視自己摸索。一聽克里曼斯這話,他焦急地直點頭,卻見對方擺擺手,語氣自得地說道:「遇見我,還算不錯。」
或許連老霍爾特都沒想過,有一天他的兒子會耐心地教別人怎麼演戲。
在那被群山懷抱的家庭旅館中,劇組人員們整天無所事事,他的兒子竟然十分老實地待在房間里,看一個陌生人演戲,教他如何改正,甚至手把手地去講解演示。
一個好的導演或許不一定擁有好的演技,但是他永遠會知道該怎麼去演戲。
克里曼斯霍爾特的導演天賦,在未來的十幾年裡,被那一次次轟動世界的票房證明得淋漓盡致。如今才二十歲的他,還沒有以後那麼的囂張傲慢、眼高於頂,他還會用私人時間認真地去指點別人演戲,會欣賞一個不斷努力的年輕人。
白天的時候克里會直接讓自家翻譯去表演男主角的戲份,他再一點點地指導糾正。而到了晚上,他回房間睡覺,隔壁房間里的小胖子翻譯仍舊在一遍遍地自己演戲、糾正。
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無法阻擋的,就是那毫無保留的善良以及一往無前的努力。
誰都會愛慕善良的人,誰都會羨慕努力的人。或許你做不到那麼努力,但是當你看到那些揮灑汗水、決不放棄的人時,你絕不可能感到輕蔑不屑,你所能做的便是崇敬。
這個小胖子沒有很好的演繹天賦,但他足夠努力。而這一點,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
十五天里,林深房間里的燈就沒有關過。那本厚厚的劇本,被他翻到膠線都快裂開。而他卻也不知道,在之後的某一天夜晚,他隔壁房間的陽台上,一個高大俊美的年輕導演雙臂靠著陽台,微微仰首,凝視著山間最純潔無暇的月色。
那柔軟的金髮好似山野間金黃色的稻穗,微風吹來,盪起一陣漣漪。碧藍色的雙眸里沉澱著安靜寧和的氣息,薄而無情的嘴唇難得勾起,也難得露出這麼真誠的笑容。
努力的人總是會讓人尊敬,或許十幾年後的國際大導克里曼斯霍爾特還能練就一副鐵石心腸,只看重結果、不看重努力的過程,但如今的他卻忽然覺得:「這個小胖子還不錯嘛。」
很快,劉老就與政府合作,攻克了拍攝的技術難題。望月山再次拍攝起來,劇組又恢復了往日的忙碌,但不久,林深便發現劇本里忽然加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小角色。
吃飯時,克里懶洋洋地說道:「這個角色不怎麼重要,走後門進來的。」
這是小胖子第一次接觸到娛樂圈中的潛規則:「走後門?」
克里不屑地笑了一聲:「那個男的,看見沒,新進劇組的那個日本男演員。他上一周一直陪日本方的投資人吃飯旅遊,走了好幾個地方。」頓了頓,金髮導演忽然樂了:「怎麼,好奇這個?」
小胖子一愣,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克里慢慢地湊近,一雙湛藍的瞳孔在小胖子的身上轉了轉,直看得人家小胖子面紅耳赤,緊張地低著頭,不停地用手指掐進掌心。然後卻聽這位貴公子哈哈一笑:「放心吧,你這種體型應該遇不到這種事,別人也不大想潛規則你。你是安全的。」
一下子鬆了口氣,但不知怎的,一種奇異的難過從心底升起。又吃了一會兒飯,林深忍不住小聲問道:「霍爾特先生我真的有那麼丑嗎?」
這句話幾乎用盡了他一生的勇氣,問完后,他便死死地低下頭,不敢再去看對方一眼。但克里卻是一怔,毫無顧忌地伸手挑起小胖子的下巴,他沒有注意對方驚恐羞澀的目光,而是正正經經地端詳著這張臉:「好像也沒那麼丑?五官似乎還行。你怎麼這麼胖,從來不減肥嗎?」
心中的巨石猛然落地。
小胖子又緊張又忐忑地支吾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說,然而他也沒有再說的機會,金髮導演擺擺手:「不用和我解釋了,我沒什麼興趣,快點吃飯,馬上要開拍了。」
眼中希冀的光芒倏地暗下,林深點點頭,認真地繼續吃飯。
整個望月山劇組都知道,這位來自好萊塢的導演世家的貴公子,好像和他的翻譯相處得很不錯。實際上,在劇組裡,克里曼斯只給劉老一個人面子,其他人他根本不關心,也懶得刻意討好逢迎,所以在劇組裡他總是不大合群,似乎拒人於千里之外。
和他交流最多的,就是那個小胖子翻譯。
小胖子翻譯是個害羞內向的人,他不會像克里曼斯那樣矜持傲慢,但他也不怎麼和其他工作人員交流。於是他和克里自成一圈,兩人和外面的工作人員沒太多交集,卻也相處融洽。
不過林深在劇組裡也是有朋友的,後勤組負責他們餐食的王哥,和他挺熟。挺巧的是,這個王哥和林深竟然是老鄉,於是在這異國他鄉難得碰到一個老鄉,自然更加親近。託了這個福,林深和克里曼斯每天的餐食會更加豐富點。
劇組又拍攝了半個月,林深的演技越來越好,劇組在博多的戲份也快告一段落。
王哥盛飯的時候,問道:「過兩天我們就要去澳大利亞拍攝了,你跟不跟過來?」
這件事林深早就知道,他羞赧一笑,點點頭:「克里的中文已經好很多了,但是他還是希望我能跟著劇組,教教他中文。他學習很快,他的中文現在真的很不錯。」
王哥笑道:「我問你去不去澳洲,小林,你怎麼倒和我說起那個霍爾特了?他整天欺負你,你怎麼還幫他說話。」
林深立即搖頭:「王哥,他沒欺負我,他從來沒欺負過我。」
王哥將一個盒飯遞過去:「是是是,他從來沒欺負過你。讓你端茶倒水,讓你給他跑腿,算什麼欺負嘛。你是他的翻譯,也是他的助理,領一份薪水干兩份的活,我們都知道嘛。」
林深急了:「沒沒有,那根本不是。他對我很好的,王哥,他真的」
「哈哈哈,我就開個玩笑,別當真了。他對你當然比對我們好,我可不想見到他,嘖嘖,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他要不是蘭斯霍爾特導演的兒子,他以為他是誰?」
林深沒有再回答,因為他知道,整個劇組的人都是這樣想的。
「他真的很有天賦他也不是壞人」
這樣的解釋,太過蒼白,因為那個人永遠不會像所有人想要的一樣平易近人。
離開博多前,劇組終於出了這片深山老林。劉老還算大方,帶著劇組進了市區,好好玩了一天。這一天大家可以隨意泡溫泉,隨便吃自助餐,到晚上時,劉老還包下了酒店,讓大家痛快地吃。
酒店宴廳里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除了角落裡,金髮導演淡定地給自己剝蟹剝蝦,並不在意其他人對自己的冷漠和無視。克里剝著蝦,喝著清酒,一個人自顧自地吃東西。然而一隻蟹腿肉忽然落入了他的盤子中,克里微微愣住,抬首一看。
小胖子羞赧地低頭:「我我拿的有點多,吃不下了。」
不遠處,所有人的歡聲笑語與這裡的冷清形成極大的對比。當那熱鬧的話語與這一句蚊子哼一般的聲音傳入克里曼斯霍爾特的耳中時,他慢慢地睜大瞳孔,良久,才輕哼一聲,將那蟹腿放入口中,傲慢道:「讓你拿那麼多,你們華夏不是有句話,叫量力而行,懂不懂?」
小胖子驚喜道:「克里,你會量力而行這個成語了。」
克里翹起唇角,難掩得意:「不就是個成語,很難嗎?」
蟹腿剝了一個又一個,清酒也喝了一杯又一杯。這種清酒喝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克里曼斯卻不知道,這種酒的後勁很足。明明從宴廳離開的時候,他還頭腦清醒,能談笑風生地吹噓自己上一部電影的成績。但走出宴廳沒多久,他腳下就開始踉蹌起來,眼前的小胖子也變成了幾個虛影,來回亂動。
林深驚道:「克里!」
劉老從一旁走過,皺了眉頭:「不會喝酒還亂喝?小胖子,你把他送進房間去,別理他了,讓他自個兒清醒清醒。」
林深用力地點頭,所幸他因為胖壯,力氣一直很大,就算這個高大的男人爛醉成一癱,他也能勉強抬著對方往房間而去。
一路上也碰到了幾個工作人員,但對方看到是克里之後,都有點不喜,不是很樂意上前幫忙。克里曼斯的壞人緣在這時候完全暴露出來,小胖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人抬進了房間,輕柔地放上床,接著趕緊去盥洗室里找毛巾。
動作溫柔地擦拭著那張俊美深刻的臉龐,只有在沒有人的時候,他才敢這麼痴痴地看著這個人。
他們都說,克里曼斯霍爾特是個紈絝,傲慢自大。但是他卻很感謝這個人的傲慢,如果沒有那一層放在外表的疏離冷傲,會有多少人發現這個人的善良,會有多少人喜歡上他。
「克里」
「克里曼斯霍爾特」
「克里」
沒有資格去喜歡這個人,那就待在黑暗裡,靜靜地看著。
只要能看著他,能喊出這個名字,就是一件無比幸運的事情。
這是他第一個喜歡上的人,這是他每天用盡全力才能掩藏住的初戀。
所以當這個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把抓住他的手,忽然就這麼親上來時,他驚喜地睜大眼睛,但下一刻,卻是惶恐地將人推開。
喝醉的人哪裡有太大的力氣,克里曼斯微微蹙眉,嘴唇卻又湊了上來。
他聲音顫抖,忍不住地問道:「克里,你幹什麼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胖子」
下一個吻,他再也無法拒絕。
這是他最愛的人,這是他這一生唯一愛過的人,當那個人什麼都不做,就直接這麼撞進來的時候,他疼得無法言語,那個地方瞬間撕裂,鮮血汩汩地流了下來。但他仍舊沒有一絲埋怨,只是忍著疼痛,任由對方粗暴瘋狂地在自己的身體里撞擊。
從頭到尾沒有一點點的快感,鮮血不斷流淌,傷口根本沒有癒合的機會,因為這個人一直在衝撞。他好像一頭只會交配的野獸,只是在完成生理性的過程而已,在他的身下,他正在乾的這個人,到底是誰,有什麼意義。
一整個晚上,林深渾渾噩噩,每次疼得暈過去,又被這個做得醒過來。到黎明,這個人終於結束了一整夜的折磨,倒在他身上睡了過去,可是那東西仍舊塞在他的身體里,他一動,便疼得錐心,只能就這麼堪堪地承受著。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一道巨大的響聲將林深慢慢喚醒。他艱難地睜眼,卻見床上已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英俊的金髮導演滿臉駭然,拿著被子跌坐在地上,渾身顫抖地用手指指著他。
「你你你」
克里曼斯驚恐地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林深想要開口,但是喉嚨里卻是一陣陣的血腥味,根本出不了聲。
兩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地上,就這麼對視著。
十分鐘后,克里曼斯用手掩著臉龐,快速地穿起衣服,往客廳走去。不過多時,林深就聽到客廳里響起一陣聲音,似乎在打電話。又過了一會兒,克里曼斯一步步地挪到床邊,他看著那滿床單的鮮血,似乎有一點不敢置信。
「昨天昨天我喝醉了,是我強迫了你?」
說出這句話,已經讓克里曼斯霍爾特用盡了力氣。
林深也終於可以說話了,他渾身疼得像散了架,尤其是身後,被做到至今都合不攏,雙腿沒有力氣地在空氣中抖著。彷彿看不下去這一幕,克里曼斯趕緊找了被子,將林深蓋住,林深啞著嗓子,聲音難聽地說道:「沒什麼克里,我沒事。」
克里曼斯捂住臉,用法語低聲罵了一句:「艹,你沒事我他媽有事!」
這句話林深沒有聽清楚,所幸今天劉老給劇組人員放了一天假,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失蹤。或許是因為身體條件不錯,昨晚的**對林深來說沒有一絲快感,甚至比強暴還不如,但到下午時,他也能抖著身體下床了。
一整天沒有吃飯,克里曼斯根本沒有出門,但他也沒有用房間里的廚房燒飯,也沒叫酒店送餐,他一直待在客廳里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好不容易下了床,林暄抖著雙腿走進廚房,開始給兩人做飯。
身體的疼痛和內心的滿足,成了極大的對比。
昨天晚上,他和他最愛的人在一起了。雖然有醉酒的緣故,但是這個人知道他是誰,這個人是主動想和他**的,那這已經是他一生最忘記不了的時刻。
「他喜歡長得好看的我要不要減減肥」
一邊煮粥,小胖子一邊嘀咕著。他的臉色白得嚇人,嘴唇也蒼白一片,但臉頰上卻有一點病態的紅色,明顯是有點發燒。
煮完一點粥又弄了一點小菜,小胖子端著盤子,向客廳走去。剛走到拐角還沒進去,他忽然聽到裡面傳來一陣聲音。那聲音狂躁不安,語氣惱怒至極,用流暢的法語快速地罵著,好像恨不得現在就去殺人泄憤。
「你還敢笑?我和他上了床,我這麼多年沒看上那麼多超模明星,最後我居然和他上了床?!你知道他有多肥嗎?他的體重肯定比身高還要大!**!」
「查理,你再笑一聲,我立刻回洛杉磯殺了你。媽的,他胖成那樣,他就是頭豬啊!查理,我和一頭豬上了床,你的發小和一頭豬上了床,你信嗎?我克里曼斯霍爾特和一頭豬上床**!**!**!媽的,你還笑,你怎麼不去死!」
身體一下子僵在原地,小胖子捧著熱乎乎的粥菜,獃獃地站在客廳的拐角。
「是,我確實和你說過,我覺得他還算不錯。但是那是一頭豬啊!你沒見過他,他簡直就是一坨行走的肥肉!我居然幹了一坨肥肉?我怎麼可能幹一坨肥肉!哦**!我不敢相信,我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了,我怎麼可能幹他!」
「我受不了了,我要回洛杉磯,我要回去。這他媽太噁心了,噁心到我這輩子都不想看到豬肉了。你趕緊幫我定個機票,我再也忍不住了,再讓我和他待一秒,我會死的。查理,你要是不想看我變成厲鬼回去找你,你現在就閉上你的臭嘴,等我回洛杉磯把你撕成碎片。我真是瞎了什麼眼,會上這一坨肥肉!我寧願像該死的皮斯特一樣,染上艾滋,至少我上的是一群美女帥哥,不是這麼一坨肉!是的,你沒聽錯,就算得艾滋,也比上一頭豬」
聲音戛然而止,臉上的暴怒還沒有掩藏乾淨,克里曼斯咬緊牙齒地將心中的悲憤按壓下去。他看著那個站在拐角里的小胖子,許久后,用法語輕聲地問了一句:「你在那裡多久了?」
小胖子端著餐盤走進客廳,臉色白得嚇人,彷彿生了一場大病。他扯開一個笑容:「克里,你剛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