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失控
“不會的，你們是在騙我對不對？今晚小念還好好的，我們還在一起打雪仗呢。你們肯定是騙我的。”
自始至終，葉梵怎麽也不敢相信，醫生們說的是真的。
外科主任對那幾個專家招招手：“大過節又是大晚上的，還把你們叫過來，真是不好意思，你們回去吧，辛苦你們了。”
專家們同情的看了葉梵一眼，都忍不住搖了搖頭。
專家紛紛走出了急診室，而葉梵，身體晃了晃，摔倒在了地上。
顧念忽然病重，對葉梵來說，猶如晴天霹靂。而顧念前期給葉梵打的預防針，在此刻也毫無用處。
葉梵雙目無神，呆呆的看著遠處，喃喃說道：“小念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十多分鍾過去了，葉梵一直在重複著這幾個字，身體也坐在地上，久久未曾動過。
外科主任看了葉梵一會，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外科主任看在薛誌宇的麵子上，還是好心說道：“最後的時間，你和孩子好好說說話吧，別……別留下遺憾。”
不是他冷血，隻是他知道，像現在這個時候，隻有讓病人家屬好好冷靜一番，才是最好的選擇。醫生的勸慰，起不到什麽作用。
外麵，似乎是起風了，風聲吹得外麵的樹木搖晃著。呼嘯的風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風聲敲打著車窗，而顧陌沒有受到冷風的影響，他目視前方，往顧家老宅的方向開去。
老宅裏，有一處燈還亮著，那是柳嵐的房間。
自從顧成離開後，顧陌並沒有趕走柳嵐。
柳嵐雖然得到了景玥的好處，但是卻一直安穩的住在這裏，過著和以往一樣的富太太生活。
隻是，她心裏忐忑，她摸不清顧陌的意思。一旦顧陌得知真相，她可能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了。
在這個特殊的新年裏，柳嵐睡不著，她盯著顧成的遺像，想著事情。
柳嵐不停的告訴自己，以前的一切，都怪顧成，和自己沒多少關係。
顧陌開車過來，將車子停在門外，從小門走了進來。他穿過院子，看著院落裏的東西。在這個院落裏，有他和顧成的很多美好回憶。
院子後麵的遊泳池，那是顧成最喜歡帶顧陌來玩的地方。
泳池很大，現在結了冰，上麵是厚厚的一層積雪。
小時候，顧陌曾掉進泳池裏，差點淹死。後來，顧成便每天帶顧陌過來，帶顧陌下水，讓顧陌消除了對水的恐懼。
隻是現在，早已物是人非。
顧陌沿著泳池走，看著院子裏的一草一木，心中感慨萬分。
從院子走進屋裏，屋裏黑漆漆一片，顧陌打開燈。瞬間，整個客廳都明亮起來。
顧陌的確是讓柳嵐繼續住著，可是他並沒有允許她隨意改動屋內的擺設。
原來放沙發的地方，變成了一排古董架子。原來放茶幾的地方，放著一排木質椅子。
總之，一切都變了樣。
顧陌怒了，喊道：“都給我出來。”
沒一會，幾個女傭走了出來。他們看到顧陌，均是一愣，然後戰戰兢兢的看著顧陌。
領頭的一個女傭問道：“少爺，您，您回來了。”
顧陌指著沙發，問道：“誰讓你們動的？”
大家看了看顧陌指的方向，忽然明白過來，領頭的女傭說：“少爺，是……是太太讓我們動的。”
“現在，立即給我歸回原處。”
“可是……”
自從顧成離開後，柳嵐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她以往那種溫婉的氣質，全部都消失了。很多時候，她總是在發脾氣，而且還責打女傭，所以大家都很害怕柳嵐。
“這是顧家的宅子，你們現在是打算聽誰的？不想幹，滾！”
顧家老宅裏的女傭，和顧陌那邊宅子裏的女傭稍微有些不同。這裏的女傭大都是孤兒，無處可去，如果顧陌趕她們走了，她們隻能流落街頭了。
領頭的女傭忙低著頭說：“少爺，我們這就歸回原位，你不要趕我們走。”
……
外科主任說的話，葉梵一點也沒有聽進去，她的腦海裏，都是顧念病危準備後事的信息。
“媽媽……”
葉梵身形一頓，剛剛，是誰在叫自己？
“媽媽……”顧念虛弱的聲音再次傳來。
葉梵終於尋得聲音，她看過去，看到了病床上的顧念。顧念雖然臉色白如紙，眼睛也黯淡無光，但是聲音卻是柔暖。
“媽媽，你過來。”顧念用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葉梵連滾帶爬的來到顧念床邊，她跪在地上，水泥地麵上冰冷的溫度傳來，葉梵卻沒有一點知覺。
“小念，小念……媽媽在……”葉梵握著顧念的小手，放在嘴邊親吻著。
顧念努力想要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可是，他盡力了，臉上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小念，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葉梵和顧陌的關係如此惡劣，顧念成了葉梵唯一的感情寄托，如果顧念離開，葉梵會怎麽樣？那絕對是痛不欲生。
葉梵的淚水瀑布一般，流個不停，白色的床單上，都是葉梵的眼淚。
過了一會，被葉梵抓住的顧念的手，也濕了，那也是葉梵的淚水。
“媽媽，別哭，好不好？”顧念很想給葉梵擦拭眼淚，但是葉梵情緒太激動，淚水一直在流，哭聲一直在持續著。而且，她抓著顧念的手很用力，顧念抽不出來。
現在的葉梵，好像除了哭泣，什麽都不會做。
急診室內空蕩蕩的，葉梵的哭聲，一遍遍回響著。
“媽媽，別哭了，別哭了……”葉梵小聲安慰道。
葉梵依然握著顧念的手，她將額頭頂在兩人的手上，臉頰上，頭發上，衣服上，都是濕漉漉的淚水。
“媽媽，小念求求你，即便是……即便是小念走了，媽媽也要……也要好好過日子，好嗎？”
葉梵終於抬起頭，看向顧念：“小念，媽媽不想讓你走。你不要走，好不好？”
顧念趁著葉梵說話，抽出了自己的手，他用力抬起手，幫葉梵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看到顧念給自己擦拭淚水，葉梵的淚水更是無法控製，呼啦啦的往下流。
她抽抽噎噎的說：“小念，如果你走了，誰給媽媽擦眼淚？小念，媽媽不要讓你走，不要！”
顧念將葉梵的淚水擦幹淨，葉梵的淚水又從眼眶裏出來，好似永遠都擦不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