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沉 第18章(2)
手腕上青筋突起,一隻手錶,他似乎從前是見過的。
白木也盯著他腕上的那隻手錶,那是她之前從沈公館見過的,床頭柜子的抽屜里,和那張小影放在一起的。沈楚趁他分神,微微掙開了他的手,略略有些怒意,揉著自己的右手,將衣袖放了下來:「你做什麼?」
「沒什麼,還以為,六少割傷了手腕。」舒伯周裝作無意道。
白木的目光隨著他手上的動作從袖口移到了手指,沈楚也平靜了下來,淡淡道,「多謝道長關心了,無礙的。」
舒伯周退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卻遲遲不將茶碗放下,握在手心裡,細細的觀賞著。
沈楚仍然繼續著方才沒有做完的事,拿手帕輕輕的擦拭著指尖的茶水,一點一點,很是有耐心。
他眼角的餘光看到她站起身來,看到她白色暗花的緞子鞋邁著小小的步子朝他走過來,看見她的手心緊攥微微發抖,他抬起頭,朝她淺淺一笑,露出好看的梨渦。
她卻並沒有因為這一笑而踟躕,她盯著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隱隱有些失望和悵惘,她伸出手抽掉他手指間捏著的一方手帕,她輕柔的拉著他的右手。
他想,她知道了。
嘴角的笑逐漸變得苦澀,收不回,也放不開。
她執起他的右手,捏著手帕捲起他的袖子,手帕上還有方才沾著茶水的濕潤,潮潮的,拂過他的手臂,涼絲絲的,直透過神經鑽到他的心裡,冷得徹骨。
她低下頭,將袖子卷至手肘,在網上輕輕一推,一條魚骨手串,赫然出現在眼前。
他將左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沒有說話,只是拿著手帕的那隻手,食指柔柔的撫過魚骨珠子,一顆一顆,直到她將整條手串摸盡,食指停在一顆珠子上,才閉了眼,眼角流下一顆淚來。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他連忙擦去她臉頰上的淚,可是淚水流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多。他無力的緊,將珠串從手肘上褪下,交到她的手心。
「小白,小白,不要哭了。」
白木握著手中的魚骨珠串,抬起頭,細長的睫毛粘連在一起,滿臉的淚水,哽咽道:「你……一直知道?」
沈楚點了點頭,「一百年前,它就在這裡。」
「你的法術,早就恢復了,是不是?」
他又是點了點頭,「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做馮業平。」
「可是,鎖妖囊是認主的,它認了你,你逃不掉的。」
沈楚心底里突然湧出一股焦躁之氣,從白木手中搶過手串,狠狠的一把摔落在地,「那就毀了它,我親自毀了它。」
手串落地,毫髮未傷,沈楚又合併了手指,低聲捻訣,熊熊火苗躥起,聽到珠子噼啪的聲音,繩子斷了,珠子四散,一十九顆,蓬萊仙山十八顆的精雕魚骨,如今,竟然多出了一顆。
還有一顆,玉骨冰肌,光滑流暢,顏色稍稍暗黃,和白木頸上所戴的六顆妖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