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眼見為實
黑夜下的山林陰森而恐怖，蟲鳴獸嚎，不斷迴響在耳邊。
瑞恩坐在火堆旁取暖，一邊冥想，一邊默默觀察著身邊幾名隨行的同伴。
在尼格羅的幫助下，偵察隊和冒險者放下了對灰矮人的敵意，而瑞恩也趁著他們對同伴犧牲感到憤怒的同時，提出了活捉罪魁禍首的計劃。
很順利的召集了包括尼格羅在內的六名中階職業者，以及唯一的低階遊俠，凱斯。
很顯然，凱斯種族偏見的觀念並沒有被瑞恩糾正，再加上之前瑞恩報復做法，這名遊俠對他的怨念不可謂不深。
瞥了一眼用質疑和憤怒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凱斯，瑞恩彷彿他只是一團空氣，很自然地忽略了他，看向了不遠的另一名遊盪者。
很熟悉的面孔，正是之前向瑞恩發問的冒險者，是一名自稱黑蛇的中階職業者。
感應到有人在觀察自己，黑蛇扭過頭，朝瑞恩露出笑容，但是後者卻眉頭緊皺，不寒而慄的感覺席捲全身。
這個世界的冒險者可不是曾經為了娛樂的玩家，他們將冒險視為工作、賭博，以命博財。長年在外拼搏，還有命回來的，不說心機，但同樣不能太過相信。
黑蛇的名聲就是在無數死亡邊緣遛彎而得來的，大部分冒險者都期望他這樣的「運氣」，不過瑞恩並不這樣想。戰爭中能活下來的，除了英雄，還有逃兵。
除了黑蛇，其餘冒險者都不願意跟瑞恩一起進行這個危險又沒有報酬的任務。
剩下的三人都是尼格羅帶來的偵察好手，表現倒是中規中矩，興奮中夾雜著濃濃的緊張，根本沒有在意瑞恩的觀察，一舉一動已經將實力完全暴露了出來。
雖然對自己的計劃很有信心，但在看到這樣的隊伍之後，瑞恩不免還是有些擔心的。
沒有風聲，頭上的樹叢卻傳出窸窣的動靜，眾人連忙抬頭，只見一道黑影出現在其中，正是在附近探查的尼格羅。
「有發現了。」
尼格羅低沉的嗓音立刻讓所有人緊張起來，瑞恩見他扔下三片樹葉，頓時面露驚喜，一腳踩滅火堆，帶著一眾隊友消失在了黑暗中。
卓爾精靈的游擊小組一般都是由一三六九的編製組成，奉行精英政策，除非大型戰爭，否則不會有超過十人的編製。
而這段時間巡邏隊縷縷受挫，早已經學會抱團，使得單個卓爾沒有什麼發揮空間，行動也越來越集中。瑞恩幾人遊走在巡邏範圍邊緣好幾天，好幾次與組團的卓爾擦肩而過，別說出手，差一點就被別人拔掉了，這還是這些日子第一次遇到能下手的目標。
密林深處，三名卓爾精靈正在檢查自己的裝備，悠閑自得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在春遊一般。
「艾斯特爾，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要沉住氣，剛才如果不是你太衝動，那幾個人類根本沒機會醒過來。」
看著面前幾乎融入黑夜的卓爾一邊打磨著刀刃，一邊不斷嘮叨，被稱為艾斯特爾的雄性卓爾滿臉嫌棄：「明明是你動作太慢，看來上了年紀確實不一樣……」
「我可是你哥！你居然這麼說我？」
「有錯就要承認，艾斯特森，這可是你教我的。」
「夠了！你們兩兄弟能不能閉嘴？！」獨自坐在上方樹枝的另一名卓爾放聲怒喝，儘管聲音有些低沉，但是依然能聽出是一名雌性。
「是，佩兒大人。」眼看雌性發火，艾斯特森立刻收起那副長輩姿態，很是恭敬地向對方低頭。至於艾斯特爾，則只是敷衍地鞠了一躬，眼中滿是不屑。
卓爾精靈的女權主義十分不公正，領導者一般都是雌性，只有少數實力強大的雄性才能得到指揮權，就算如此，他們也不大可能指揮雌性。
相比於艾斯特爾兩兄弟近距刺殺，佩兒擅長的是遠程打擊，由於距離問題，不好實時指揮，基本上給他們兩個人的任務都是吸引注意力甚至做炮灰，兩人要不是技藝精湛，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艾斯特爾早就對這個雌性心懷不滿，卻又礙於艾斯特森的阻止，不敢與她翻臉。
三個卓爾很快安靜了下來，紫黑色的皮膚徹底隱沒在黑夜之下，獨留頭上的銀灰色髮絲在風中飄揚。
而這，在瑞恩眼中顯得如此刺眼。
尼格羅湊到瑞恩身邊，幾乎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剛好乾掉了一支巡邏小隊，七條人命，就這麼沒了。」
「放心吧，我們會以牙還牙。」拍了拍尼格羅的肩膀，瑞恩低聲安慰。巡邏隊多數是他同鄉，如今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殺死，尼格羅心裡有多難受不言而喻。
等了許久，三名卓爾精靈不再閑聊，似乎漸漸進入了休息的狀態。趁著晚風搖動樹梢撫平草叢，瑞恩伸手一揮，帶著一群人，緩慢向前摸去。
耳邊傳來樹葉和雜草擺動的聲音，艾斯特森輕輕睜眼，用腳踢了踢弟弟的腳踝，默默抓住了腰間的短劍。
兩兄弟多年配合，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要表達什麼。艾斯特爾一動不動，好似根本沒有被叫醒，但是細看之下會發現，他的雙手悄悄爬上了刀柄。
感覺到不對勁，艾斯特森不動聲色地側身，將身體貼在樹榦，正準備製造點兒動靜提醒佩兒，卻被一隻手按住了。
只見艾斯特爾抓住了他的手腕，默默搖頭。
艾斯特森從對方舉動中明白他的意圖，頓時眉頭一緊，沒有理會他的阻止，一劍割在樹榦上，劃開乾裂樹皮的同時，一聲脆響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嗯？」突然傳出的聲音引得瑞恩一行人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尼格羅回頭橫了一眼身後的隊友，後者紛紛搖頭，表示不是自己的失誤。
黑蛇倒是聽的很清楚，抬手一指，將眾人的注意吸引到前方。只見艾斯特森翻了一個身，恰好被樹榦擋住。
見狀，眾人頓時鬆氣，唯有瑞恩眉頭一緊，沉思了一會兒，拿起樹膠，在眾人驚訝的眼中默默施放了隱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