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花非花霧非霧
營地中央，依靠僅僅4級的古神侍從，戈里昂所能容納的神力不過伽羅洛斯的九牛一毛。在蜥蜴人的圍攻下，最終還是無力回天。
無數鐵鏈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鐵網，雙頭蛇嘶吼著被鐵網死死禁錮在地面，渾身不斷掙扎，卻始終無法脫離。
薩格魯來到雙頭蛇的面前，緩緩抬起了木杖，臉上滿是惋惜：「結束了，戈里昂，好好睡一覺吧。。。」
轟！
磅礴烈焰突然衝破地面，灼熱的高溫瞬間將鐵鏈變紅，雙頭蛇全身被火焰包裹，焦臭的味道轉眼瀰漫開來。
「嗷！」
鱗片翻卷，血肉焦黑，雙頭蛇不斷在火焰中哀嚎，好不容易掙脫融化的鐵鏈，卻沒有了剩餘的力氣逃脫火焰風暴的範圍。
很快，聽不到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薩格魯輕輕一嘆，揮手撤下了法術。騰升的烈焰霎那間消散，僅僅留下一地的焦黑。
雙頭蛇已經消失不見，焦黑範圍的中央，一隻黑炭般的蜥蜴人安安靜靜躺在其中。
眼見戈里昂的手臂突然一晃，薩格魯阻止其他想要上前結束他性命的德魯伊，連忙抬腳走了過去。輕輕將戈里昂扶起，薩格魯雙眼漸漸泛起了紅光。
「一切。。。都，結束了。」僅剩的一隻眼睛緩緩轉動，戈里昂將整個營地的慘狀盡收眼底，一絲絲水汽在眼中浮起，不過受到火焰風暴的洗禮，渾身的水分所剩無幾，就連流淚都成了奢望。
「我都是。。。為了氏族，大祭司，我。。。不是叛徒。。。」
看著戈里昂抓住自己的手臂，僵硬的面目映襯著悲愴的眼神，哽咽委屈的聲音讓薩格魯的心臟彷彿被狠狠攢住，痛徹心扉，一縷清淚從他略顯渾濁的眼中溢出：「我知道，你跟你父親一樣，都不是。。。」
聽到薩格魯提起自己的父親，戈里昂眼中閃過一絲明亮的色彩，最終化作無盡的惆悵：「我，終於。。。趕上他了。。。」
焦黑的手臂突然失去了力氣，戈里昂渾身癱軟，頭顱耷拉在薩格魯的手上，隨著他緩緩閉眼，一滴清淚啪嗒一聲摔碎在地面。
「傻孩子。。。」緊緊摟住戈里昂，薩格魯將頭深深埋入胸口，眼淚濺落到薩格魯的身上，融入到他焦黑的血肉之中。
營地內的喊殺聲明顯小了許多，中央空地更是安靜得如同一汪死水。
不過很快，卡羅特斯的到來引起一片騷動，不僅打破了這片空間的沉默，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薩格魯扭頭看去，一時有些愣神，只見瑞恩帶頭，昂首闊步向前，身後的卡羅特斯一臉不爽。短暫的呆愣，薩格魯擦去眼淚，招手叫來德魯伊收好戈里昂的屍體，起身朝瑞恩走去。
「薩格魯，恭喜你。」半精靈帶著笑容，如同多日不見的老友，很是隨和地笑道，不過在看到後者臉上還未完全消散的哀傷，瑞恩心頭微微一緊，「不過看起來，你好像不太高興？」
「同類相殘，恐怕也只有你們人類會高興吧？」抬手施放魔力，薩格魯將身上的焦黑痕迹清理乾淨，剛剛經歷大起大落，他一時間倒是失去了處置這些人類的興趣，反倒是跟瑞恩閑聊了起來。
身邊，其他蜥蜴人見這個半精靈和大祭司似乎很是相熟，也紛紛放下了敵意。
瑞恩見狀心底一喜，隨後朝薩格魯微微搖頭：「在我的家鄉，有這樣一句話。」
「害群之馬，人人得而誅之。」
「古神你是了解的，戈里昂要是成功了，你們蜥蜴人的日子可不會好過。」裝作大量四周，瑞恩朝身邊的拉尼爾悄悄眨了眨眼，隨後用勸說的語氣跟蜥蜴人德魯伊說道。
拉尼爾見狀先是一愣，隨後看見那些解除變身的蜥蜴人德魯伊，雙眼一亮，立刻朝身後的卡羅特斯走去。沒有說話，拉尼爾朝安格列看了一眼，隨後指了指不遠處的德魯伊，不等卡羅特斯回應，立刻轉身回到了瑞恩身邊，也就是薩格魯的對面。
卡羅特斯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治療是他剛剛給出的緩兵之計，原本以為帶這幾人過來就結束了，結果誰知薩格魯竟是跟這個半精靈閑聊，這讓卡羅特斯不由得凌亂起來。
身邊的蜥蜴人可不止自己的手下，其他部族的蜥蜴人同樣明白拉尼爾的意思，如今見大伙兒紛紛用古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卡羅特斯狠狠一咬牙，將幾名德魯伊叫了過來。
德魯伊給安格列幾人施法治療，所有人都看在眼裡，薩格魯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讚賞的目光放在瑞恩的身上，隨著他抬手，治療輕傷和次級復原術的魔法靈光照耀在半精靈全身。
瑞恩雖然驚訝，但還是配合了薩格魯的施法，只見他身上的膿瘡和內傷漸漸恢復，雖然生命值還有差不多一半的空格，但是污穢力量和疫病感染被驅除，全身都輕鬆起來。
「人類，我欣賞你們的勇氣和智慧，但是戈里昂不是害群之馬，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誘惑他墮落的伽羅洛斯和他的信徒。也就是那兩個人類。」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氣息，薩格魯似笑非笑地看著瑞恩，讓他心中微微一緊。
「不管如何，我們也算是完成了任務，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承諾。」不再糾結於戈里昂的話題，瑞恩刻意將『承諾』二字咬得很重。
「當然，你們很快就能跟那個人類小子團聚。」輕輕一笑，薩格魯似乎忘記了跟卡羅特斯交待的事情。
「這倒不麻煩你們了，有了你們的治療，我想我們自己帶走傑瑞不是什麼難事。」
「那怎麼行？」果斷拒絕瑞恩的提議，薩格魯眼中毫不掩飾地露齣戲謔，「你們是我們的貴客，如果讓你們獨自動身，那不是顯得我們沒有禮節嗎？」
臉上的笑容一僵，瑞恩沉默了少許，隨後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那照你的意思，我們還要等你們忙活完？」
「不是我說，親眼見證你們同類相殘，我這心，有些慌啊。」瑞恩的話含沙射影，一時間讓周圍的氣氛有些凝固起來。
「放心，不會太久。」薩格魯微微一笑，雙眼閃過危險的光芒。
「我不明白。」默默握緊腰間的刀柄，瑞恩依舊保持著淺淺的笑容。
「是嗎？以你的頭腦，難道你真的想不到嗎？」
「你想違背跟神祗許下的諾言？」
「諾言？當然不會，這裡的蜥蜴人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威脅。」
「可是一旦走出戈里昂的營地。。。」眼看薩格魯不再跟自己繞彎，直接將話挑明，瑞恩收起了笑容，緊緊盯著蜥蜴人，「你們又會怎麼做？」
「你說呢？」嘴角的弧度再次擴大，雖然薩格魯沒有正面回答，但是臉上的神情依然能讓人猜出他的想法。
「看起來我們是沒機會跟其他人分享這幾天來的見識了。」砸吧砸吧嘴，瑞恩搖了搖頭，隨後將目光放在了遠方的黑夜之中，隨著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深邃，笑容再一次出現在他的嘴角，「希望你記住你剛剛說過的話。」
「嗯？」見瑞恩這樣，薩格魯眉頭一緊，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能在最後的時光里看看日出，我這一生，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日出？現在可是深夜！這小子不會傻了吧？
用憐憫的眼神瞥了一眼瑞恩，薩格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隨後瞳孔狠狠緊縮，只見一縷縷明亮的光芒倒映在他略顯渾濁的雙眸中。