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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沉 第11章(3)

  說罷他也沒和沈楚白木道別,轉過身就走了,留下春生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消化著他這句話。


  柳原已經拐下了樓梯,手搭著欄杆,抬頭道:「還愣著做什麼,你再不動,我就自己走了。」話畢終於記得沖沈楚揚了揚眉,微微一笑,又朝樓梯下走去。


  春生也趕忙告了退,追著柳原去了。


  「你說,他能趕過去嗎?」白木問道。


  「那你說,我們能趕過去嗎?」沈楚反問道。


  「我們?」白木抬起頭,眨著漆黑的大眼睛,「要趕去哪裡?」


  「李月如家,柳原和任允愷都不在,誰看住她?」


  白木瞭然的笑了笑,眼珠轉了一圈,「有我在,你還怕趕不過去嗎?」她拉了他的手,往樓上跑去。


  沈楚又道:「你說,她會有珠子嗎?」


  「我不知道,陳老闆說的並不清楚。」白木腳下沒停,手上推開了樓頂晾台的大門。


  柔柔的風迎面拂過,吹著他的長衫獵獵作響,她臉側的碎發被風吹的向後,飄在空中。


  「小白。」他突然反抓住她的手,停了腳步。


  白木回過頭,眼裡儘是迷茫:「嗯?」


  「找回了珠子,你還要回去嗎?」


  她嘴角向上,牽拉出淺笑飛揚,身後夕陽如血,紅透了半邊天空。


  「你說呢?」


  「我不要你回去。」他這句話說的很輕,幾乎完全淹沒在風聲里了。


  「那麼,我就不回去了。」她走了回來,用另一隻手拉住他的另一隻手,兩雙手緊緊交握,兩雙眼睛也片刻不移的緊緊凝視。


  他突然睜大了眼,他想,她這一刻所說所想,總是真心實意吧!

  下一瞬,平地風起,簌簌葉落,轉眼間,二人便停在了沉香白的院子里,熟悉的石桌,熟悉的綠藤。


  他又想說些什麼,白木將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


  果然綠樹藤的那邊有人在說著話,隱隱還有女孩子低啞的啜泣聲。


  白木悄沒聲息的走過去,附在藤架下,糟糕,那天柳原動作太快,已經將這牆洞堵上了。


  不過牆根底下倒還是能聽得清。


  「小姐,姨太太已經死了,您跟我回去吧。」老邁的婦人低沉的嗓音。


  「王嬸,我媽她一定沒死。」月如哽咽道,「那時候,那位小姐,我答應了她,她一定不會讓我媽死的。」


  「什麼小姐,小姐,你說的是誰?」王嬸問道。


  「你不知道,劉嬸,那時候,我在鳳城正是風頭正旺,為什麼來梧州,就是因為那個姑娘。」她的聲音漸漸低了。


  「可是小姐,司令想您回去。」


  「司令,我只認識任司令,你說的又是什麼司令?」樹葉沙沙,牆那邊,她似乎是推動樹枝,走了幾步。


  「小姐,您知道的,我是誰派來的。」王嬸的語調懇切。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媽沒跟我說過。」月如有些氣急。


  「十指連心,您在外面受的苦,司令他很心疼。」


  「十指連心,我又怎麼是他的十指,說出去誰又相信,劉正灃大司令,有一個這樣賣唱的女兒!」月如輕笑一聲,樹枝咔嚓折斷。


  「小姐。」


  「王嬸,您是柳四公子雇來的人,自然要替柳四公子做事情,照顧我飲食起居就夠了,別的話,還請您少說幾句。」月如不耐道。


  「可是小姐,司令他,司令他……」


  「王嬸,他不是我爸爸,我沒有爸爸,我姓李,不姓劉。」又是樹枝顫動,腳步聲碎碎。


  王嬸嘆了口氣,可以想見牆那邊月如棄了王嬸轉身回了屋。


  原來,柳四也沒能擋掉劉正灃派來的人,或者說,是不是任允愷派來的呢?不然的話,他怎樣知道沉香白,怎樣又放心的去了廣州。


  白木朝沈楚遞了一個眼色,兩人躡手躡腳的退回院子里,坐在石桌旁,她的手指敲著桌沿,眉頭微結。


  沈楚道:「事情大致和道聽途說的差不了多少。」


  「那個姑娘才是關鍵。」白木停了手指,托著腮,淡淡道。


  「那個讓月如放棄鳳城的姑娘?」


  「是,是誰?月如答應了她什麼,她又保證了什麼?」


  「顯而易見,月如答應的,是離開鳳城,離開清遠,那姑娘一定也想了些辦法讓月如相信她能保她母親的性命。」沈楚望著白木,伸出手去撫平了她的眉心。


  白木微微一動,低了頭,揉了揉自己的眉間。


  她又抬起頭,問道:「剛才在那邊曬台上,你說柳原和任允愷都不在,誰看住月如,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二人都是在監視著李月如嗎?」


  沈楚搖了搖頭,「允愷是,季陽嘛,就是耍些性子,非要和允愷對著來。」


  白木不禁笑了起來,目光所及,花壇深處,一對並蒂的月季花,開的正好,一高一低,兩隻相對,頗有情意。


  「怪不得。」她笑道。


  「你又悟出了什麼歪道理?」沈楚湊近,捏了她的鼻尖。


  「我悟出的,怎麼就是歪道理了?」她不忿,偏過頭去,恰巧又望到一叢朱頂紅,兩隻花枝相互纏繞,花朵並肩,較著勁的開著。她便隨手一指,「你看那兩朵朱頂紅。」她輕笑一聲,「怪不得,梧州坊間都說柳四公子潔身自好,從不近美色。」


  沈楚也將目光移向那兩朵朱頂紅,微微一笑,「原來柳四公子愛的不是美人花。」


  「你從前就知道嗎?」白木又側過身,問道。


  「我猜到了,可是他從來沒和我說過。」


  「那有什麼,我倒是很喜歡他們兩個,一個威風凜凜一身正氣,一個溫文爾雅博聞廣識,只是……」她突然收了臉上的笑容,「只是可惜了月如,竟然都不是良配。」


  「她自己也是清楚的。」沈楚淡淡道,「允愷是奉命來找她的,怎麼會不和她說明白。」


  「她知道,可是卻不願意回去,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和那個姑娘的約定吧。」白木道。


  「我想,月如手上不一定有珠子,也許,在她母親身上,或者,是那個姑娘。」沈楚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白木,兩隻手交叉抱在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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