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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難平 第6章(2)

  待眾人終於散去,屋內只留了她與南柯,並著床上躺著的馮業平的軀體。她才抬手施了咒,又將大開的密室洞口封住了,重重的藤蔓,無風自來,將密室與外界隔絕成兩個世界。


  屋裡還是只有洞頂的一束細光,直直的打在桌子上,照著正中的那一隻爐鼎。白木將頸上旗袍的盤扣解開了,取下那一圈珠串,紅繩系成五個結,將四顆白木沉香珠子牢牢的拴住,她手掌輕拂,便取下兩顆來,又將剩下的兩顆重新戴了回去。


  她望著南柯,微微點了頭。南柯這才向床邊走去,雙手畫印,半空中閃著白色霧光的另外兩顆珠子便緩緩飛往她手心。她一把捏住,頓時光芒消散,屋裡一時黑了許多。


  南柯將珠子交予白木的時候,那珠子已經與尋常無異,經過歲月的打磨,圓潤晶亮,彷彿不是樹木所制,而是玉石了。


  白木卻似乎並不關心,未曾多加留戀便將四顆珠子一齊拋進了紫金爐子里。猛然一陣心悸,什麼東西從心口漸漸消逝,從血液里緩緩流走。周身滾燙的肌膚涼了下來,她打了一個冷顫,抓住了桌角。


  心裡不禁暗暗自嘲:白木啊白木,本來就是樹妖,何必貪戀肉身的血熱,何必在乎靈魂的飄移。


  她又伸手去,將紫金爐的蓋子扣上了,手指剛剛離去,紫金爐便立刻發出奪目的白光,竟生生將她逼退了一步。那是她自己的四魄之力,融了道門的紫金爐子,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嗎?

  可是爐鼎似乎是難以與妖力相融合,微微顫抖著,發出不間斷的碰撞聲,那蓋子也左右晃著,似乎是妖力難忍爐中黑寂,意圖破爐而出,重新回到白木身上。


  南柯見狀暗道不好,忙將雙手置於胸前,低聲結印,企圖鎮住躁動不安的妖魄。


  白木卻將她擋了,搖了搖頭,又逆著光向桌邊走去,隱約可以看見洞壁清晰的岩畫,他或坐或卧,或靜或動,卻都只是些背影,看不清面貌。她自然知道這樣的背影天下間修道人抓來幾乎完完全全都是一樣的,可她知道這畫上的不是別人,正是馮業平,原是因為他身旁的那一尾紅狐。


  她的心似乎一不小心又失了一魄。


  爐鼎發出的光更亮了,不待她多想,小小的一方蓋子已經飛起,白木輕彈手指,將它壓了回去,又以手做刀,劈下劃破指尖,滴了幾滴血在爐蓋上。但它似乎抖動的更厲害了,白木只得將本已痊癒了的手指又伸了出來,預備要再滴幾次,壓制住珠子里妖魔的乖戾之氣。爐鼎卻在這時突然安靜下來,收了白光,卻噴出一團紅霧,散在四周,待紅霧散去,才漸漸發出深紫色的光暈,籠罩在周身。


  白木這才舒了一口氣,心道終於是將妖魄制住,乖乖的搜尋遊魂了。


  南柯也未多說話語,腳尖輕輕用力,便騰到半空,再將渾身的力量凝聚在手指,倏的將一道光束打在紫金爐子上,她口中不知疲倦的喃喃念著往生咒的口訣,沒有絲毫懈怠。


  白木朝床上望去,沒了沉香珠子的光照,看去略略有些模糊,水青色的帳子仍然輕飄飄的晃動著,影子映在床幃裡面那人的臉上,也是半明半暗。可是那張臉,一瞬間彷彿竟不是馮業平,她一把扯過帷帳,探身看去,卻是自己看走了眼,那樣如峰的眉目,似裁的輪廓,怎麼會不是他?


  她在地上盤腿坐了,閉上眼,心中默念口訣,也使出了往生咒。


  妖與常人不同,不需吃飯、不需喝水、不需睡眠,往日裡頭瞧見白木吃了的許多東西,不過是因為她想將自己藏成一個普通人罷了。可是沈楚非妖、非道、非神仙,卻也在密室里熬過了二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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